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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2章一家人

    我知道，對於失去了十年記憶的顧謙修來說，許多事情都是陌生的。

    他甚至已經忘記了我們曾經在這張床上是如何地抵死纏綿，互相熟悉著對方的身體……

    “怎麽了？”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並不排斥和我的親密接觸，這示我唯一感到慶幸的。

    “沒什麽……好像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

    顧謙修晃了晃頭，擰著眉，一臉不舒服的模樣。

    我怕他今天接受的事情太多，有點不好受，就讓他趕緊別想那麽多，先去洗澡，睡一覺，等天亮的時候，還有其他的驚喜等著他。

    顧謙修嗯了一聲後，接過我翻出來的睡衣，就走進了浴室裏。

    等兩人一起躺在床上的時候，也是大半個小時後了。

    顧謙修確實很疲憊，上床沾著枕頭沒一會兒就睡著了，我看著他的睡顏，忽然想起來，自己好像從來沒有用這樣的角度仔細打量過他睡覺的樣子。

    閉著眼睛的他很安靜，雖然說話的時候也給人清清冷冷的感覺。

    像是性子使然，似乎很難有什麽東西能夠挑起他的情緒。

    比如我們吵架的時候，他總是最理智的那一個，而我永遠是最快失控的那一個。

    我曾經無數次想過，我和顧謙修這樣的性格，到底適不適合在一起。

    事實證明，適合或者不適合，隻有相處了之後才知道。

    至少，這十年來，跟顧謙修風雨同舟，我並不覺得多痛苦。

    或許是經曆了這一次大變，讓我明白過來，所愛的人，一定要在他還在身邊的時候好好珍惜，不要等即將失去，才來後悔。

    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後悔藥，早點看清自己的內心，守護在自己所愛的人的身邊，才是真正的幸福。

    雖然兩人睡的都比較晚，但第二天是周末，慶幸的，我們的小孩都不需要去上學。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就看到了趴在床邊的顧子簫，他笑眯眯地看著我，輕聲喊了一句媽咪。

    朦朦朧朧的我還以為自己在做夢，當顧子欣和顧子揚順著腳下的被子爬上來壓在我身上時，我才猛地清醒，孩子們都跑到房間裏來了！

    “媽咪、媽咪！”

    兩個小家夥看見我醒了，就迫不及待地朝我這邊爬過來。

    我看了一眼睡在一旁的顧謙修，他也是被兒童稚嫩的聲音吵醒的，正一臉茫然地看著我麵前的兩個小娃娃。

    “叫爸爸啊……忘記了嗎？”

    我揉捏了兩個小娃娃的臉蛋，指著顧謙修讓他們看。

    果不其然，下一秒兩個小娃娃就興奮地朝他們的爹地撲了過去。

    “爸爸！”

    “是子欣的爸爸！”

    兩個小娃娃緊緊地抱著他，顧謙修一臉慌亂的看著我，看起來似乎有點……手足無措？

    “爹地，歡迎你回家！”

    顧子簫張開雙臂就要去抱顧謙修。

    顧謙修兩手抱著兩個小娃娃，還要伸手去接顧子簫的擁抱，看得我有些哭笑不得。

    “好了，不是跟你們說過了嗎？爸爸身體不太舒服，不能抱你們那麽久，會累的。”

    “不嘛不嘛，我就要爸爸抱！”

    顧子欣任性地不撒手，反倒是顧子揚，一轉身，就投向了我的懷抱，蹭著我的胸口，委屈噠噠地說：“我要媽媽……”

    我親了親他的額頭，笑著摸了摸他圓潤的小臉蛋。

    看來這幾個月也沒想我想到茶飯不思的地步。

    反倒是顧子簫，才兩個多月不見，感覺他又長高了不少。

    而且也越來越懂事了。

    “爸爸、媽媽，笙笙姐和小月姨在樓下準備早餐，我先帶他們下去，你們梳洗完後再下來吃飯吧。”

    說著，他就伸手從我懷裏把顧子揚給撈走了。

    顧子揚也是三四歲的娃娃了，已經不輕了，這會兒賴在我身上確實有點吃不消。

    拎完顧子揚，顧子簫轉身就去抓顧子欣，但這小丫頭耍無賴，就是不肯從顧謙修的懷抱裏出來。

    “再不出來，等一下香噴噴的煎雞蛋就要全都吃完咯！”

