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可以質疑我，也可以質疑很多人、很多事，但世尊講的法，總是不會錯的，錯的隻是降伏不了五毒之心的人。當然，這些人之中也......包括我。一念貪心起，毀墮一千年......”老玩童沉沉的聲音，從心底升起。

    這聲音裏，有無盡的懊悔。

    一念貪心起，毀墮一千年......我也跟著重複了一遍。

    想起，那位著名的金碧峰禪師，那位差點因缽喪命、毀法身的金碧峰禪師。

    老玩童是另一個版本的金碧峰......是，卻也不是。

    金碧峰比老玩童晚了三百多年，金碧峰最終破了貪執、破了法執......而老玩童呢？

    我的心，很亂很亂，好多的力量在牽扯，我想再信他一次，可......

    “哼！死丫頭，你別以為他是什麽好人，錯信了一次，就別傻乎乎的再被騙第二次了！我雖然與你勢不兩立，但也從不騙你。我雖然陰狠毒辣，但也不齒他的行徑！”二尾子男聲再次響起，聲聲蠱惑。

    “心兒！這個變態最擅長蠱惑人心了，你可別上當！想一想我們這一路的教訓吧，不要被他騙了！你把心穩住啊，千萬不要再重蹈覆轍......”林青急得緊抓著我的手，一遍遍的搖晃著我的胳膊。

    不要被誰騙？被他，還是他？

    重蹈覆轍，這一路，重蹈的覆轍還少嗎？

    腦海中，好多片段閃過，身體上，好多力量在糾扯，好多好多......

    多得我難以負荷。

    我滿腔的鬱結，堵得難受，滿心滿肺，都要炸裂開了！

    這種感覺太熟悉，我剛剛還經曆過。隻是，這次不是熊熊燃燒的烈焰，而是信仰的崩塌，失望、悲悶的難以疏解，又萬念俱灰，不想再管什麽險情與危機......

    有意義嗎？值得嗎？我不知道......

    即使，天塌下來又與我何幹？

    “對了，天塌下來與你何幹？何況，天又塌不下來......臭丫頭，你早這樣想不就好了？我們也不至於鬧成現在這般田地......你不想管的，交給我好了，我保證，不會傷了這些人的。”二尾子男聲的話複又響起。

    我感覺，下延的那股力量，正在拉扯著我，拉扯著我的靈魂，不斷的向下。而我，居然感覺這種下墜的掉落，是那麽的理所應當，很輕鬆，我甚至有些貪戀......

    此時的我，混沌著，開始迷茫......

    “心兒！”林青似在喊我，遙遠又朦朧。

    他似乎在拉扯我的手臂，但又好像不是，感覺是那麽的不真實，我漸漸失去了身體的感知......

    老玩童在我的心裏也似沉了下去，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我也不想管。我放任著自己，隨著那股力量，不斷的下墜，下墜。

    一些嘈雜的聲音響起，熟悉又遙遠，我努力的仔細聆聽，好像很多人的聲音，卻又整齊劃一，很有節奏......好似我曾聽到過，好似我也曾吟誦過......

    我又看到了，那片無垠的清涼海，在天之涯，遙不可及，又心向往之。

    我什麽時候看到過它？不記得了，混沌著，卻想靠近它、親近它......那裏，該是我的歸所吧？

    可地下牽引的力量，不允許我停留，更不允許我有這樣的向往和依戀。它不斷的牽引我，繼續下墜。

    第一次，我忤逆了那股牽引我的力量，我開始掙紮，我隻想多做停留，再看一看那片清涼海......可越掙紮，那些嘈雜又整齊的聲音，便越清晰，由耳入心，震蕩著我的心神。我的意識，似乎在恢複，那片清涼海也離我越來越近。

    我試著繼續的掙紮，想要擺脫地下的束縛，體內似有千萬條繩索把我鉗拘著，讓我無力反抗。

    麵前，好似兩條岔路，讓我選擇——

    一條布滿荊棘與坎坷，卻蜿蜒向上，通往那片無垠的清涼海。另一條光滑平坦，直通入底，深不可測卻又充滿了誘惑。

    我迷茫著，不知該選哪一條。我向往那片清涼海，但也畏懼路上的那些荊棘，我想要隨心而下，卻又不安於深不見底的感召。

    一聲聲熟悉的呼喊響起，我情不自禁的跟著念起——

    “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南無大悲觀世音菩薩......”

    地下的那股力量，猛的回撤，同時，帶走了困縛著我的千萬條繩索。我迷迷糊糊的，恢複了身體的感知。

    “心兒，心兒，你醒醒，醒醒......”林青拍打著我的臉，一聲聲，劈裏啪啦直響。

    我的人中，被他掐的有些疼。

    緩緩的睜開眼，就見一雙閃亮的大眼，由擔憂和驚恐轉為安心與驚喜。一大顆淚，從他的眼，滴落到我的臉上，他卻又缺弦的傻笑起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他喃喃自語著，又鬆了口氣，“你剛才都沒氣了。這次......又是老玩童救了你。”

    老玩童嗎？他......

    “丫頭，剛才實在太險了！是我大意了......”老玩童歎了口氣，又道：“不過，還好這小子機靈，關鍵時刻又念起了菩薩名號。”

    我抬眼看向林青，他撓了撓頭，臉有些紅，嘿嘿傻笑著——

    “嘿嘿，我啥也不會，人家程咬金是三板斧，我就這一板，別說，關鍵時刻，還真好使！”他馬上雙手合十，擎於頭頂，念叨著，“謝謝菩薩，謝謝菩薩。”後又落下，繼續牽著我的手。

    “丫頭，我知道你心裏有很多的想不通，但目前不是想那些的時候，不要再遲疑了，也不能再耽誤時間了......”老玩童話音未落，就聽到一陣“嗡嗡”的聲音，由遠及近......

    我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林青往他身前一拽，他用胳膊護住了我的頭。一股溫熱的液體，濺在了我的臉上，我隱約聞到了腥甜的味道。

    “啊！”林青後知後覺的叫了出來。

    我心裏一驚，不好！

    這是紙鳥來襲，群起而攻了。我們已經成功的引它們上鉤了。下一步，不知道老玩童是怎麽打算的。

    突然，周圍冷風陣陣，不止是紙鳥們呼扇著翅膀，更多的是怨靈的陰氣。這樣的東西，如果流散出去，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一時間，我無暇他顧，剛才心裏的結，也不願再去觸碰。現在，必須要全力以赴聽從老玩童的安排，不是因為信任，而是為了合作。

    “小心辰，你們還好嗎？趕緊過來吧！”濟清師兄焦急的喊著。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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