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是民族？

    寧小蘭的詢問，讓很多人都放下了手中的美食，看向李賢。

    李賢微微一笑，沒有解釋，反而示意嚴澤安解釋。這做法其實是很高傲的，我都不屑於回答你的問題。李賢這舉動，讓寧小蘭麵色有點難看。

    嚴澤安稍微沉吟一會，開口道：“民族，涉及到很多東西，也很難用一句話、或者是幾句話來概括。而且，商國以及現在的商民族，也還在探索中。

    但如果非要解釋，我認為，民族就是：擁有同樣精神信仰的群體。我們在語言、文化、生活習慣、居住區域、夢想等有共通性，甚至在政治、經濟、藝術等，有共同方向的一群人。

    民族，是精神上的。國家，是物質上的。

    隻不過，商民族的界定範圍，主要是商國之內的人族；當然也歡迎商國範圍之外、向往民族的。

    國家和民族，是有千絲萬縷聯係的，但也有一些差別。比如，國家可以整合不同的種族；但民族，卻很難如此。商民族在發展中，也曾想要融入妖族等，但卻以失敗告終。

    就這些吧。”

    嚴澤安說的有點零碎，但寧小蘭卻明白了不少。想了一會，寧小蘭強打微笑，繼續詢問嚴澤安：“那國家和民族，應該有不同的利益吧？如果國家和民族的利益發生衝突，哪個為先？”

    嚴澤安看著寧小蘭的眼睛，很是自得的笑了：“人民的利益為先！”

    寧小蘭麵色有點僵硬，但嚴澤安的回答，實在是精辟，避開了寧小蘭的陷阱，甚至還反擊了——你寧國的思想太狹隘咯。

    不過寧小蘭終究是有備而來，此後依舊堅持詢問了不少事情。尤其是關於殖民貿易的事情，寧小蘭最是關心；但很遺憾，寧小蘭得到的，隻是官方的回答。商國和寧國終究處於敵對關係，寧小蘭也不奢望眼下就能探索到商國的核心秘密。而今天的談判和見麵，已經收獲匪淺。

    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寧小蘭對著明月，反思白天的探案。如今的寧國，需要變革，而向商國借鑒就是最容易的也最可行的方法。

    君主立憲製、法製、公民製度、商民族……一片記憶撲來，寧小蘭將這些記憶和白天的談論理順了一遍又一遍，想要從中總結出有利於寧國的策略。但談何容易，商國已經在一條寧小蘭完全陌生的道路上走了很遠很遠。

    寧小蘭在商國待了三天，親自參觀了商國的工廠、港口、交通樞紐等，最後寧小蘭和唐國取得聯係，轉道去了唐國。

    唐國和商國又有不同，李賢可以用“君主立憲製”的借口怠慢寧小蘭，但唐國不行。所以，李玉龍親自迎接。

    晚宴之後，寧小蘭對李玉龍發出邀請，晚上是否可以單獨談談。

    那就單獨談談唄，李玉龍倒是很幹脆的答應了。顯然，寧小蘭親自出訪，是有目的的，李玉龍也能猜到。

    明亮的月光下，李玉龍和寧小蘭在禦林苑的假山中見麵。寧小蘭脫去了一身繁華，隻穿了一身素白長裙，宛如月下仙子；但一身貴氣卻頑強透出，令人無可忽視。

    夜風吹起寧小蘭的衣袂長發，宛如仙子淩塵，超凡脫俗。

    李玉龍靜靜地看著，心頭難免驚豔和欣賞。如此女子，竟然是一方帝王，忽然之間，李玉龍心頭有幾分悸動。這麽多年來，李玉龍其實很累的，而且作為帝王是孤單的。可以說，從身份上，李玉龍和寧小蘭有著天然的親近。

    寧小蘭嫋娜而至，來到李玉龍麵前，微微屈身：“見過道友。”

    今晚，兩人不是帝王，而是道友，是修行的道友、也是治理國家的道友。應該說，這一聲‘道友’喊得十分恰當。

    李玉龍微微頷首：“請坐。”

    寧小蘭坐下，幽幽歎息一聲：“坐上這個位置，才知道什麽是孤家寡人。在見到道友之前，小蘭還以為整個世界就隻有自己。”

    聲音幽幽，如怨似泣，月下美人的憂思讓任何男子都無法忽視。不過李玉龍不是小男生，心中還是有警惕的。眼前這女子，可不是什麽小家碧玉，這可是一個真正的帝王。

    寧小蘭當然也不是普通的女子，她此時並不做作，隻是似乎放下了自己堅強的外殼。“之前也和賢王見過麵，但似乎無法溝通。商國和寧國，是兩個截然不同的國家，我們找不到共同的語言。

    但我真的很羨慕賢王，他和我們不同，他不是孤家寡人，他也不需要去做孤家寡人。”

    這一點，似乎打開了李玉龍的話匣子，李玉龍點頭：“君主立憲製確實很好，但我們隻能看看。其實我曾經也想模仿商國的模式，甚至向商國借人，製定君主立憲的製度。然而考慮許久，卻不得不放棄。”

