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晨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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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開房門,半尺高的門檻差點沒把袁耀絆個跟頭,不過湛藍如畫般的天空頓時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幾縷白雲的襯托下,天空藍的如同寶石,仿佛能讓人從中獲得一種滿足感,迷醉的讓人不舍得移開目光。
袁耀深深的吸了口氣,好像真的聞到了一股“香甜”,不過,他估計這個時代可能隻有他一人能體會到這種幸福。
袁耀身為獨子,有資格在府中擁有一套單獨的庭院。
院中青石鋪地,三道踏痕卻清晰可見。中間那道稍淺,是主人常走之路;兩邊稍重,是下人常走之路。石間縫隙中還有幾棵青苗露頭,卻從沒被人踩踏,證明從來沒人走歪過。然而地麵卻並無標注何人走何地,隻是規矩使然,卻沒人打破,可見府中上下甚為自律。
袁耀的目的地是府中正堂,是袁術接見屬下之所在,位於中院;前院還有前堂,是接待訪客之地;後院是內宅,家人居所,一般人不讓進的,袁耀的院落正在此處。
一路上青磚綠瓦,盆栽石刻,琳琅滿目。有些東西袁耀腦子裏能找到答案,有的則不知所以,例如瓦片為什麽是綠色他就沒有記憶,若不是時間不允許,他都想拿下一片瞧瞧是什麽做的。
就這樣如客似主,半遊覽,半回味,袁耀終於走到了到中院正堂。
廳堂甚廣,已跪坐一片,還在流連忘返的袁耀見到這麽多人,連忙機械的躬身一禮道:“見過諸公,耀,有禮了!”
“公子有禮!”滿堂齊唱回禮。
這裏的人都是袁術的屬下,而且大多早隨袁術,屬於袁耀長輩,所以叫諸公並不為過,他們向袁耀回禮也隻需坐直挺身施禮。
同輩或地位不高者,對袁耀則需起身回禮,不過隻有兩三人而已。其中最年輕一個人吸引了袁耀的注意力……
袁耀從以前的記憶中很容易便知道了對方是誰,他就當年群雄討董十八路諸侯之一的江東猛虎孫堅之子——孫策,孫伯符。
孫堅的官職本從屬於袁術,在其戰死荊州之後,部下便被袁術收編,所以孫策在成年之後便一直跟隨袁術,並且在前不久,還為袁術拿下了背靠長江的廬江郡。
袁術之前的地盤隻有壽春所在的九江郡,和袁家老巢汝陽所在的汝南郡。也就是說,袁術現在的領地隻有三個郡,其中之一便是孫策率兵拿下的。
在袁耀以前的記憶裏,對孫策有著很清晰的認知,那就是討厭。因為每次袁術教訓他的時候總是拿孫策來比較,說孫策是孫家虎子,而袁耀則是袁家犬子。雖然這是事實,但袁耀卻不願承認,所以他之前從來沒給孫策好臉過。
不過現在擁有了另一個記憶的袁耀,對孫策的感官就完全不同了,因為他很清楚孫策以後那讓人驚豔的成就。但這個成就對袁耀的身份來講,應該不是什麽好事。
作為後世東吳的奠基人,孫策的能力絕對毋庸置疑的,但他的崛起可以說完全是依靠袁術。先是給兵給將支持他攻略江東,在他羽翼豐滿之後,袁術又突然稱帝,給孫策一個光明正大的借口脫離了袁術的控製。孫策的背叛對袁術來講絕對是致命的打擊,本來的大後方一下變成了仇寇之地,戰略縱深徹底沒了。
不過,現在這一切暫時還沒發生……
袁耀忍不住想,若是袁術稱帝後孫策沒有背叛那結果會是什麽樣?擁有孫策等江東人才,再加上偌大的地盤,袁術這個史上短命的仲家皇帝會不會另創一番局麵呢?