    顧子簫話一出口，顧子欣立馬就鬆開抓住顧謙修的手，小短腿利落地爬下了床，一邊向外走一邊喊著：“不準吃，煎雞蛋是欣欣的！”

    “是揚揚的！”

    兩個小家夥一前一後，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我怕兩個小娃娃摔著，連忙讓顧子簫跟上弟弟妹妹。

    之後，樓下歡聲笑語、童稚逗趣不斷，頓時驅趕了我的睡意。

    轉頭一看顧謙修，他還是那一副有些無措的模樣，看著我，問：“他們……都是我跟你的孩子？”

    “嗯。我們的。”

    “有點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顧謙修忽然苦笑起來，揉著額頭說：“我現在開始有些難過了，我覺得我丟掉了很多珍貴的回憶……喬靜，我原本以為我這輩子不可能再有孩子了，以為隻會有顧笙一個養女，她媽媽，那個女人……”

    “林淺的事情我知道，之後發生了的事情，你忘記了，我也可以說給你聽。謙修，十年改變了很多，那些一直讓你困惑的，你覺得茫然的東西，都已經過去了！”

    我靠近他，擁抱著他。

    不在意他的頭發到底長了幾寸，腦袋上的疤痕什麽時候才能夠好。

    我隻要現在，未來，他都安然無恙。

    “慢慢來，我們家以前就是這樣子的，隻是偶爾你會工作很忙，沒那麽多時間陪孩子們玩，但你陪著他們的時候，也是很耐心的。你當初以為自己不會再有孩子，是因為不懂得如何去做一個父親，對笙笙養而不教，可是你不也很努力地想讓她變好嗎？現在都不一樣了，你可以去看看笙笙，她早就不是以前那個脾氣很怪的小丫頭了。”

    “嗯，我知道。”

    顧謙修輕輕地推開了我，眸色深沉地凝視著我，在他的目光裏，我看到了堅定和執著，還有一絲我猜不透的沉默。

    梳洗完畢後，我們就下了樓。

    彼時，顧子欣和顧子揚兩個小調皮搗蛋已經在桌子上搶食起來了。

    顧子簫坐在兩個小家夥的中間，防止他們為了搶雞蛋而打起來。

    顧笙從廚房裏把盛好的粥端了出來，看見還在玩餐具的顧子欣和顧子揚，立即就板起了臉，十分嚴肅地說：“都坐好了，要是再亂動，就不給你們吃雞蛋了。”

    一句話說完，兩個小家夥也徹底乖了下來。

    看來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顧子揚和顧子欣都靠顧笙在這裏震懾了。

    顧笙給弟弟妹妹們弄好吃的了之後，才抬頭看到了我和顧謙修。

    “爸、媽，你們也下來了？我給你們盛粥。”

    她臉上洋溢著青春的笑意，一看就知道是樂觀又懂事的大女孩。

    不一會兒就近廚房，動作利索地把碗筷給拿出來盛粥了。

    我也上去幫忙，怕她燙傷自己，“小心點……不用這麽快，你自己也還沒吃呢，先盛一碗吧。”

    顧笙將粥放到了顧謙修的麵前，笑對著我說：“剛剛我已經先吃點了，才有力氣和小月姐一起準備早餐啊！”

    小月聽到，也連忙附和道：“笙笙知道你們昨晚回來了，起的好早，跟我一起去菜市場買了新鮮的菜，才做了這麽一頓豐盛的早餐，太太你看看，這廚藝，一點都不比你差吧？”

    我笑著點頭，“那是自然，我的女兒，必須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那是因為媽媽願意讓我偷師啊！”

    顧笙走到了我的身後，抱著我的脖子，親昵地笑道：“不過呢，全家做飯做好吃的當然是媽媽，然後就是爸爸了！”

    “先生是會做西餐，搞些紅酒牛排什麽的……我可弄不來。”小月笑著說，“而且每次也就隻有太太才有吃到先生做的飯的機會，咱們都沒這個口服。”

    被她這麽一說。

    似乎也是。

    顧謙修很少下廚。

    但每次下廚都是孩子們不在家，家裏隻有我和他兩個人的時候。

    我又屬於懶得洗碗的人，等小月回來，自然就知道我們中午吃了什麽。

    一來二去，十年了，除了我，好像家裏確實沒有人吃過他做的牛排了。

    “我做的牛排，好吃嗎？”

