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意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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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圍漸漸安靜下來, 篝火時不時發出輕微劈啪的響聲, 卻更映襯著入夜河灘的靜謐。小情侶互相依偎,女孩子們也三兩靠在一起咬著耳朵。

    吉他聲頓了一頓,左小蔓見溫景庭側頭看過來, 唇角似乎飛快勾起了一個意有所指的笑容。

    一閃即逝。

    等左小蔓回過神來,溫景庭已經重新專注到他的吉他上, 撥弄著琴弦。

    吉他曲調異常的熟悉,左小蔓一怔。

    “喏。”

    左小蔓突然發現旁邊有人輕輕碰了碰她的肩膀, 遞過一個話筒。

    張奕弛擠了擠眼睛,把手裏的一個長相可疑、疑似廣場舞的外放音箱往前挪了挪。

    “不要了吧……”左小蔓小聲的念叨。

    “唱吧, 機會難得。”張奕弛把話筒塞到左小蔓手裏。

    “多尷尬啊。”左小蔓咬著嘴唇有些瑟縮, “又不是一個學校的。”

    “偷偷和你說啊,庭哥特意練的曲子, 不能辜負了吧。”張奕弛神秘兮兮的壓低了聲音, “知道你唱得好, 就當我們請的特別來賓。”

    宋嵐探過頭來笑嘻嘻地插嘴:“別推辭啊,就算家屬好了,給我們爭個麵子唄。”

    左小蔓聽著吉他前奏已經彈完, 輕柔的琴弦顫動聲, 循環著一個節奏, 好像在等著她的加入。回頭看溫景庭, 他正隨著旋律輕輕點著頭, 漆黑的眸子裏反射著火光, 好似夜星般絢爛, 裏麵滿是溫柔的鼓勵。

    被蠱惑般接過話筒,左小蔓扭過身子朝向溫景庭,這次捕捉到了溫景庭嘴角勾起的一抹笑意。

    順著吉他輕柔的曲調,溫柔的女聲響起,甜美而略帶感傷。

    同樣一支曲子,左小蔓上一次唱的時候,全校似乎都沒有人在聽,結果被一場突如其來的大雨打斷。周圍雖然無惡意但是尤為刺耳的笑聲,似乎成為左小蔓高中生涯揮之不去的陰影。但也正因為如此,她才能認識溫景庭。

    今天再一次聽到同樣的旋律,溫景庭俊逸的側臉低垂,偶爾抬起頭看過來,眉宇間含著笑意。

    原本感傷的旋律,卻被左小蔓甜美的嗓音唱出幾分初戀的甜蜜味道。

    直到最後一個尾音消散在夜空,周圍不知何時開始響起掌聲,左小蔓才猛然從自己陷入的世界裏驚醒。漲紅了一張臉,略帶羞怯的微笑,左小蔓低聲說了句:“唱得不好,謝謝大家。”

    “再來一個!”

    “encore!encore!”

    男生嚷嚷著開始起哄,左小蔓不好意思的推脫著。

    “好了,別的我不會彈了。”溫景庭看她有些無措,伸手接過話筒,安撫地拍了拍左小蔓的手臂,“給大家放個歌兒,大家跳舞吧。”

    “好!跳舞跳舞!”

    “party,party!it’s party time!”

    疑似廣場舞專業音箱自然自帶了廣場舞大全,激昂有韻律的樂曲響起,一幫年輕男女笑得彎了腰。但人多就沒了扭捏,一個接著一個跟著中毒般的跳起來。

    不知道誰又端出一箱啤酒,一群人完全嗨起來了,拎著啤酒,圍著篝火跳著舞。

    “今天唱得真好。”

    溫景庭把吉他小心的放回琴袋,收到一旁遠離群魔亂舞的人們,衝著左小蔓笑道。

    “什麽?”

    周圍音樂聲和笑聲太大,左小蔓隻看到溫景庭動了動嘴,卻聽不到聲音:“你剛才是不是說什麽?”

    溫景庭湊過去低下頭,靠在左小蔓耳邊喊道:“我說你唱的很好!”