“把最討厭的人變成最重視的人吧。”袁耀看著孫策心裏默默決定著。
仿佛感受到了被注視,孫策抬眼看向袁耀;袁耀和善的點頭報以微笑,孫策反而有些不習慣的咧了咧嘴,點了點頭便閉目養神。
就在此時,一陣腳步聲傳來引起眾人的注意,隻見門外一人在眾侍衛的簇擁下向堂上走來。而能在左將軍府這般如同眾星捧月似的行走之人,除了袁術袁公路以外沒有別人可以,連袁耀都不行。
看著堂外逐漸清晰的人影,袁耀腦子裏突然出現兩個袁術的形象:一個是電視上那個一副小人模樣的袁術;另一個卻是一副氣度不凡的英明形象。這個比較正麵的形象來源正是袁耀本體的記憶。很明顯,袁耀的記憶要比電視靠譜多了。所以,後世影視劇中那個看上去白癡弱智的失敗者,現實中確以一代雄主的模樣出現在袁耀眼中!
“臣等參見主公!”
袁術踏過門檻剛入大堂,眾人就一起起身以禮相迎。
袁術目不斜視直奔堂上主位,主位旁邊一方座榻正是身為儲君袁耀的專屬座位,而且袁耀是有單獨見禮的資格,以彰顯其不同的身份。
“孩兒見過父親!”袁耀躬身九十度大禮參拜。
“嗯!”袁術掃了一眼袁耀,眼中看不出任何神情,袁耀沒來由的一陣緊張,暗中感歎貌似積威已久……
袁術待坐好後,才抬手對眾人道了聲“免禮”,眾人道謝後依次落座,很快大堂之上便重歸安靜。
袁術清了清喉嚨,環視一周後開口道:“今日晨議有兩件急報甚為重要,諸位慎之。其一,本將軍任命的丹陽太守吳景及都尉孫賁,被揚州刺史劉繇驅逐出丹陽,現在回到江北待命;其二,兗州之戰最後還是曹操得勝,呂布敗退徐州投奔劉備,現在屯兵沛縣成了徐州的守門之犬。這兩件事皆關乎我軍方略,需謹慎處之。”
袁術頓了頓,招呼侍衛抬出一扇大屏風,而屏風之上正是一大漢輿圖,天下格局霎時出現在眾人眼前,袁耀的腦中不停的閃出輿圖上的相關信息……
前文交待此時袁術的地盤共有三郡,一郡名曰汝南郡,隸屬豫州,在後世的河南境內,正是袁氏家族所在之地;剩下兩郡叫九江和廬江,隸屬揚州,在後世的安徽境內。這兩郡因為在淮水以南所以也叫淮南地區,而淮南之地共有三郡,剩下一郡隸屬徐州劉備,名叫廣陵郡,緊鄰袁術的地盤。
袁術還有一個鄰居就是剛才袁術所說的揚州刺史劉繇了。說來好笑,袁術之前的官職本是後將軍,乃董卓亂政時所封。李傕郭汜二人把持朝廷後,又授袁術左將軍,假節,進封陽翟侯。而且明知袁術的地盤在揚州,卻又封了一個漢室宗親為揚州刺史,此人便是劉繇,很明顯想驅虎吞狼。
袁術不想上當,便主動認可了劉繇的官位,還命自己任命的丹陽太守吳景幫助劉繇進駐江東,本想以恩德感化收服劉繇,順便還可以兵不刃血收複江東四郡。可算盤打得很好,結果很明顯,劉繇不吃那套,現在已經公然和袁術對立,驅逐吳景就等於拔除了袁術在長江以南的勢力,想要攻打劉繇就得先跨過長江天險才行。
事實上袁術在長江以南還任命了一個太守,那就是豫章太守華歆,不過因為豫章緊鄰荊州的江夏郡,所以荊州牧劉表也橫插一杠,任命了諸葛玄為豫章太守,而且此人還是以後大名鼎鼎的諸葛亮的叔父。
事還不算完,在朝廷任命劉繇揚州刺史的同時,還任命了現任驃騎將軍朱雋之子朱皓為豫章太守。所以此時此刻,小小的豫章一郡竟有三個太守任職,而袁術任命的華歆是最弱的,因為袁術的勢力全在江北,根本幫不上華歆什麽忙;朱皓官職上受揚州刺史管轄,又同是一個朝廷任命,所以有劉繇相助;劉表不但陸地上有江夏馳援諸葛玄,長江上的水軍現在還是荊州一家獨大。所以豫章現在是劉表和劉繇之爭,根本沒有袁術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