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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0章不要回到那女人的身邊

    “是嗎？哪家的姑娘？”

    顧媽媽興致勃勃地說道：“子明那臭小子都二十五六了，也確實得趕緊成個家了。”

    “可不是麽？這兩年我可沒少催促他找女朋友。可他倒好，滿世界地跑，就是不肯給我找個兒媳回來。您說隻要有，哪怕是國外的我也不會介意不是？可他就是不聽。”

    顧嫂子說笑著，滿臉的滿意之色，“現在好了，那姑娘跟咱們家子明一拍即合，已經相處一個星期了，比較穩定了，我才敢過來跟媽你分享這個好消息。”

    “那敢情好。你打diàn huà問問子明這個周末有沒有空，讓他帶著人姑娘一起來吃飯吧。”

    “是啊，我也是這個意思。到時候還要請弟妹過來露兩手呢。”

    顧嫂子說著轉頭詢問了我的情況，“弟妹又懷上了，最近身體還算不錯吧？肚子裏的小崽子沒折騰你吧？”

    我笑說：“沒有，很乖的。”

    “乖就好。弟妹是個有福氣的，兩個孩子都懷得輕鬆，帶得也輕鬆。看看咱們家小子簫，真是越來越像小叔了。”

    顧嫂子不經意的一句話，勾起了這個令我惶恐不安的話題。

    偏偏顧媽媽還盯著顧子簫左看右看了許久，說道：“你別說，還真是越長越像了。不過感覺好像更像子明多一點有沒有？”

    “像子明？”

    顧嫂子也是吃了一驚，連忙拿手機翻出了一張顧子明小時候的zhào piàn來。

    婆媳兩人湊在一起看了一會兒，發出一聲驚歎，“還真是挺像的，側臉像謙修，正臉像子明。笑起來的可愛模樣，還是多一點像謙修的……”

    我坐在一旁忐忑地聽著他們的議論聲。

    不知道兩人是怎麽看的。

    顧子簫橫看豎看，我也看不出來他哪一點像顧謙修或者顧子明……

    好在這個話題並沒有持續很久，顧嫂子就想起來跟我們說了顧子明女朋友的事情。

    是個活潑直爽的姑娘，還是顧家商場上合作夥伴的女兒。

    其餘的，我也沒興致繼續聽下去了。

    在她們談話的時候，我一個人上了樓，走到了顧笙的房間。

    她已經吃完中飯，不過吃的不多。

    碗筷盤子全都整齊地擺放在門口。

    我敲了敲門，詢問她可不可以進去，卻沒有得到回複。

    小心翼翼推開門之後，興奮的金毛卻先朝我撲了上來。

    我推開了它，不一會兒就看見在窗戶旁邊畫著畫的顧笙。

    她很認真，並沒有因為我的靠近而停止下動作。

    聚精會神地看著畫板，以及上麵看不懂的顏色紋路。

    “笙笙？”

    我輕輕地喊了她一下，她的筆尖稍微停頓了一下，轉頭抬頭看了我一眼後，又繼續畫畫了。

    我試圖跟她溝通，“你在畫什麽？能告訴我嗎？”

    顧笙沒有再看我一眼，也沒有說話回應。

    伸出染了點顏料的小手抽出了那張畫紙，重新提筆畫畫，依舊是讓人看不懂的東西。

    就好像從剛才的直線變成了現在的圓圈。

    唯一不同的是，畫直線時用的是藍色和綠色。

    現在的圓圈用了紅色和紫色……

    不管如何努力，都不願意讓人接近她內心的小姑娘。

    在這個時候，我也感覺到一種沉沉的無力感。

    疲憊的，無奈的，以及厭惡和恐懼。

    有些事情，並不是你覺得不在意就真的不在意。

    埋得越深，往日爆發出來就會更令人可怖。

    積壓的情緒得不到釋放，整個人就好像懷揣著巨斧的魔鬼，隨時隨地都可能把負麵情緒變成利刃，傷害著身邊的任何人。

    顧謙修和肖瀟的事情我已自顧不暇。

    現在還要來理會林淺和顧笙母女的事情。

    幾乎在那一刹，我控製不住自己，緊盯著顧笙看了許久，問她：“笙笙，如果你不是爸爸的女兒，你願意離開，回到你親生母親的身邊嗎？”

    顧笙的筆尖徹底地停頓住了，小手握緊，幾乎在顫抖。

    對於一個七歲的孩子來說，這樣的話到底有多殘忍？

    我明白，卻不得不這麽做。

    “你們……打算拋棄我了對嗎？”

    顧笙忽然抬頭，一雙通紅的眸子蓄滿了淚水，委屈地無以複加。

    她緊抿著唇瓣，幾乎哽咽著說出了這句話。

    她的淚水，將我喉嚨裏的話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難受得好像我馬上就要毀掉這個小女孩的一生……

