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此法已然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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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這一夜,落茵城內雷聲大作。

    綠竹翁蒼發飛舞,大袖起伏,壓十式,是以十道太玄棋勢運內力剛勁,子子落地,叩擊成聲如雁回砥石。

    那拳掌指功玄妙無比,幾個連綿後,隻見得氣力湧動成亂矢成群,直轟得足下之地步步碎裂,溫軻隻顧躲閃,彈躍不止。

    老頭掌下十棋熒光莽莽,簌簌飛竄,緊隨少年身後,仿若追星趕月,他妙連招,足下站定,隻以雲翻揚運氣,周身罡風不斷升騰,撕出的勁風在黑夜怒吼呼嘯,震得皇城內外錚錚回鳴!

    被十棋趕了一陣子,溫軻有些不耐煩,他驟然停下,單腿落地蹭住,腳麵轟入青石板內,掀起十尺飛塵止住勢頭,隨後扭身一拳隔空而出,那拳頭裹著內力,一拳打去,正好於追身十子對上,兩氣相互抵撞,形成熒光乍爍的波動光膜。

    以溫軻和十子為心,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不斷擴散,每一圈都能在地麵蕩出幾尺高的煙塵。

    聽得罡風呼悲,赤瞳男子眯眼,那漣漪眨眼便至,他立刻紮下不實的馬步,雙舉起擋在眼前。

    漣漪輪換十圈恰好停歇,最後一下,溫軻方圓一丈之內土殼倏的分崩離析,而後塵土碎石像是被內力托浮,顫抖著緩緩飛升旋轉。

    與此同時,赤眸男子悶哼一聲,被擴散堆疊的罡風拍在身上,倒飛出去,被那插著的長矛改了道,折邊撞shàng mén檻,疼得他麵色慘白,差點兒失去知覺。

    再看場上黒甲布衣饒是盡數掀倒在地,口吐鮮血,有不慎者,氣血攻心,竟是氣斷於此,應山鬼四人強行抓穩,方移步幾尺,舉首,滿麵驚容。

    茁陽君腿上長劍被擴散的風束帶動,撕裂傷口,似乎是斬了動脈,鮮血砰的湧將出來。

    血液匯集成泊,那罡風漣漪還在周圍來回盤旋,血泊之上勾勒出風的軌跡。

    少年單懸持破舊的鬥笠,旋身一躍,拔地而起,倏的離地近四丈有餘,揮將鬥笠飛向綠竹翁。

    那鬥笠來勢洶洶,可老頭毫不在意,兩袖向上翻飛運氣,冷笑道:“離了地,失了根基,不知公子還如何躲得了!”

    內力出體成刃,兩袖成兩刀,迎著飛來的鬥笠,隔空交疊斬上,抵住旋轉勢頭,老者沉哼發力,隻聽噌的一聲,鬥笠軌跡偏離,兩刀呈現盈盈青輝,縱然向前挺進,直取空上溫軻胸前。

    “當我沒有麽!”

    少年寒聲,頃刻舉臂,內力在身後翻湧如潮,單變無相劍指,斜斜刺出。

    同是內力出體,一劍淩空。

    兩氣撞碎在即。

    趁著閃眼氣力亂竄之時,溫軻懸空翻身,雙臂朝後猛地一張,背後憑空暴起磅礴的內力,似有雙翼在後如迅猛雷霆,雷光鳴吼,少年臉麵斜朝地上綠竹翁。

    少年以上製下,劍眉下移,戾氣恍然暴漲。

    “不好!”

    老者耳際震動,聽得雷聲電鳴,近了才知確是如此,那少年身外有戾,掌有雷!

    掌心有異,饒是溫軻,也是猛然一怔,但發覺無甚感覺,也就作罷。

    綠竹翁心下大驚,再也不敢妄加蔑視,運氣十道後繼續翻成滂沱層雲,十疊十。

    見狀,應山鬼顫聲道:“那是綠竹翁的成名技,十疊十,落地成滂雲棋局,可攻可守!”

    話音未落,綠竹翁布履之下泛出星星點點,聚點成線,攏線成麵,熒光倏爾密布,以老者為心擴散開來。

    溫軻自上空伏麵而來,眼前地麵越來越近,老者足下青芒連理閃耀,正湊成浩大的棋盤,少年也不驚慌,掌心有雷,先是劈啪作響,自上而下,僅僅四丈的距離間愈演愈烈,落入棋局之時,電芒雷光橫折閃爍粘連,發出刺破耳膜的尖嘯,如天鳳嘶鳴!

    “這少年到底何方神聖,怎可招雷來助!?”

    長眉老頭見識最廣,在遠處亦是嘖嘖稱奇道:“我隻聽說過天書頂上有仙道宗流,可施使天象,不過隻是道聽途說,今日一見真是大開眼界!”

    掌間電光成耀眼縱刃,側劈於層雲之上,雷霆萬鈞。

    綠竹翁驟然顯得有些吃力,冷聲道;“天書頂藏頭露尾,如今終於肯派弟子入世來爭了嗎!”

    “放狗屁!”

