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人做事一人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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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落西山,晚霞染紅了半邊天,染紅了流民們臨時搭建的營寨,也染紅了樊巧英稚嫩的小臉,她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因為她的五師兄正體貼入微地給她喂稀粥,當五師兄手中的小勺子貼近她的小嘴時,她馬上乖乖地張口小嘴,一口就包下了小勺子裏的稀粥。

    “五師兄,我們以後都一直跟著祖行主麽?”

    樊巧英很想過回以前在逍遙觀的生活,畢竟她自小就在那裏長大的,已經有了感情,而且那裏與世無爭,沒人打擾她與五師兄的生活,也沒有人會傷害到他們,特別是五師兄,她最不願意看見五師兄受到任何傷害。

    可是代陽不一樣,他從未想過他以後還重新返回逍遙觀,因為他雖然有著代陽的軀體,但是實際上他是劉楊附體,他的思想意識也是劉楊,他對逍遙觀根本就沒有感情,他隻想找個安穩的地方活下來,據他有限的曆史知識讓他斷定,現在的建康城很安定,沒有戰火波及,所以他本來是打定主意去建康城的。

    不過今天他無意中遇到了大名鼎鼎的祖逖,他雖然知道祖逖聞雞起舞的故事,但是他並不知道祖逖最後的下場,他隻覺得他好不容易在晉朝認識了一個大人物,如果以後跟著這個大佬混,總比自己無權無勢地苟活著要強上百倍萬倍,所以他改變主意了,無論如何,他也要死皮賴臉地纏上祖逖,讓祖逖賞他一口飯吃,說不定以後還能通過祖逖,在官府裏混個一官半職的,到那時,他就不用擔心樊巧英會跟著他一起受苦了。

    “是啊,小師妹,你不知道,這個祖行主很牛掰的,隻要我們以後跟著他,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衣食無憂了,自從我來到這裏以後,你跟著我,從來沒有過上一天的好日子,我以前不是答應過你嘛!我要讓你以後過上好日子,這個好日子,我們就從現在跟著祖逖大佬開始,你說好不好?”

    雖然樊巧英隻聽懂了其中五六成的意思,但是她已聽明白了五師兄話裏最重要的意思,這已經足夠了,隻要有五師兄在,哪裏不是家啊!?

    代陽二人正在閑聊著,大地突然顫抖起來,緊接著他們就聽到萬馬奔騰和嘶鳴的聲音,聲音越來越近,好像是從北麵傳來的,代陽忍不住站起來看看情況。

    “五師兄,會不會是強盜來了!”

    看來樊巧英被強盜摔得不輕,都生出了恐懼之心,草木皆兵了。

    “不會的,不會的,我們有這麽多人,誰敢打劫我們,更何況還有祖行主在,他可是江湖上響當當的話事人,誰敢在他虎口裏拔牙,這不是找死嘛!”

    代陽雖然嘴裏這麽說,但是他心中也有著樊巧英一樣的擔心,畢竟現在處於亂世中,群雄並起,什麽樣的人都有,難保沒有幾個不識時務的,代陽隻擔心的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他可不想當炮灰。

    臨時的營寨,呈眾星拱月狀,老弱婦孺病殘在營寨中央,四周都是有戰鬥力的男人護衛,因為代陽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而且樊巧英深受內傷,所以他們倆被安排在營寨的中央。

    代陽惦著腳尖,隱約地看見北邊有一群騎馬的人,大約有四五十人,呈半圓狀,與祖逖的武裝對峙著,同時他還看見祖逖已穿上鎧甲,騎著一匹黑色的駿馬,在晚霞的映襯下,顯得格外的威風,頗有氣勢。

    祖逖好像與對方的首領交談著什麽,因為距離太遠,代陽隻好豎起耳朵,仔細地聽,大約聽到了一些大概。

    對方的首領道:“祖行主,你是有名有望的人物,本來我們也不想打擾祖行主,隻不過我兄長是死在衛策手下,此仇不報,我鄧榕妄為人弟,希望祖行主不要阻攔我報仇雪恨!”

    祖逖道:“衛策與你是否有仇,本與我無關,隻是衛策如今已投靠在我門下,既是我的門客,我豈有袖手旁觀之理,所以希望鄧兄弟莫要為難我!”

