第一二四章 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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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著天‘色’尚黑,東‘門’慶率領屬下從容撤退,一行人正慶幸一來一去都沒遇到什麽障礙與變故,誰知道馬上就出事了!眼看就要到達那個‘亂’石堆,黑暗中卻闖出一個人來!

    那人跑過來時瑟瑟縮縮,但東‘門’慶等卻大吃一驚!他們實盼能無聲無息地離開,此刻絕不想打草驚蛇!

    李榮久一個縱躍跳了過去,和佐助一左一右,出刀夾擊來人,那人嚇得抱著腦袋蹲下,叫道:“別……別……”李榮久聽出了那人的聲音,手中的刀頓了一頓,道:“你……你是阿麻?”

    “啊!”那人聽到聲音,驚呼道:“少主!”

    李榮久趕緊低喝道:“小聲點!”

    阿麻才趕緊住嘴,東‘門’慶暗中鬆了口氣,心想:“這人莫非是長島被攻陷的時候躲到這樹林裏來了?若是那樣就沒什麽了,把他帶回去就是。”

    不料李榮久問起阿麻為何會在這裏時,他卻道:“是……是我們的頭領叫我往這裏跑,來見一個姓王的假啞巴。”

    東‘門’慶心頭一震,李榮久已對阿麻以刀加頸,低喝道:“你胡說什麽!什麽你的頭領!你是長島的人,長島什麽時候有什麽頭領!”

    阿麻哇的一聲哭了出來,隻是不敢大聲,這一聲哭便成了哽咽,道:“少主……我對不起你……可是……當時我怕啊……”

    東‘門’慶心裏又是一沉,隱隱猜到出了什麽事,對李榮久道:“他自己的事以後再說,先問他誰是他的頭領,要來找姓王的假啞巴何事?”

    阿麻不等李榮久‘逼’問,忙道:“我們的……唉,那個頭頭,叫唐秀吉,是那群紅‘毛’大爺手下一個很厲害的人。”

    東‘門’慶聽到秀吉二字心頭劇震,有些失態地闖上兩步,喝問道:“他怎麽知道我們在這裏!”

    阿麻道:“這兩天晚上,我們都在那岸邊等著啊,唐頭領——啊,那……唐……那家夥讓我們埋伏起來,要做什麽‘半渡而擊’,我們一開始還以為他有病,黑‘蒙’‘蒙’的誰會來啊!誰知道等到第二天晚上,還真的看到了你們的船,不過當時你們又沒上岸……”

    東‘門’慶等麵麵相覷,都感後怕,隻聽阿麻繼續道:“見你們沒登岸,那……那秀吉又叫我們到各處去看,終於發現你們從‘亂’石堆那裏登岸。”東‘門’慶問:“後來呢?”阿麻道:“後來你們在前麵走,我們就在後頭跟著。不過我也不大清楚是怎麽一回事。再後來,那個秀吉就把我叫了去,讓我過來找……找姓王的假啞……嗯,王大爺,讓我給他帶幾句話。”

    李榮久沒等東‘門’慶接口,一把揪住他道:“那環潛流的事,是你說的是麽?要不然他們這些外人怎麽會懂得在那裏埋伏我們!”

    阿麻嚇得叫道:“少主……不是啊……不是……不是我先說的!唐頭領來審問我的時候好像就已經知道了。一定是有別的人泄‘露’了……”

    東‘門’慶哼了一聲,讓李榮久且放了他,道:“我就是佐藤要找的那個姓王的假啞巴!他有什麽話,你說吧!”

    阿麻道:“他說他有話要跟你說,不過要你一個人過去,一個人也不能帶,要不然他就放信號,讓那群……那群紅‘毛’大爺……嗯,紅‘毛’人來前後夾攻。”

    李榮久怒道:“他敢!”

    新五郎等卻都覺得那個秀吉沒什麽不敢的,東‘門’慶又哼了一聲,道:“他還說什麽?”

    阿麻又說了秀吉指定的見麵低點,然後便道:“沒了。”又道:“他還說,不管王大爺答應不答應,都且放我回去回話。”

    佐助冷笑起來:“你這個叛徒,還想走!”

    阿麻嚇了一跳,東‘門’慶卻已經揮手道:“你走吧,告訴佐藤,我等會就來。”

    放走了阿麻後,李榮久和新五郎等都圍上來道:“舶主!那是陷阱!你千萬不能去!”

