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七章 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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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8日上午9點,排練繼續。
    8點50分,孫雲在葉梓的陪伴下來到樂團駐地大廈的三樓,準備參加排練。兩個人剛一出現在大排練廳的門口,原本還有些嗡嗡聲響的排練大廳裏刹那之間就變得鴉雀無聲,所有團員的眼睛全都齊刷刷的看向了剛剛走進門口的這兩個人、尤其是走在前麵的那個人身上。
    孫雲驀地站定了腳步,他感受到了異樣。
    隨著這兩天媒體上猛烈的抨擊,一股微妙的氣氛漸漸在整個樂團當中彌漫開來,團員們現在看向孫雲的眼神中也帶上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孫雲當然清楚節日管弦樂團的團員們現在是怎麽看待他的,各種混雜著憐憫、嘲諷、惋惜、鄙視、唾棄等等情緒的眼神不著痕跡的從他身上輕輕掃過,隨即轉移了開來,這讓極其敏.感的孫雲渾身的汗毛都微微戰栗起來,一顆心被這樣的眼神一點一點撕得粉碎。
    讓人發瘋的壓抑和痛苦——這就是孫雲此時此刻的感受。
    這樣的感覺讓他恨不得立刻逃離這座大廈,逃離這間所有團員都已經做好準備的大排練廳,逃離靜靜地安放在樂隊最前方的那架黑色steinway大三角音樂會鋼琴——
    逃離這一切!
    四十五年的人生曆程當中,孫雲還從來沒有陷入過這樣讓人難堪的境地!而且孫雲還無法自辯,更無法解脫!
    這一瞬間,他甚至想到了死亡!
    但是……
    孫雲收起了以往一直掛在臉上的微笑,輕輕抿起了嘴角。
    ……
    “老師,老師,您沒事兒吧?”葉梓輕輕推了推孫雲的胳膊,小聲的、小心的問道。
    來到香江之後,這幾天除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葉梓無時無刻都陪在孫雲的身邊。這個計劃是他提出來的,哪怕他有不小的把握認定孫雲最終一定能夠扛過這一關,但是什麽事情都怕萬一,葉梓絕不可能讓孫雲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現任何意外的狀況。
    尤其是在現在這種情況下。
    剛才一進到排練廳裏,那些齊刷刷看過來的眼神讓葉梓都一下子覺得皮膚上微微刺痛,他還從來沒有預想過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幾十雙眼睛的注視——帶著異樣神情的目光注視就會讓他有一種站不穩的感覺。上萬人的演唱會上,麵對著歌迷們的瘋狂葉梓都能保持著心神安寧,但是今天僅僅不到百人的目光注視,卻讓他感到一股又一股透心貼肺的涼意漫漫侵襲而來。這種默默無聲的、帶著各種複雜心思的冷冷注視,每一道目光就像是一把冰冷的利箭,狠狠的刺向目光聚集的焦點方向,讓葉梓恨不得用一聲仰天長嘯來驅散這種陰冷無比的感覺。
    俗雲“千夫所指,無疾而終”,說的可能就是類似這樣的情況吧。
    就連他這個隨行的弟子都已經是這樣的感受,孫雲首當其衝,承受的壓力究竟有多大那就可想而知了。
    人情冷暖,還真是變化莫測啊!
    “我沒事,你去找地方坐好吧,排練就要開始了。”一開口,孫雲的聲音還有點微微的顫抖,不過說到後麵他的聲音就已經穩定如初。
    可是就在剛才,葉梓還親眼見他臉色鐵青的站在原地發呆,這也正是葉梓推醒他的原因。
    葉梓哪裏放心得下。
    “老師……”
    “放心吧小葉子,”孫雲拍了拍葉梓的胳膊,截斷了他的話頭:“十年的絕望和折磨我都扛過來了,這一次……”
    孫雲的嘴角居然再次浮現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這一次我也不準備認輸!”
    “小葉子,你快去找地方坐好吧,我也要去做準備了。”
    “好吧,老師您小心一點兒,不用著急。”
    “嗯。”
    再次拍了拍葉梓的胳膊,孫雲在樂團眾人無聲的注視下穩穩的走向那架靜靜趴在那裏的steinway,旁若無人的坐了下來,翻開樂譜放在了打開的琴板譜架上。
    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孫雲的雙手輕輕放在了黑白兩色的琴鍵上,閉上了眼睛。
    ……
    排練時間已經到了,蔡清德這個指揮卻並沒有出現。
    排練時間已經過去了五分鍾,蔡清德依然沒有出現。
    原本安靜的排練廳裏漸漸響起了團員們嗡嗡的交流聲音,一股不安的氣氛漸漸籠罩住了整個排練大廳。蔡清德這位指揮平日裏最討厭團員們遲到早退,他自己也是最遵守時間的,排練過時不到的事情幾十年裏都沒有發生過幾次,每一次出現都是有大事兒發生,今天……這又是怎麽了?
