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繼續問金英關於那個人的線索：“那他是怎麽跟你見麵的？”

    “他每個月月初都去禦膳房東邊的後山，在那裏把藥給我。”

    “這麽久了，他的身份你就一點線索也沒發現嗎？”

    金英說道：“我，我也有一點懷疑，所以有一次，他來找我之後，我偷偷地跟著他走了一小段路，剛好看到幾個小太監路過他的時候，一個小太監對他打招呼說‘請田公公安’所以他應該是姓田。”

    我：“宮裏姓田的公公，應該不多的吧？”

    金英：“我向小方子打聽過，宮裏有兩個田公公，一個是管事處的田小風公公，一個是翊坤宮的田達公公，兩人年紀都差不多，我不確定是哪一個。”

    我：“翊坤宮？皇後的寢宮？這麽看起來，很有可能是皇後派來的人！難怪上次皇後娘娘來了，把你嚇成那樣。”

    金英：“我也懷疑是田達。”

    這個局，太大了！我越聽越害怕，怎麽辦怎麽辦，一不小心走進了甄嬛傳，不能讓小金英繼續這樣下去，不然肯定會淪為他們宮鬥的犧牲品的。 

    我突然想到，要先看看這是什麽藥才行。

    我對金英說：“我們去找小何太醫，讓他看看這是什麽藥吧？”

    “不！不，不能讓他知道啊，不能讓他知道我做了這種事情啊。”

    我說道：“金英！冷靜點，我不會告訴他的，我們找別的理由，就讓他看看這是什麽藥就行了，萬一真是毒藥，你這可是大罪，那可千萬不能再投了。”

    我讓她鎮定下來擦幹眼淚，把放了藥的紅豆粥扔了，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拿著我手裏的薏仁紅豆粥回褚秀宮了。

    第二天一早，我便帶著金英，拿著那小瓶藥粉去找何離了。

    何離在太醫院外無人的角落來見我們，對金英說道：“怎麽？不是還沒到你來天葵的日子嗎？這麽早來拿藥？”

    金英臉一紅，低頭不語。

    我忙說道：“這次找你，不為那事，是有個東西，想請你幫忙看看。”說著我拿出瓷瓶，遞給了他。

    何離：“這是什麽？”

    我說起昨晚編好的說詞：“是金英的朋友，一個小宮女的東西，她請外麵的江湖郎中配的藥，不知道管不管用，想請你幫忙看看，別是什麽假藥吧。你能看得出來嗎？”

    何離似乎沒有懷疑，說道：“以後不要找宮外的江湖郎中買藥了，有什麽需要的找我吧。”

    說完他拿起瓷瓶，將藥粉倒在了手上，輕輕地聞了聞，突然臉色變了一下，抬頭對我說道：“你說的那個宮女得了什麽病？怎麽需要這個藥？”

    “我……我們也不清楚，可能和金英之前一樣長時間不讓吃飯，身子弱吧。”我支支吾吾的回答，又好奇地問道：“到底是什麽藥啊？”

    何離：“絕陰散，不是什麽好東西，一般是給風月場上的青樓女子配的。”

    “什麽？給青樓女子的？那有什麽作用呢？”

    何離偷瞥了一眼金英，眼神有些不自然，看來是在姑娘麵前不好意思說這種事，他繼續小聲說道：“藏紅花、麝香、馬錢子……至陰至寒之物，服後不易受陽……”他嘟囔了一大堆中醫藥理。

    我：“你叨叨什麽呢？不懂，說人話！這藥吃了會怎麽樣？什麽是不易受陽啊？”

    何離不好意思地輕咳了一下，說道：“讓女子不易受孕。”說完臉還微微有些紅了。

    絕陰散原來就是古代毓婷啊！那應該叫斷子絕孫散才對。看來那人是不想讓端妃懷上龍種，現在皇後的嫌疑就更大了！

    何離又說道：“告訴你們的朋友千萬不能吃了，這藥對身體也有損傷，長時間服用，以後可能真的不能有身孕了。”

    金英聽了臉色慘白，緊張地默在一旁。

    我：“知道了，知道了，我們一定轉告她不要再信賣假藥的了，那這個事你就別外傳，別讓其他人知道了，小何太醫。”

    何離：“你們放心。”說完走了。

    我和金英心情慘淡，一路上都不說話，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麽辦才好。

    我找了個沒人的地方和金英分析了一下目前的形勢：“第一，藥肯定是不能再下了，不然早晚端妃娘娘身子出了問題，就查到你頭上了，到時候可是滅九族的罪過啊。第二，那個田公公那裏也不能得罪，不然你家裏人有危險。目前隻能兩頭瞞了，這邊不下藥，那邊跟田公公說下過藥了，不過這隻是目前的權宜之計。”

    我心想，曆史上嘉靖好像也沒幾個孩子，就憑他那天天嗑藥的身子，而且還經常閉關不見妃子，就算不給端妃娘娘下避孕藥，估計他也不行吧。想到這心裏寬慰一些，估計可以瞞那個田公公一陣子了。

    

    金英：“我都聽你的，小六子。之後怎麽做呢？”

    我：“萬一端妃娘娘真的懷了龍種就露餡了，所以要在露餡之前，想辦法解決這個麻煩，首先是你家裏人，要想辦法不讓他們被田公公控製，其他的就好辦了。”

