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覺醒來隻覺得神清氣爽，伸個懶腰全身的骨頭劈裏啪啦的響。

    王二狗剛睜眼就看見小九兒坐在牛車後麵，就在他腳邊，臉上的黑灰洗掉了，白嫩的小臉看著他要笑出個花來，眼睛眯成一條縫，兩顆虎牙齜出來。不知道誰的兵卒衣服讓她套在身上，大了不少，袖口挽起好幾圈。懷裏還抱著個木盆，裏麵好些個雞蛋，兩根大兔子腿，還有幾個蘋果。

    蘋果？這時候就有蘋果了？他覺得很新奇，忍不住拿起一個就哢嚓哢嚓嚼吧進肚子裏了。

    原諒王二狗見識少，紫柰，大禹時期就有了。再原諒王二狗注孤生，一個俏生生的小媳婦兒坐在那，他隻注意到了吃的。

    蘋果吃完，就感覺沒啥意思，他從小九兒懷裏接過木盆，把幾個蘋果遞給小九兒，“這果子不抗餓，你吃著玩吧。”

    他從木盆裏翻出幾個白麵饅頭，覺得這要不是大官的賞賜，就是病號飯。就著兔子肉啃饅頭，嘁哩喀喳一頓吃，又吃了幾個小九兒剛剝好皮的雞蛋，覺得有點兒噎，問道：“有喝的沒有？”

    小九兒一指他旁邊的大壇子，上麵蓋著個陶碗，“李全大哥送的咧，說是頂好的果子酒咧，讓俺也嚐嚐，可是太沉了俺搬不動，也沒喝成。”

    王二狗一手拿碗一手托起五六十斤的大壇子，倒滿一大碗，咕嘟嘟一口喝完。

    “呼”

    “味道還行，酸酸甜甜的，度數不高。”看著小九兒麵無表情的盯著他看，又倒了一小碗給她，“盆裏剩這些肉啊雞蛋，你吃完了再喝酒，小小年紀咋還愛喝酒咧。”

    小九兒又笑眯眯的接過碗，跟王二狗一樣的動作，咕嘟嘟喝了個幹淨，她一擦小嘴，氣兒都不喘一下，“你比俺還小一歲咧，說誰小咧。”

    “那你咋叫我咧？”

    “二狗哥呀，不叫二狗哥，還叫二娃子麽，二狗哥你莫又犯傻咧。”小九兒一邊吃，一邊笑，還能懟王二狗，三項全能咧。

    王二狗估計這個時代“哥”應該是漢子的統稱，又問道：“你爹咧？”

    小九兒這次隻顧著吃了，連頭都沒抬，對著前麵車隊一努小嘴兒。

    王二狗心說，好家夥，要不是我眼尖都看不見你的表情示意動作。

    看來昨晚戰績不錯。

    旁邊一名年輕騎兵原本看他和小娘子說話就識趣的沒過來傳話，這會兒看倆人安靜下來了，就打馬上前道：“二郎，都指揮使傳令，叫你醒來即刻前去答話。”

    王二狗還沒說話呢，小九兒一口就咽下雞蛋，攛掇道：“二狗哥，叫你領賞咧，快去快去，多要賞錢，最好要個大官咧。”

    王二狗伸出大手抓住小九兒的臉，把她摁回去，試探一下那騎兵道：“你下來，俺要騎你的馬過去。”

    那騎兵竟然一點兒不生氣，笑嘻嘻的下馬來，把韁繩遞給王二狗，“二郎你放心騎，這是河西馬，溫順耐操。”

    “你這麽說話俺都沒法接。”

    挽著韁繩，扳住馬鞍，左腿一顛，右腿一偏就上了馬。雙腿一夾馬腹，撲騰著就躥了出去。仗著自己超凡的反應速度，隻跑了一圈就硬生生學會了騎馬。

    他回到原地，把韁繩交給那騎兵，“還是你騎吧。”

    騎兵愣了，“咋咧？”

    “俺不認識路。”