    東‘門’慶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在小徑邊的樹身上輕拍著,拍了有二十幾下,才道:“我一定要去的。我們的行蹤既然已經敗‘露’,那就已經一隻腳陷入死地了!不管是再去偷襲佛朗機人,還是乘船回陳家島都行不通了——佐藤一發信號,金狗號隨時可能在中途把我們攔住!若是不聽佐藤的話,他撕破了臉皮示警,我們就算不全軍覆沒,生回陳家村的機會也微乎其微!”

    李榮久道:“這個什麽秀吉的姓佐藤?這人是舶主的朋友?信得過麽?”

    “他不是我的朋友,”東‘門’慶道:“他天天想整死我呢!”

    李榮久驚道:“那怎麽可以去!”

    東‘門’慶沉‘吟’道:“這人器量狹小,不過有個好處,他做什麽都要先算計一番,總要對他最有利的事情才做!所以我們雖然互相討厭,但既然大家都是利字當頭,有些事情反而可以談一談。嘿嘿!看‘門’多薩在沙灘上的作為,多半對我們已經上島的事毫不知情——而佐藤卻已經守了我們至少兩個晚上了!由此可以推知佐藤沒將我們的行蹤告訴‘門’多薩。如今他來約我,多半已有背主之心!”

    李榮久道:“所以舶主你要和他去談?”

    “嗯。”東‘門’慶道:“他既然敢派人來約我,就算定了我沒法拒絕他!不過這個人做事不夠光明正大,所以這次就算他真想和我談什麽事,這裏麵也一定有詐!我若孤身前去,必得落入他的陷阱,但我要帶著人去,他又多半不肯現身。”

    李榮久道:“那怎麽辦?”

    東‘門’慶道:“我還是去吧。若是我聽他的話一個人去,他見到後一定會放鬆警惕,若我再掉入他的陷阱,以他的為人,一定會得意忘形!到了那時,我們就可以反過來算計他了!”

    李榮久道:“可是那時舶主你已經落入他手中了啊!”

    “所以……”東‘門’慶道:“在我出發之前,我要宣布一道命令。”沉聲低喝道:“眾人聽令了!”

    五十人無不肅立,聽東‘門’慶道:“我去了之後,一切行動由榮久負責!”除了李榮久外,其他人都道了聲:“是!”

    李榮久叫道:“舶主……”

    東‘門’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約見的地方,你比我熟悉,待會我先去,過了有一柱香時間,你再帶人過來。佐藤若是背主行事,人手應該不會很多,我被佐藤抓住雖然糟糕,但你要是能從外圍反包圍他,那我就似危實安——你記住,到時候你越是表現得不把我當回事,佐藤心裏就越沒底,我就越安全。如果實在救不出我來,你也可自己決定去向,襲殺番鬼也好,截船回陳家村也好——總之見機行事!”

    東‘門’慶說李榮久越表現得不把他當回事他就越安全——這道理大家倒也懂,但難得的卻是作為主將能給予下屬如此高的信任,李榮久心中感動,口裏也不再說什麽,隻道:“好!”

    東‘門’慶‘交’代完了之後,問明約見地點該怎麽走便去了,李榮久等則在原地暫留。東‘門’慶不敢點燃火把,這路又確實難走,看看還有一小半路程,忽然腳下一緊,跟著整個人被倒吊起來!秀吉哈哈大笑,從黑暗中步出,笑道:“王大官人,別來無恙!”

    原來他算計著東‘門’慶若到達約見地點一定倍加小心,因此他就偏不在約見地點設陷阱,卻在中途就埋伏下,果然一舉將東‘門’慶給捉住了!

    東‘門’慶人被倒吊了起來,一時手足無措,早有人以火槍瞄準了他,又以刀架住了他的脖子,跟著才將他放了下來,東‘門’慶不敢妄動,任對方綁縛,口中不斷冷笑咒罵:“無恥!無恥!”

    秀吉笑道:“什麽無恥啊!這偷襲的事你又不是沒幹過!忘了當初你怎麽對付犬養他們的了?”

    東‘門’慶道:“那是雙方對敵的情形,當然不擇手段!但我人品再壞,也不會約人來見,卻設下陷阱!”