    顧謙修冷不丁地問了我一句。

    我愣了一下，緩過神來便點了點頭，“好吃，是我吃過最好吃的牛排。而且你也從來都隻給我做。”

    “這樣麽……”

    顧謙修難得嘴角掛起了一抹輕笑，說：“那等有空了，我再做給你嚐嚐。”

    “好。”

    因為他的展顏，這頓早餐吃起來好像更加的美味了。

    顧笙吃完早飯，告訴我要出去寫生。

    我問她去哪裏，需不需要讓司機開車送。

    她說不用，朋友的車晚點會過來接的。

    “媽媽……其實我本來想，把子揚子欣也帶出去的，這樣的話就不會打擾到你和爸爸在家單獨相處的時光了。”

    顧笙貼心的讓我感動，我笑了笑說：“我們單獨相處的時間已經足夠了，其實你爸爸他，似乎更想和你們多相處一些……”

    “真的吧？爸爸的病……”

    她猶豫地看著我，似乎是不敢問出口。

    我抓緊了她的手，低聲說：“就是丟掉了一點記憶，其他的沒變，他還是你們的爸爸。”

    顧笙是個聰明的女孩，我說的話，她明白，而且又十分理解。

    “那媽媽，趁著爸爸養病的時候，我們替他把記憶慢慢地找回來吧。”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來的時候讓人覺得好像是掛在天邊的璀璨星星，那樣美麗漂亮又充滿了活力。

    顧笙的話，像是鼓勵，讓我……不，確切地來說，讓我們一家人都重新有了目標和熱情。

    在陪顧謙修養病的時候，也就多了不少樂趣……

    唯一的意外大概就是顧謙容了。

    不知道這個家夥到底整出了什麽玩意兒，竟然讓超過一半的股東，要求召開股東會罷免他。

    因為這件事情，我還沒輕鬆幾天，就急匆匆地趕去了公司了解情況。

    問誰都可能不清不楚，我就直接去找了許玥。

    “你男人的手術好了？不然怎麽有空來管公司裏的事情了？”

    “顧謙容到底做了什麽事情？讓股東們這樣怒不可遏？”

    許玥嗤笑了一聲，“股東會那些老頭是什麽樣子你又不會不知道。顧謙容想了個讓公司計劃幾年內轉型的戰略，剛提出來就遭到反對，再然後，那群貪生怕死的家夥就不樂意了，想要罷免他這個執行董事了。”

    “隻是這樣？”

    我狐疑地看著許玥，總覺得事情應該沒那麽簡單。

    “不然呢？你以為還能是什麽？是顧謙容今天又泡了辦公室裏的哪個妹子……或者的勾引了哪個股東的女兒或者孫女？公事私事，他自己還是分的清楚的。這兩三個月，他雖然沒有給公司帶來大一點的利益，但也沒虧損。到底是個暫時的執行董事，能費多少心力又不好說。”

    說白了，顧謙容就是被我拎過來打臨時工的。

    他可能發現了公司的一些問題，提出了針對性的建議，這些建議包含了不少的風險，所以才會引起股東們的反對。

    可現在我還不想讓顧謙修回來上班，顧謙容就還得把這個執行董事的位置給坐下去。

    “其實，我說句實在話。”

    許玥看了我一眼，臉色忽然變得有些嚴肅起來，說：“新倫這幾年並沒有太大的長進……甚至還有點下滑的趨勢，之前顧謙修已經很用心力想辦法讓新倫走出一條新路。按照我的意思，還不如找個有意向收購的，接受合並。”

    “合並？”

    “嗯，具體的建議，你可以去找顧謙容問問，他的想法大概是跟我差不多的。”

    許玥慢悠悠地說：“也不知道廖林當初是怎麽想的，明知道你這個丫頭對做生意一竅不通，還要把那麽大的公司給你繼承……或許他是算好了你會和顧謙修一輩子在一起？”

    我有些尷尬地抿了抿唇：“好端端地幹什麽提這個？”

    “提一提，告訴你，這十年來顧謙修對你還真是很不錯了……當時你給他股份的時候，我還陰謀論了一下，以為他會拿到公司就把你們母子給甩了，現在看來……他要麽真的無所謂，要麽就是愛你愛太深，心甘情願給你當牛做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