    不管是作為一個女人、母親、後媽，我都是自私的。

    我確實不希望顧笙再呆在顧家。

    為了我的孩子，為了我的丈夫……

    “這並不是拋棄，隻是想讓你回到你應該在的位置上。笙笙，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位置。就像你不是爸爸的女兒一樣……但你有另一個父親，你必須再繼續呆在顧家受盡委屈……我也是個自私的女人，哪怕我再喜歡小孩子，前提我也是我孩子的母親。笙笙，我知道我說的這些你不一定會懂，但你可以先記著，等你長大以後就會明白了。”

    “人，都是自私的。”

    顧笙低垂下了頭，嗚嗚地哭泣著，她說：“你們都不要我了，那可不可以不要把我送到那個女人那裏……我不想去，隨便的孤兒院都好。就算我求求你們了……”

    這並不像是個七歲孩子能說出來的話。

    早知道顧笙的心智早熟，但也沒想到是這樣的結果。

    她懂得很多，甚至連孤兒院是什麽都知道。

    好像從一早就明白，我們會送她離開一樣。

    “對不起，笙笙。”

    “你不是我的媽媽……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對嗎？”

    她紅著眼睛注視著我，認真又執著。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回答。

    “那……他不是我的爸爸，你沒有騙我，對嗎？”

    “嗯……我不想騙你，笙笙。”

    顧謙修明知道顧笙不是自己的女兒，卻還把她留在身邊養著。

    你是說他是對顧笙有感情，所以一直帶著？

    那樣的理由根本不成立。

    林淺出軌後，顧笙就成了他心裏頭的一個刺。

    可他就是不能拔出這顆刺，所以才會用這種極端的報複方法。

    把孩子從林淺的身邊奪走，而自己也不會再給孩子過多的關注。

    這到底是在報複林淺，還是他自己？

    顧笙隻不過是被遷怒了而已。

    “我知道了，謝謝你，喬阿姨。”

    顧笙低垂下了頭，用袖子擦了擦自己的眼淚，說：“我不是傻子……從一開始就不是。喬阿姨……我隻是想要得到那個人的關注而已。我隻是想要一個爸爸而已……可是，最後才發現，我想要的爸爸，永遠都不可能是我的爸爸。”

    “笙笙？”

    我詫異地看著她，再抬頭，一直話都不願意說的顧笙卻揚起了大大的明媚笑臉，“喬阿姨，現在我找到dá àn了。”

    “你……”

    所以自閉症什麽的全都是這丫頭裝的對嗎？

    她才幾歲！

    除了震驚，我找不到第二個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

    “喬阿姨，送我去孤兒院吧。”

    從房間裏走出來的時候，這個才七歲的女孩帶著懇求的語氣對我說過的最後一句話。

    我的腦子裏一團漿糊，走到樓梯口的時候，都還不能相信，我們一大家子，那麽多個成年人，居然被一個隻有七歲的小女孩騙的團團轉。

    她才七歲。

    故作一副自閉症的模樣，任何人都不想理會，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

    可是現在，她又為什麽選擇對我說出來呢？

    是因為她自己也覺得再沒有留下來的意義了嗎？

    顧笙聰明地可怕，她從一開始就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麽。

    被忽略長大的孩子，太早、懂得太多了……

    從顧媽媽那裏離開後，我就去找了白姐。

    見到白姐的時候，我的內心還未徹底平靜。

    把顧笙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白姐也很是驚訝。

    “她才七歲吧？兩年前也才五歲……她來博瑞上幼兒園的時候，就經常做出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樣的舉動。不合群，也不參與任何的huó dòng，很少說話。反倒是經常自己一個人偷偷跑出去，後被門衛攔住才沒走丟的。”

    “你要知道，林園長為了顧笙可沒少頭疼。家長也不知道請了多少次。現在你跟我說這孩子都是裝的，我也是驚訝的很，但同時似乎也能夠理解這孩子這麽做的原因。”

    “她隻是想得到大人們的關注而已……”

    顧笙的身份很尷尬。

    林淺出軌，她不是顧謙修的女兒，卻被顧謙修強行留在了顧家，隨便扔給一個保姆照顧，一看就是四五年。

    平日裏沒見過幾次麵，甚至可以說，作為父親的顧謙修並不想去見顧笙。

    再加上孩子本來性子就比較敏感。

    有了自己的想法後，就會思考得更多，自然就不可能像一個普通的孩子一樣快樂地成長了。

    “這麽說來，顧笙這孩子也是挺招人心疼的。”

    白姐感歎著，“那你打算跟你先生商量一下，把孩子送走嗎？”

    我捂住了額頭，擰眉低聲說道：“顧笙自己跟我說，她不想回親生母親的身邊，就算要把她送走，也讓我們把她送到孤兒院裏頭去。”

    顧笙，懂事地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