    鄧榕狂妄地道:“如此說來,祖行主是不打算給我一份薄麵,一心想要維護衛策嘍!”

    祖逖冷哼一聲道:“麵子是敬來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今日鄧兄弟事先未打招呼,便帶著人,將我的人團團圍住,你教我如何給你一份薄麵?”

    鄧榕手拿著馬鞭,指著祖逖道:“好!好!好!祖行主,今日我便先敬你一尺,暫時饒過衛策,不過此事我絕不會善罷甘休,今日也算是跟你打聲招呼,明日午時我在豫州城外等你們,若是明日祖行主依然不肯交出衛策,別怪我手下無情,我們走!”

    說完,那個鄧榕帶著騎兵,掉轉馬頭,揚塵而去!

    鄧榕之所以沒有立刻下手,是因為祖逖的盛名在外,他不得不有所顧忌,當年八王之亂爆發的時候,祖逖曾得到諸王的重視,先後效力於齊王司馬冏、長沙王司馬乂、豫章王司馬熾,曆任大司馬府掾屬、驃騎將軍府祭酒、主簿、太子中舍人、豫章王府從事中郎,後來範陽王司馬虓、高密王司馬略、平昌公司馬模也競相征召祖逖,不過祖逖並沒有應命,由此可以看出祖逖在朝廷中的影響力頗高,鄧榕不敢輕易得罪祖逖,但是殺兄之仇,他又不能不報,所以他才留下剛才的話,不僅給祖逖一個麵子,而且還讓祖逖知道,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衛策。

    營寨慢慢地恢複了平靜,不過祖逖的營帳中卻吵翻了天,那些大佬們正在商議是否交出衛策。

    代陽擔心他和樊巧英成為城門之魚,便貓著身子,摸到了祖逖的營帳外偷聽。

    剛好聽見一個陰陽怪氣的人在說話,代陽的記性還不錯,聽出了是童建的聲音:“行主,據我所知,這鄧榕並非易與的小人物,他在豫州一帶,頗有實力,連張平樊雅都要懼他三分,我們如今經過他的地盤,可不能輕易得罪他,否則的話,我們恐怕難以擺脫鄧榕的糾纏。”

    接著是祖渙的聲音:“父親,衛隊正有勇有謀,為人俠義,是一位難得的人才,我們不能交出衛隊正。”

    馮鐵也進言道:“是啊,行主,自從衛隊正加入我們以後,曾多次率領他的人,擊退了其他流民的襲擊,立下了不世之功,我們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若是我們此時交出了衛隊正,豈不是寒了所有人的心。”

    童建道:“馮隊正,我們不可因為一時之意氣,讓所有人陷入險境之中!我們雖人數眾多,但多數都是毫無戰鬥力的老弱婦孺,更何況鄧榕擁有強大的騎兵,wǔ qì更勝於我們,我們拿什麽與鄧榕抗衡!”

    馮鐵一時語塞,因為童建所說的都是事實。

    衛策道:“行主,不必商議了,一人做事一人當,鄧榕的兄長是我殺的,我一人承擔,絕不會連累大家,明日行主把我交給鄧榕,此事由我自行了結!”

    營帳安靜了片刻,過了一會兒,祖逖問殷乂道:“傲世,你有何想法?”

    殷乂頓了片刻,道:“行主,鄧榕不過是有勇無謀的莽夫而已,我們不必懼怕他!”

    童建道:“鄧榕雖有勇無謀,但是他手下的能人有不少,我們不可小覷,行主,我們還是讓衛隊正自行去了結他與鄧榕的私人恩怨吧!”

    馮鐵怒道:“童隊正,大家都反對將衛隊正交出來,為何獨你口口聲聲說要交出衛隊正,你到底是何居心?”

    童建道:“我絕無任何居心,我隻是為了大家著想,以免大家被衛隊正連累而已。”

    馮鐵正要反駁,卻被衛策攔下,衛策拍了拍胸膛道:“馮隊正,童隊正,你們不必爭吵了,我衛策堂堂七尺男兒,絕不學娘們一樣,躲在閨房裏繡花,既然鄧榕是我招來的,我衛策絕不會讓大家受連累,明日我便出麵與鄧榕了結此事。”

    正當祖逖準備開口發表意見時,突然聽見帳外一陣吵鬧聲,便高聲問道:“何人在外麵喧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