    溫軻也覺得奇怪,他自上而下之時,隻是想用同一招內力出體成劍來破防,可見十疊十越發厚實,料想前力難以攻破,於是胡亂發力,沒想到對出體內力施壓居然能形成如此樣貌。

    驚雷在麵上乍起,電光處處俱是,四下遊走如蛇。

    溫軻皺眉,見還未破防,頓時反身屈膝腳踏十疊十的罡氣流罩,躍向外頭再做打算,可腳底忽然傳來莫名的吸力,雙腿不聽使喚,像是紮根在罩上撤走不得。

    “此乃是滂雲棋局,入則難走,公子出言不遜,戾氣頗重,老夫代你宗門好生打壓打壓!”

    聞言,溫軻眉頭一皺,漠然。

    少年站在氣罩之上,不予回應。

    良久,感覺到吸力攀升,溫軻眼眸低垂,正好對上綠竹翁那雙精亮的老瞳,輕聲道:“打壓我,一個武榜第八的綠竹翁,還不配。”

    “何言代我宗門?”

    少年瞬間舉起雙臂,雙掌倏爾凝起駭人的氣力,隻瞧得綠竹翁蒼眉抬升,一雙老眼瞳孔驟縮。

    下一刻,百丈雷光破夜乍現,聲勢浩大,似有天鳳降世,映月長鳴,茁陽宮四下明如白晝,皓月螢火,那雷光輕易蓋過棋芒,四下通明莒亮,眾人目皆不能視之。

    此時,楚緒鈺與青魚踏著一處處凝結的血泊,剛出東門,身後光芒如晝,雷聲乍響緩逝,餘音駭人,繞著宮牆不斷擴張,來來回回。

    絕色少女慌張轉身,以為是綠竹翁前來滅口,一轉之下見無人跟來,巨石放下,再看,茁陽宮方向天光降落消沒,不由呆住:“青魚,那是什麽……”

    師父說當年祖師一人當關,萬夫莫開。

    若是藍詔之人皆不願往,我往。

    若是藍詔之人皆不願歸,我歸。

    白衣男子起身,負側目,望向林內走來一眾。

    其一個青年在眾人內顯得尤其紮眼,他書生模樣,素麵朝天,眉眼含笑,持一冊,步態卓越道:“縱這杆冷朝鳳,何懼此座生死場?”

    青年走向黃衣赤足與白衣負,距丈後站定,雙持冊拱作揖:“在下李無德,自東州夷山而來,隻為收棋。”

    趙升宣的目光卻不在李無德身上,而是繞過他,看向其身後的一高一低,那低的他認識,沫嶺客棧被高雲蘭所擒的刺客樓天字一等,那高的他也認識,背負五尺焦尾,武榜之上排行第十的琴女。

    “師父師父,就是這人打了我……”玄律在後,一扯著趙升宣的衣袖,一敷在額前,小聲道。

    對於徒弟的小報告不予理會,黃衣赤足如同按下血氣那般,按下心千萬疑問,合笑道:“這位公子,我們二人,可不會下棋。”

    李無德站直身子,擺道:“不不不,你們不是下棋的人,下棋的人,是在下。”

    春花兒挺著衝天辮子,湊到李無德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小聲抱怨道:“我說你這家夥是不是傻了?這麽明目張膽地說要把別人當棋子兒使,虧你還自詡了一萬年聰明絕頂,他們都是高的高,一個不小心你小命可不保!”

    李無德一笑置之,他很清楚在高麵前,小聲議論可討不到好處,占不到便宜,那上武高的耳朵,可不是人生的,乃是天生的,細碎言語,輕易可覺。

    當下青年抬首,望向黃衣白衣,恭敬道:“和明人議事,自然要心境通透。”

    廖重吾微微眯眼,輕聲道:“你很聰明。”

    言罷,白衣大袖一揮,有百鳥聲驟起在後,一杆銀灰眨眼竄入眼簾,蹭著男子伸出掌腕處滑上,指下壓一帶,橫槍身前,動作沒有意思拖泥帶水,瀟灑至極,看得趙升宣身邊的小和尚瞪直了眼。

    “我廖重吾一向服武不服,書生,你若是能靠那副小身板接我一招,前言那般,我便饒你不死。”白衣倚槍,抬眉。

    李無德摸摸胸口,壓下亂跳一瞬的心肝兒,撇嘴道:“這不合情理,無縛雞之力,說的便是李某人這種百無一用的書生,廖前輩,難道沒有更友善的考驗方式嗎?”

    百鳥夜叉側首輕笑道:“已經很公道了。”

    話音未落,丈開外,銀灰倏的挺進,眼眸一開一合下,隻瞅得一道冷芒已然竄至李無德胸口。

    青年立刻嚇了個半死,冷汗差點爆棚,慌神後靜心,曉得自己並沒用受傷。

    低眉,眼觀鼻鼻觀心,有一劍自李無德腋下探出,正好抵住朝鳳槍圓鈍的槍尖兒。

    廖重吾神色稍變,卻沒有半分在意,換單托槍不動,另一隻伸向腰間,取下酒葫蘆,仰頭狠狠灌了幾口梅杉釀,而後搖了搖空蕩蕩的葫蘆,索然無味。

    “六眼彌勒。”

    將那空空蕩蕩的酒葫蘆隨一拋,正落趙升宣懷裏,白衣男子掌槍一抽,速度極快,快到劍刃與槍尖兒簌得噌出一串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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