    金英：“我家裏隻有娘和一個守寡的嫂子，哥哥和爹爹幾年前都生病去了，她們兩個婦人能去哪呀？而且我不能出宮，見不到他們。”

    我：“這太監和宮女都不能出宮嗎？那你們平時有沒有什麽辦法和家裏人聯絡呢？” 

    金英：“也有辦法托人捎信出去，一般是內官監負責去宮外采辦的太監，他們才能出宮，但是讓他們帶份信都要好幾兩銀子呢，我們這的宮女沒人找的起他們。還有就是宮裏的侍衛，他們定期可以出宮，不過也很難找到門路請他們幫忙的。”

    我：“這個先不急，我們再想辦法打聽打聽，先去瞞過了田公公，記得下次回他的時候，千萬別讓他看出來。”

    過了幾天到了月初，小金英去後山了，我一個人等在禦膳房的hòu mén，這裏能遠遠的看到去後山的必經之路。

    等金英過去了好久，我遠遠地看到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年輕公公，腳步匆匆地走去後山，應該就是他！我讓自己打起精神，要牢記他的長相：中等身材，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臉不圓不方，眼睛不大不小，鼻子不大不小，嘴巴不大不小……靠，這也太大眾臉了吧！真是過目就忘，這個反派讓他當的也太沒辨識度了！

    突然，我看到一個特點，他的左手好像有塊紅紅的印子，像是燙傷了？太遠了看不清。很快他就走過去了。 

    之後不久小金英回來了，一切按我說的做，拿了那個田公公給的藥，裝作和往常一樣，應該沒有露餡。我和小金英確認了一下他的長相，他的左手確實有塊紅色印記。

    我們回了褚秀宮，我便迫不及待地去後院找花匠太監了。

    我說道：“哎，花匠，問你個事兒！”

    “你怎麽總問問題？我這可不能總為你無償解答哦。”

    “你小子我還不知道。”說著我從袖子裏掏出來兩塊什錦糕。這個花匠就是嘴饞，我從禦膳房回來之前就想好了給他的huì lù。

    他笑眯眯地一把拿了過去，就要往嘴裏塞，我連忙捂住了他的嘴，說道：“還沒告訴我消息就想吃？”

    “哎，你要問什麽盡管說就是了，沒有我花匠不知道的。”

    我：“嘿嘿，你花匠真這麽牛啊？好像還真是，每次問你什麽你都知道，哎，對了花匠，你叫什麽名字啊？每次都讓我叫你花匠，還不知道你的真名呢？這麽神秘。”

    花匠：“嘿，你的問題就是我的名字是吧？哈哈，那我告訴你，這糕點我就吃嘍？”

    我：“呸，你想得美！這樣吧，兩塊什錦糕兩個問題，一個是你的名字，還有一個我一會兒問。”

    花匠：“那我告訴你我的名字，但你千萬不能說出去，而且以後還叫我花匠！”

    我：“行，你說吧，一個名字這麽神秘，都認識你幾個月了，還跟我裝矜持？你的名字比莊嬪娘娘的還貴重？”

    花匠：“那你別笑啊……我叫龔狗兒。”

    “什麽？”我強憋著笑，說道：“我沒問你小名。”

    花匠：“我的大名就叫這個，我說了你別笑！我爹娘覺得叫狗兒好養活嘛。”

    “但是偏偏你姓龔？”噗哧！我還沒忍住，古代人起名真是隨意的可以啊。

    花匠有的生氣了：“你再笑就拿回你的什錦糕，我不稀罕，也別問我問題了！”

    我連忙收住笑容，說道：“哎哎，好兄弟，別啊，開個玩笑而已，以後我經常能去禦膳房，拿了好東西都算你一份，別傷了和氣嘛。”

    花匠：“哼，這還差不多，你還有什麽要問的，說吧。”

    我看看四下無人，小聲說道：“你知道咱們宮裏，有哪個公公左手有塊紅色的印子嗎？”

    “紅色印子？是胎記吧？”

    “好像是。”

    “那，可能是田公公吧。”

    “什麽！對，就是姓田！是哪個田公公？”

    “就是管事處的田小風啊。”

    啊！不是翊坤宮的田達？不是皇後的人！我反倒有些失落，和我的預測不一樣。

    花匠繼續說道：“你問他幹什麽？”

    我：“哦哦，嘿，沒什麽，我今天去禦膳房見他在偷拿禦膳房的東西，我就好奇，你可別往外說啊，也別讓人知道我打聽過他。”

    花匠：“不會吧，他田小風還會偷東西了？”

    我：“怎麽，你認識他？”我心裏一驚！

    花匠：“嘿，我怎麽可能認識他呢，人家可是管事處的紅人，和咱們年紀差不多大，就當上管事處的小頭頭了，肯定上麵有門路唄，咱們這些打雜的哪能和人家比呢。嘖嘖，偷吃的，嘿嘿，他管事處的人也不過如此。”

    我：“哎，你可別說出去，不然他們管事處饒不了咱倆。”

    花匠：“當然，當然，我花匠什麽時候嘴不嚴了。”

    我心道：給塊什錦糕就能張嘴，還算嘴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