    “為什麽？”

    “因為唐國現在的製度，就十分合適。商國是商國，唐國是唐國，這終究是兩個不同的國家。”

    寧小蘭聞言，眼睛深處閃過一絲光芒，臉上卻似乎有些惆悵：“這些年，瀛洲變化太快。轉眼時間，竟然隻剩下三個國家了。

    但三個國家中，商國最強，寧國最弱，宛如一盤散沙。我想要將寧國真正統一了，然而那些舊貴族，各個都有自己的想法和利益。

    現在，我看不到寧國的未來。”

    寧小蘭這話，似乎說到了李玉龍的內心。但見李玉龍苦笑一聲：“唐國何嚐不是如此。別看唐國現在不錯，但其實這隻是表麵。如今唐國境內，大家經常將‘賢王’、‘商國’等字掛在嘴邊，卻極少提及自己的國家。這種情況，卻是越來越嚴重。”

    寧小蘭眼中光芒越來越明亮了，等的就是這些話啊。但此時，寧小蘭繼續幽幽歎息：“商國，確實太強大了。如果可以，我不想與商國為敵。這個世界這麽大，如今我也想出去看看。如同商國那樣，去月亮、卻別的世界。

    李道友，你說我們能否合作？合作後，我們一方麵穩定瀛洲局勢，另一方麵共同探索外麵的世界？”

    穩定瀛洲局勢，說的很是隱晦；但實際上，就是共同抵製商國、保證我們兩國的利益，讓瀛洲形成三足鼎立的形勢。

    李玉龍當然聽懂了，看著寧小蘭明亮的目光，李玉龍沉吟了好一會。終於，還是說道：“如今瀛洲局勢雖然不穩定，但對於唐國來說，卻是利大於弊。唐國下一步準備向別的大洲發展。

    瀛洲，終究還是太小。”

    瀛洲，太小了，容不下三個國家，而我並不在乎寧國的生死存亡！這才是李玉龍的意思。寧小蘭當然能聽得明白，麵色有些顫抖，微笑有些僵硬。

    但寧小蘭不是一個容易放棄的人，下一刻卻輕笑一聲：“道友說的是，瀛洲太小了。其實，寧國有意向西發展，在肥土神州建立根基。不知道友以後準備向哪裏發展？”

    李玉龍看著寧小蘭，兩人對視。許久，李玉龍笑了：“暫時還沒有這麽遠的規劃，唐國現階段主要是處理戰後事宜。不過去肥土神州看看也很不錯。”

    “那我們結盟如何？”

    “……好！”

    寧小蘭俏生生站了起來，對李玉龍伸出纖纖玉手。

    輕輕握手，寧小蘭燦爛一笑，輕輕轉身就要離開；夜風撩起寧小蘭的長發，輕輕掃過李玉龍的麵龐。

    李玉龍心頭忽然有幾分悸動，寧小蘭卻已經向前邁步，似乎要離開。

    忽然，李玉龍開口了：‘我送你回去吧。’

    “嗯。”寧小蘭低聲呢喃向前走去；但每當李玉龍靠近一步之內的時候，寧小蘭卻會快走一下，拉開距離。

    兩人就這樣走著，一直走到寧小蘭的住處，寧小蘭才稱謝；但在關門的那一刻，寧小蘭看向李玉龍的眼神，似乎有幾分……親切。

    隻是關上門之後，寧小蘭臉上的微笑卻漸漸收斂了，眼中的親切也漸漸變成了睿智、且帶有幾分冷厲的光芒。

    而李玉龍呢，返回住處了，腦海中卻不時的浮現寧小蘭的身影。就如同寧小蘭所言，兩人本來都是“孤家寡人”，但此時卻因為身份地位的原因，彼此有幾分天然的親近。

    不知不覺中，寧小蘭的身影，悄悄烙印到了李玉龍的內心。

    …………

    孤竹國，這個曾經一度稱霸嶺南東部地區的國家，如今成了一個另類的囚籠。蘇忠閣指揮數以百萬的軍隊，以及大量的機器人，將這個國家完全包圍起來，且每天前進一定的距離。

    而且這幾天，商國軍隊不再是規律的每天十公裏；有時候一天忽然前進五十公裏，有時候兩天時間沒有動彈。這樣毫無規律的壓迫，讓孤竹國內的人，更加緊張。

    死亡的威脅，壓迫著孤竹國內的人，不斷挑戰瘋狂的底線，一遍又一遍的刷新記錄。

    比如，厲建生，這位曾經邪道戎方國的皇帝，此時竟然組織了十幾萬高手，前往孤竹國四處抓捕百姓。無論是男女老幼，隻要生辰合適的，全都被抓走。一時間，孤竹國內號哭之聲驚天動地，怨氣滾滾，幾乎遮雲蔽日。