    “哈哈……你又犯傻咧。”小九兒讓那騎兵幫忙倒了一碗酒，剛喝了一口就噴到王二狗臉上了。

    確實，車隊裏旗幟最大，馬車最顯眼的當然就是最大的官，都指揮使的位置咯。

    王二狗打量一下都指揮使，約莫跟林鐵柱差不多的歲數，但是顯然人家保養的好，細皮嫩肉的，不像林鐵柱一眼看過去就是個糙臉的老頭。

    他也不知道這個時代的人互相都是咋稱呼的，有啥禮儀規矩，隻能學著帶他來的騎兵的樣子，一抱拳彎下腰，“見過都指揮使。”

    “哈哈，二郎直起身來，你不懂軍中禮節，也莫跟這憨貨學，叫外人笑話。”都指揮使笑起來似乎是個挺爽快的人。

    “哦。”王二狗應了一聲，站直了，成跨立軍姿。

    都指揮使這一看，隻覺得真特娘是個絕頂的英雄人物。這一站的姿勢就自帶不動如山的氣勢，昂首挺胸處處透著錚錚傲骨，雙眼銳氣凝視，刺的人眼疼肝顫，絕對不敢再對視第二眼。

    “好！好一個英雄少年！二郎是真英雄！”

    王二狗覺得老子軍姿站的這麽盤靚條順，你不能光誇一句就打發了，我就看著你，我不說話。

    都指揮使看著無動於衷的二郎，更覺得他了不起，耳聽奉承不走心，更加十分得難得！“二郎，你的功勞我已經上奏了，給你討個正八品的宣節校尉不在話下，將來下了告身，敕封勳田，你就是正八品的官咧。你可願意在我麾下當個左都虞候啊？”

    王二狗反問道：“昨夜我殺了多少韃子？”

    都指揮使示意旁邊那騎兵回道：“斬首騎兵總計九十二人，其十夫長數十三，百夫長數二，千夫長一人。步卒略計三十六。繳獲戰馬一百九十八匹。”遊牧民族一般是一人兩騎（ji四聲）甚至三騎，哪怕騎兵數量不夠也不含糊，要不然一人一匹馬根本跑不了多遠。

    聽到回答王二狗感覺心髒驟停了一下，媽蛋！一夜**！緩了緩又問道：“左都虞候是幹啥的？”

    這次都指揮使告訴他說：“我這麾下兩千多步卒戰騎，數你最大，遇到韃子，都跟你衝，還有百十號人歸你統管，其他時候隻管耍樂。”

    心中默默換算了一下，這大概是自己一戰獨自殲滅了鬼子一個小隊，還弄死個少佐。換來一個先鋒營營長，外加副團級待遇。

    “以前可有人拿這麽多人頭領賞咧？”王二狗順便谘詢了一下這個世界的武力值水平。

    “前所未聞，二郎你這算的上天下第一咧！”都指揮使又誇獎了。

    “那中咧，俺聽你咧，往後你叫俺幹啥俺就幹啥。”王二狗難得機靈了一下，裝憨表忠心。

    都指揮使樂的心花綻放，這娃子不恃“功”狂妄，也不傻，知道評功領賞，最主要憨厚老實，給了個軍職就知足了，還會表忠心，嘿嘿，美滴狠呐，美滴狠……

    歡喜的無以複加之下，都指揮使一咬牙：“二郎昨夜拚殺之後，兩把斬首刀皴裂破碎，如今沒有趁手的兵器，正巧我有神兵一對兒，所謂寶刀贈英雄，來人呐，去把我那兩把百煉鋼刀取來，賜予二郎了。”

    旁邊那騎兵突然叫起屈來，“爹呀，那可是咱家傳了三輩兒的寶刀咧！我還盼著你傳給我咧，你咋這就送人了呀！”

    都指揮使發揮出胖子的迷之速度，一腳踢到他“騎兵”兒子的屁股上，“我傳你個腿！你咒老子升天呐！會不會說話！”

    王二狗對這種guān chǎng中利用裙帶關係，任用提拔親屬上位的做法十分不滿並表示抗議與譴責，“麾下左都虞候王二郎謝過指揮使賞賜，指揮使軍務繁忙，麾下已打擾多時了，麾下告退！”

    都指揮使看著出口一套一套的王二狗，有點懵的揮了揮手，等王二狗退走後，跟兒子對視一眼，感覺父子倆好像被套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