    老團員們瞄了兩眼端坐在鋼琴前麵閉目沉思的孫雲,心裏全都有了一些不詳的預感。
    孫雲卻是安之若素,依然靜靜的穩穩的坐在琴凳上,等待著指揮家的到來。
    ……
    蔡清德的專屬休息室裏。
    “爵士,董事局希望您對最近兩天媒體上的報道作出一些解釋,如果時間允許的話,易主席希望能跟您事先交換一下意見,隨後召開董事會議商量解決的辦法。”一位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中年男子站在那裏客客氣氣的說道。
    “解釋?我蔡清德做事不需要董事局來指手畫腳。”蔡清德穩穩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現在正是最忙的時候,我不認為有什麽必要召開董事會議,如果董事局覺得我的存在已經妨礙到了節日管弦樂團的發展,我可以主動遞交辭呈,但是一定是在這兩場音樂會之後。如果他們需要的話,這就是我的解釋。”
    “你再幫我給易豐帶一句話,對於自己並不太懂的藝術這一行,他這個做主席的不要太過於輕信人言、隨意處置。藝術跟商業是完全不同的,他能玩得轉商業,不見得就能玩得轉藝術。”
    “好了,已經耽誤了不少排練時間了,你還有什麽事情嗎?”
    蔡清德已經明顯不耐煩了。
    五分鍾後,蔡清德出現在了排練大廳裏。
    “諸位,非常抱歉,因為一些瑣事耽誤了大家的寶貴時間,我向大家鄭重道歉。”
    站在指揮席上,蔡清德微微欠身。
    “好,現在排練正式開始。”
    蔡清德舉起了指揮棒。
    ……
    上午的排練過程平淡無奇,孫雲的演奏狀態依然還是那種極其機械的照譜演奏,聽上去的感覺有點味同嚼蠟。樂團的演奏則變得更加懶洋洋了,即使蔡清德大光其火,將團員們臭罵了一通,在接下去的排練當中,樂團的表現也跟孫雲一樣毫無起色。
    蔡清德心裏無奈至極。
    他知道樂團的表現不佳並不能完全怪罪於團員們,協奏是跟主奏緊緊綁在一起的,沒有高水平的演奏家引導著他們給他們帶來足夠的刺激,他們怎麽可能發揮出自身的高水準?
    所以問題的症結仍然是在孫雲身上。
    而且蔡清德已經不可能再向團員們提出更高的要求了,他們現在看向孫雲的眼神已經隱隱帶著不善,他們心裏已經極其不滿,再提更多的更高的要求那就會激起團員們的反抗了。
    蔡清德可以不屑董事局的問責,可以硬頂主席的邀請,但是如果麵對團員們的激變,他這個指揮家那就無能無力了。
    ……
    蔡清德和團員們都覺得孫雲的演奏毫無改善,依然死水無波,但是在葉梓的耳朵裏,今天上午孫雲的演奏當中已經出現了一些可喜的苗頭。
    一股可以稱之為“怒氣”、也可以稱之為“執拗”或是“倔強”的微妙情緒,正在孫雲依然機械運行著的呆板演奏的深層底下暗暗的醞釀著。偶爾,會有一股小小的泡沫從底層翻了上來,激得孫雲的演奏微微發生了一些變化——帶有強烈情緒色彩的變化——所有人都希望看到的變化。不過這樣的泡沫目前實在還太過於微小和稀少,並不能立刻就引起蔡清德他們的注意。
    在已經長達一個月的排練時間裏,偶爾的好轉情況也是有的,前兩天葉梓到達香江的時候,孫雲的演奏不也出現了那種好轉的跡象嗎?但是這些好轉的跡象無一例外,全都在維持了短短一段時間之後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讓所有人都是空歡喜一場。現在,這種偶爾出現的“好消息”已經無法引起蔡清德等人的注意了。
    但是……無論蔡清德他們是不是注意到了,這些微小的、稀少的泡沫在“怒氣”、“執拗”、“倔強”等等情緒的不斷加熱下,正在不為人知的慢慢的增加、慢慢的擴大。
    葉梓心裏微微鬆了一小口氣。(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