    秀吉笑了笑,道:“我不和你扯這些,其實我這樣對待王大官人,也因為你實在太過狡猾,不把你綁住了實在不放心。不過王兄你也不用太過憂慮,等我們把事情談妥了,自然會放了你。”

    東‘門’慶哼了一聲,似乎並不相信。秀吉將手一揮,讓手下守在東‘門’慶的來路上,以防他的部屬來援,然後才將東‘門’慶拖到一邊,搜光了他身上的武器,這才解開他的束縛,表麵是示以誠意,實際上是要展現自己對東‘門’慶的優勢,潛台詞是:我就算放開了你你也逃不掉!但他口中也不說出,東‘門’慶心領神會卻也不回應,秀吉笑道:“王兄,你可真大膽啊!上次在南洋的教訓還不夠麽?居然還敢來惹那群南蠻鬼!”

    中國地大,知佛朗機人來自泰西,故常以“西”稱之。日本地偏,佛朗機人的船隻到達九州,在方向上總是從南而至,故日本人常稱歐洲來客為“南蠻”。

    東‘門’慶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自以直報之!”

    秀吉哼了一聲,道:“可惜啊,這轉眼之間,王兄就要全軍覆沒了!隻要我提了你去見船長,他一定會馬上下令搜島!到時候你帶到這島上的這批人隻怕一個也別想活著回去!”

    東‘門’慶冷冷嘿了一聲,卻不接口,秀吉又道:“本來船長已經決定,不再去攻打圓島,但你們卻不知好歹地闖了過來!若讓船長覺得你們是個隱患,這圓島自然非枚平了不可!哈哈!你幹什麽以直報之的蠢事,結果不但把自己搭上了,還送了你的下屬以及圓島數百島民的‘性’命!哈哈!王兄以前也算個達人,怎麽如今活回去了?”

    “你不用打擊我!”東‘門’慶冷冷道:“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大明子民,不是一有挫折就自怨自艾的人!現在既落入你手中,那也沒什麽好說的!你盡管提了我的頭去見‘門’多薩領賞就是!”

    秀吉皺了皺眉‘毛’,道:“王兄,我這次請你來本是一片好意,但你老對我這麽敵視,讓我怎麽和你說下去呢。”

    東‘門’慶冷笑道:“好意?你對我能有什麽好意?”

    秀吉道:“我是想指點你一條明路,不但救你一命,也是救你那幾十個屬下、救圓島那幾百個村民的‘性’命!”

    東‘門’慶一聽這話便沉默了下來,過了好一會才說話,道:“你真有這麽好心?”

    秀吉聽他語氣卻已平和了許多,微笑道:“我對王兄素來與別個不同,王兄到現在還不知道麽?”

    “少說廢話!”東‘門’慶道:“你到底想怎麽樣,說吧!若真能救得我的部屬、我的朋友,你要怎麽樣都行!”

    “好!爽快!”秀吉道:“其實我是看王兄勇氣可嘉,因此想幫王兄一把,讓王兄得償所願,殺‘門’多薩加斯帕,報南洋一箭之仇!”

    東‘門’慶一聽,冷笑道:“南洋那一箭之仇,你也有份!”

    秀吉聽了這話作‘色’道:“原來你還記得那點陳年舊事!若是這樣,那我們就沒什麽好談的了!”說著手一擺,作出一副送客的模樣。

    東‘門’慶自然不走,卻道:“放心,我不像你,不是那麽心‘胸’狹隘的人。若你真的願意合作,我也不會一味念舊恨。隻不知你打算怎麽合作?”

    秀吉這才轉慍為喜,說道:“我剛才看王兄帶著一幫弟兄,雖然有厲害的長刀卻沒法近‘門’多薩的身,衝不過去!”

    “是。”東‘門’慶歎道:“其實也不是衝不過去,隻是等我們衝到中途,他們多半便已經有了防範,那就收不到夜襲之效了!”

    秀吉道:“若由我設計,讓王兄的人能近到‘門’多薩等人身邊呢?”

    東‘門’慶把他看了半晌,忽然笑道:“我懂了!”秀吉問他懂什麽,東‘門’慶道:“原來你是想讓我去和‘門’多薩鬥!打個兩敗俱傷,你好坐收漁人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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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神七成功下來了。籲——鬆了一口氣,我當時都不敢看直播,膽子真小。

    我們錯過了海洋時代,隻能在裏找回來,但相信在現實中我們不會再錯過太空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