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平行！跟目標平行！這麽簡單你他麽怎麽就聽不懂！”袁耀在甲板下的船槳室內，拉著一個指揮槳手的屯長大罵道。

    跟兩個時辰前剛接過指揮權的袁耀想比，現在的他已經有一個船長的樣子了，至少像一個粗魯的海盜船長的樣子了！但這也不能怪他，任誰看著弩炮發了一百來炮就是沒碰到目標也會急的直罵娘的，開始是距離兩百步不中，後來一百步，再後來都拉近五十步了還是一發不中，從那一刻起袁耀的小宇宙就開始爆發了！

    這不，他已經衝進戰船的船槳室，直接插手最底層的指揮係統了。

    “你要指揮槳手保持船隻側麵直對著目標，這就叫平行！認識字不，‘t’字你認不認……‘丁’字你認不認識？我畫給你看……就是這樣，戰船側舷的橫線，跟目標形成一條直線，這樣上麵的炮手才能瞄準目標，他們是轉不了向的，方向控製隻能靠你明白麽？再試一遍！”袁耀劈了啪啦的大喊一通，也不知道對方到底能不能聽懂。

    “諾。”

    屯長擦了擦臉上汗水和口水緊張的應道，然後趕緊趴在槳窗口查看，一會嘴裏就發出一個個命令，槳手們依令行事，然後船體便是一陣劇烈的晃動，袁耀差點摔倒……

    “我草，你們劃槳劃的穩一點行不行，晃的這麽厲害炮手怎麽可能瞄的準！以後你們什麽都別幹了，就練習劃槳，專門做個槳手，必須練到又快又穩保持平衡，練得好有賞！”

    被陳武扶住的袁耀又大聲喊道，但任憑他再怎麽大聲也壓不住晃來晃去的戰船。

    漢朝的水軍不是專職的，盡管她有上萬裏的海岸線，但確一個像樣的海上敵人都沒有，所以說大漢是沒有海軍的內陸國家也沒什麽不妥。

    至於長江再長她也是內陸河，能給水戰發揮的餘地太小了，所以大漢對於專業的水軍基本沒什麽需求，所謂的水軍在船上作戰也隻不過是換了個環境而已，跟陸戰沒有根本的區別。包括槳手也都是收刀劃槳，拔刀砍人的貨色，不像這個時期的地中海海軍已經有職業的雛形了，槳手就是槳手，士兵就是士兵。

    所以對袁耀來講，眼前的這些漢朝槳手就有些太不專業了，達不到他的需求。讓他們操船衝撞接舷或可，但是操控這種要求精準的技術性船隻，恐怕就有點力所不能及了。

    通過這兩個時辰的實驗，袁耀得到一個結論，他決定把戰列艦的船員單獨拿出來職業化，否則根本玩不好這艘船。

    “不對不對，天呐！”

    或許是被袁耀罵緊張了，那屯長指揮一通後不但沒有任何進步，反而讓船隻開始原地打轉起來。

    袁耀一把拉起屯長大罵道：“平行！平行！你現在要做的就是這麽一點而已，其他的我都還沒教你呢，這你都玩不轉，我們還怎麽幹別的！你特麽想急死我啊！”

    “小的無能，請將軍恕罪！”那屯長也知道自己沒幹好差事，滿臉通紅的下跪請罪。

    “你……”袁耀已經氣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了。

    “主公，屬下想試試，請主公給我一個機會。”

    “嗯？”

    正自無奈的袁耀，突然聽到身後有人主動請纓，神色頓時一愣，回過頭一看，卻是自己的一個親衛正抱拳對著自己請命，臉色雖然略顯緊張，但眼神卻很是執著。

    “你懂操槳？”袁耀疑問道。

    “屬下學過伍子胥所著的《水戰兵法輯佚》隻是還沒機會實踐，請主公給屬下一個機會。”說罷，親衛直接跪地請命，這回不僅僅隻是抱拳而已了！

    “好，那你就來試試，記住我的要求，平行！”袁耀慎重的點頭道。

    “諾！”親衛激動的應了一聲，起身趴到舷窗前看了一會，然後一個個指令從口中喊出，眾槳手也跟著依令行事起來……

    沒過了一會，戰船終於停止了原地轉圈，而且越來越平穩了。袁耀見狀眼睛一亮，然後也選了一個舷窗向外張望，心中隱隱開始期待起來。

    “好，有點意思……”袁耀沒有說話，但心中卻忍不住替這個親衛加油起來……

    “對，就這樣，越來越像樣了，保持住，加油！誒，過了、過了……對，回來點，再回來一點，好，就這樣，繼續，保持住，堅持住，1秒、2秒、3秒……”

    袁耀心裏計算著親衛保持住了多久的平行，直到嗖嗖幾聲炮響，頭上五道黑影飛向岸邊才算完事。這代表頭上廬室內的弩炮終於有機會瞄準了，裝填了半天的石彈也終於發射出去了！

    “幹得好！”袁耀激動的叫了起來，因為保持住了平行，剛才的五發石彈雖然沒有命中目標，但卻打出了跨射，也就是從目標頭上飛過了，這是這一下午打出的最好結果。

    “你叫什麽名字，在親衛營中身居什麽職位？”袁耀高興的拉起親衛問道。

    “屬下袁洪，字子善，在親衛營中任伍長。”親衛臉色潮紅的道。

    “噢，可是袁氏子弟？”袁耀驚訝道。

    “正是。”親衛點頭道。

    “好，不錯！”

    袁耀沒有問他是誰家子弟，因為肯定不認識的。盡管親衛營中大多是親戚同族，但袁家太大了，已經不知道跑出幾服去了，跟嫡係近的肯定不會來當個小小的親衛。

    袁耀拍著親衛袁洪的肩膀道：“子善，你現在就脫離親衛營暫時統領這60名槳手，先任屯長之職。以後我要把這種戰船單立一軍，專職的水軍，不會再幹別的。你要多想想怎麽使用這種船作戰，因為現在還沒人會，誰先學會了誰就能身居高位，所以我希望你能在這隻水軍中有一席之地。”

    袁洪單膝跪地道：“謝主公栽培，屬下定不負所望。”

    “起來吧！”

    袁耀扶起袁洪又道：“在水流中平行你做的已經很好了，下麵要做的就是平衡，保證上麵弩炮在最穩定的環境下射擊！”

    袁洪點頭道：“屬下明白，屬下想請主公下令將船帆降下。”

    “嗯，為何？”袁耀納悶問道。

    袁洪正色解釋道：“屬下覺得這個時候升帆對操船保持平行或平衡來講沒有任何好處，反而很礙事，屬下不得不花精力讓槳手對抗來自風帆的力量，所以屬下覺得，戰時對這種新型戰船來講，風帆還是不用的好，平時航行時再用即可。”

    袁耀聞言覺得挺有道理，於是便道：“既然如此那就聽你的。傳令：降帆。”

    傳令兵喊道：“令：降帆！”

    “降帆……”

    “好了，這裏我就教給你了。”袁耀和善的對袁洪道。

    “請主公放心，屬下絕不讓主公失望。”袁洪禮道。

    袁耀點點頭回身向甲板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