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江就像一道天然的分割線，將華夏大地一分為二，千百年來，兩塊大地在歲月的流逝中孕育了截然不同的風光和文化，卻又巧妙的融為一體，無法分割。

    沿著海岸線從長江入海口逆流而上，船行兩日到了江都。

    過了江都北上，已經算是江北地界。

    揚州還算不錯，可到了淮安地界，江南的繁華和安定就越來越遠，處處都透著一股破敗和蕭條，特別是張獻忠的農民軍又殺進了鳳陽府，更有小股叛軍流竄到了洪澤湖一帶，運河兩岸不時可見被毀的村莊，無家可歸的難民絕望的徘徊在運河邊，不知所歸。

    李川見不得這副慘像，躲在船艙裏不想出來。

    運河上蕭條許多，亂世一起，南來北往的商人也少了。

    這天傍晚，船到宿遷時被一群流賊攔住去路。

    這夥流賊約有上百人，架著幾十條各式各樣的小船堵住前路，為首一條漢子威風凜凜的站在一條漁船的船頭，揮舞了兩下不知哪裏撿的菜刀，喝令大船靠岸投降。

    這些流賊多衣不蔽體，麵有菜色，大多數人手裏隻拿著棍棒。

    “開炮，驅散即可！”

    李川有力無力的下令，不想拿這些苦哈哈祭旗。

    轟！

    巨響聲中，甲板上的一門迫擊炮打出一發炮彈。

    水柱衝天，炮彈落在了流賊後麵的河麵上。

    “他媽的，是大炮，快跑！”

    流賊們頓時嚇壞了，哪裏還敢囂張，立刻一轟而散。

    大船重新上路，次日出了淮安地界，進入徐州地界。

    一路所見皆是村莊破敗，比之去年進京時更加蕭條，等進入山東地界，亂世的氣息更是撲麵而來，到處都是無家可歸的流民和攔路打劫的賊匪。

    船到台兒莊時，再次遇到了一夥上千人的流賊。

    這可不是之前遇到的挺而走險的流民，而是一夥真正的流賊，不是隨便能嚇退的，開炮示威後，這些流賊依舊兩眼放光、殺氣騰騰地衝了上來。

    “媽的，搶了這兩條船，老子也出海當海盜去。”

    流賊首領興奮地都快流哈喇子了，和這兩條大船比起來，自己搶來的那幾十條漁船連木伐都算不上，早就對出海當海盜向往不已，若能搶了這兩條大船，美夢就能實現了。

    “開炮！”

    李川再不客氣，果斷地下令開炮。

    轟鳴聲中，兩條大船甲板上共十門迫擊炮依次開火，幾百米的距離，炮彈又是殺傷範圍極廣的殺傷性瘤彈，不需要直接命中，隻要把炮彈打到流賊附近注能保證殺傷力。

    慘嚎聲中，這群悍不畏死的流賊倒黴了。

    第一發炮彈在漁船群中開花，至少造成了不下三十人的傷亡，三發炮彈後，流賊已經被打蒙了，第五發炮彈，終於命中了衝在最前麵的流賊頭領乘坐的漁船。

    沒有任何意外的，漁船被直接打成了一堆碎片。

    至於漁船上的流賊頭領和二十多名流賊，沒一個活下來。

    鮮血很快鮮紅了河麵，所有流賊的心都在顫抖。

    “跑啊！”

    也不知是誰嚎了一聲，早已心膽俱裂的流賊們發一聲喊，奮力劃著漁船倉惶掉頭，哭爹喊娘地逃命去了，炮手們卻沒停下，剩下的五門迫擊炮依舊把炮彈打了出去。

    而最先打完炮的炮手，已經裝好了彈藥，準備再來一輪。

    “停！”

    李川的臉有些黑，咬著牙叫停。

    炮手們這才從亢奮中冷靜下來，看看大人那難看的臉色，立刻就縮了縮腦袋。

    不過打退了這群流賊，一群從來沒上過戰場的農民終於不再忐忑，第一次在戰場上找到了信心。雖然之前訓練很辛苦，但訓練畢竟不是實戰，沒有血與火的洗禮，再辛苦的訓練和精良的裝備，也無法上一支軍隊真正脫胎換骨。

    雖然隻是一群流賊，但隻少讓剛剛放下家具的衛所兵第一次找到了一點自信。

    這是一個好的開端，隻要再跟正規軍打上幾場仗，憑借遠超這個年代的火器裝備，就算是遇到滿清八騎，李川也有信心讓那些尚未完全開化的野豬皮知道什麽是跨時代武器。

    一路出山東，入北直隸，半個月後，船過通州到了京師碼頭。

    京師更加蕭條了，碼頭已經被封鎖，看不到一點生氣。

    讓李川意外的是，王承恩竟然親自等在碼頭。

    “勞動公公大駕，下官受寵若驚啊！”

    李川忙登上碼頭，跟王承恩拱手打招呼。

    王承恩笑眯眯道：“李大人忠於國事，親自押送西洋火炮進京，陛下快慰，咱家來接一下也是應當的。那西洋火炮何在，快讓咱家看看。”

    “搬一門大炮來。”

    李川連忙一揮手，兩個軍壯立刻將一門大炮搬下甲板，不要太輕鬆。

    王承恩吃了一驚，驚疑不定地道：“這西洋火炮竟如此之輕巧，這……”

    李川一看就知道他擔心什麽，道：“王公公放心，火炮的射程和威力，其實跟火炮本身的重量和大小並沒有直接的關係。下官所得這批西洋火炮重量極輕，隻有百餘斤，若是去掉輪子，重量還不足百斤，隻需兩個軍士抬著亦能奔跑如飛。”

    王承恩信心不足道：“如此輕巧的小炮，果真能擊敵於十裏外？”

    “正是！”

    李川道：“王公公若是不信，回頭下官令人打一炮即可。”

    王承恩忙擺擺手道：“京師重地豈可隨意開炮，還是先將火炮交付神機營，回頭陛下也要親自看看火炮，到時再演示也不遲。”

    “也罷，就依公公所言！”

    李川擺擺手，軍壯們立刻將二十門大炮和兩百箱炮彈全部搬下船，交給前來接收的數京營官兵。本來京營官兵還準備了車馬，誰想這西洋火炮也實在太輕巧，那些帶來的挽馬竟沒了用處，隻需兩名兵丁，便可推著裝上了輪子的迫擊炮奔跑如飛。

    進了城，王承恩匆匆去宮中複命。

    李川沒有被直接召進宮，隻得帶著幾名家丁去了驛館候旨。

    至於帶來了五百衛所兵，則被安排去了京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