    “謝謝!你琴彈得也很好!我都不知道你會彈琴!”左小蔓兩隻手籠著嘴,踮著腳試圖湊近溫景庭的耳朵。

    溫景庭看她辛苦,索性拉著她的胳膊坐到人群外麵。兩個人終於回到了同一個高度,左小蔓鬆了口氣:“我說我都不知道你吉他彈得那麽好。”

    “原來有空的時候練的,放下好久了。”溫景庭向往常一樣平淡地應著,隻不過被刻意提高的嗓音,顯得有些好笑。

    “那怎麽想起來帶上的啊?”左小蔓隨意接了一句。

    溫景庭頓了頓沒有馬上回答,反而定定地看著她泛紅的臉頰,張嘴說了一句什麽。

    “你說什麽?沒聽到!這音響真是太吵了,他們哪裏找來的啊!”左小蔓沒聽到溫景庭說了什麽,歪著頭把耳朵湊上去。

    溫景庭也似乎意識到自己說話聲音小了,傾身想離得更近一點兒。

    左小蔓突然覺得自己冰涼的耳廓上一陣溫熱。

    怔了一下沒有反應過來,旋即左小蔓突然抖了一下,猛然捂上耳朵回過頭。大大的貓眼瞪得圓溜溜,左小蔓驚疑不定地看著溫景庭。

    “怎麽了?”溫景庭挑了挑眉梢,似乎有點兒驚訝地看著她突然的舉動,不明所以。

    “額,啊?沒事兒……”

    溫景庭神情過分淡定了,左小蔓恍惚間懷疑自己是不是產生了什麽不得了的錯覺。

    “耳朵怎麽了,是不是太吵了?”溫景庭體貼的長臂一伸,把音箱的音量扭小了一點兒。

    “喂,幹嘛關那麽小聲兒!”篝火旁扭動著長腿的張奕弛嚷嚷著抱怨,“沒氣氛啦!”

    “吵到別人了。”溫景庭回給他一個冷漠的眼神。

    “切,無聊的老人家,你沒看別人也都來跳舞了。”張奕弛嘟囔著,可也沒敢再抱怨,又轉回頭招呼著大家跳舞。

    “好點兒了吧?”轉回頭溫景庭兩手撐著膝蓋看著左小蔓。

    左小蔓一手依舊捂著自己的耳朵,十八分仔細的觀察了一下溫景庭的臉色。溫景庭的確很自然的好像毫無察覺一般。

    “好點兒了,可能剛才有蚊子吧。”左小蔓撓撓耳朵,晃了晃腦袋,這才放下手。

    溫景庭也不追究:“是啊,這麽冷了還有蚊子麽?那還真挺厲害的……你剛才要說什麽?”

    “哦,我說你怎麽想起來彈這個歌兒啊。”左小蔓眨眨眼睛想起自己之前的疑問。

    溫景庭側過頭,一手撐著腮,看著圍著篝火的人群,雲淡風輕地說:“想聽你唱一遍完整的。唱得挺好聽的。”

    左小蔓隻覺得自己的臉著火一樣燒起來,不自覺的抬手在臉頰旁邊扇著,掩飾的幹咳了兩聲,慌忙說道:“謝了啊……那個有點兒熱,我去拿瓶啤酒……”

    溫景庭看著有些踉蹌著腳步,受驚的兔子一樣跑走的左小蔓,修長的食指按在自己唇角,輕輕笑起來。

    夜色漸濃,跳舞的年輕男女漸漸疲憊,酒精的刺激也開始顯現,困倦的人群開始散去,紛紛回到屋裏倒頭就睡。

    左小蔓仰麵躺在炕上,左邊宋嵐盤腿坐著半閉著眼睛,一邊兒一點一點的昏昏欲睡,一邊兒堅持著用睡眠麵膜往臉上抹。

    被酒精溶解的混沌腦子,依稀冒出一張俊帥的臉,閃亮的眼睛黑沉沉深不見底,似乎對什麽都無所謂,但看著她的時候卻讓人覺得特別專注……還是,其實他看別人都是一樣的?

    到底……是錯覺嗎?左小蔓捂著自己一隻耳朵,縮到被窩裏,心虛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