    然而，一切依舊在進行中，沒有人管，也不可能有人來管這等閑事。

    今天傍晚，厲建生看著最後一批人來到，終於聚集了六十六萬陰年陰月陰日出生的人。孤竹國現在幾十億人口，找到六十六萬這樣的人還是很容易的。

    這些人，全都被封印了，隻有眼睛能夠轉圈，眼神中全都是恐懼。一隊隊士兵將這些人擺放在大陣劃定的位置上。如此忙碌三個多時辰，終於全部放置完畢。

    忽然，厲建生一揮手，一個方圓三十多公裏的超級大陣轟然啟動，滾滾的陰煞之氣衝天而起，不僅僅六十六萬百姓被困，還有十多萬士兵。

    “厲建生！”將領們怒吼，士兵咆哮。

    厲建生在高空俯視，神情冰冷：“想要召喚地獄之門，除了需要陰年陰月陰日出生之人的靈魂外，還需要士兵的軍煞。其實你們在參與這件事情的時候，你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

    憤怒吧，怨恨吧，你們越是憤怒，地獄之門就越穩固！

    起！”

    周圍，大量頂尖高手騰空而且，一起催動陣法運行，陣法的光芒衝破了雲霄。

    大陣震蕩、盤旋，一道道陰煞之氣形成的流光穿梭，隻要被流光卷入，別管是普通百姓，還是士兵中的高手，全都混在瞬間血肉飛散，隻留下一縷殘魂。

    慘叫、怒吼、叫罵之聲響成一片，卻已經無濟於事。甚至，還有很多百姓的殘魂，忽然卷向士兵的殘魂——該複仇了。

    一個個扭曲的靈魂飄向半空，成為磚石；而憤怒的情緒、煞氣怨氣等，卻如同膠水，將所有的靈魂接合起來，漸漸組合成為一個大型的城門。

    與當初邢國以國家氣運金龍引導來開辟地獄之門不同，這一次完全是利用冤魂等形成的。

    一道道靈魂漸漸堆砌成一個高大的城門，周圍灰色的霧氣繚繞，頗有幾分雲深不知處的意境，可惜這裏卻滿是死亡的氣息。

    地獄之門迅速成型，宛如天門一般懸浮半空，高大的地獄之門黝黑而沉重，在灰色的霧氣繚繞中，若隱若現、充滿說不出的陰森。而夜色，也為這地獄之門蒙上了一層陰冷。

    大門左邊是濁黃色的河流靜靜流淌，裏麵有白骨沉浮；大門的右邊有慘綠色的河流，有一個個半透明的靈魂在其中沉浮。

    中央的大門，有牛頭馬麵浮雕、有黑白無常浮雕、有傳說中的十八地獄浮雕，猙獰的氣息，似乎撲麵而來。

    然而這一次，大門開啟後，內部卻忽然有一傲然身影飄出了。渾身繚繞著暗紫光芒，麵容看不清楚，可是頭頂的王冠，卻格外醒目。

    他站在大門門口，一雙森冷的目光掃視四周，浩蕩的聲音在天地間回蕩：

    “又是你們，短短幾年時間，兩次開啟地獄之門，幹擾地府運行，製造滔天殺戮。你們，有罪！”

    森冷的目光直射厲建生的眼睛，攜帶了天地威壓的壓迫氣息，似乎要迫使厲建生屈膝。

    可是，厲建生畢竟是做過帝王的人，而且如今厲建生等人，被商國全都圈禁在這裏，有死無生，還有何畏懼可言。更甚至如今仙域的修行急速崛起，甚至已經超過了仙域古代最輝煌的時刻，大家修為高了，膽子也大了。

    所以厲建生卻是怒吼一聲：“哪來的牛*鬼蛇*神，竟敢跑到人間來叫囂！給我拿下！”

    周圍高手雖然有些發愣，這忽然出現的身影，顯然不在計劃之內；誰能想到，不過是開啟一個地獄之門，竟然好似有地獄的王者現身。

    但大家可都是高手，他們剛剛經曆戰爭的洗禮，此時聽到厲建生的話語，卻是配合默契的忽然出手。

    無數靈魂卷動，瞬間封住了地獄之門，將王者的身影隔離在了仙域這邊的世界。

    “放肆！”王者大怒，一揮手就將所有的靈魂擊潰，就要後退。可是，太晚了。

    厲建生釋放出了自己身為帝王的氣運，這些氣運已經不多，但爆發一次攻擊也足夠。帝王氣運裹挾了眾多高手的力量，形成一隻王道巨掌，轟然砸落。王道巨掌以無可抵禦的威力，一把將王者的身影抓住。

    “封印！”厲建生大吼一聲，王道巨掌猛然化作繩索，周圍高手紛紛動手，一瞬間不知道多少封印落下。盞茶之後，那來自地獄之門的、暗紫的王者身影，如同一塊石雕一般被厲建生抓住，而且是捏著脖頸的抓住。

    這地獄來的王者身影豹眼圓睜，內部有無數怒火滾動，然而一切都已經無濟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