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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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桌上, 幾人興致勃勃聊天的同時,自然也推杯換盞了一番。網

    高鬱從前為官,因擔心酒喝多了會妨礙神智清醒, 所以極少飲酒,最多隻是出席一些不能推脫的宴會之時小酌一二杯, 但今日一來他已卸下官職, 一身輕鬆,二來興致也的確很高, 於是放開了喉嚨, 一麵同寧淵二人聊著一些瑣事, 一麵讚歎高夫人的廚藝, 喝得很是盡興。

    寧淵喝得不多,注意力都放在了桌上的飯菜之上,並不是什麽精致的食材,卻做得別有風味, 倒是呼延元宸與高鬱不停推杯換盞,熟稔的模樣顯然也不像是第一次陪高鬱喝酒了。

    酒是高夫人親手釀的米酒, 酒液清甜甘醇,酒勁雖然不高, 可也架不住猛喝, 在清空了第三個小酒壇之後,呼延元宸尚好,高鬱卻已醉得滿臉通紅,險些要坐不住, 不得已才由高夫人扶著回房去休息了。

    同時高夫人也沒忘告訴寧淵二人給他們準備的住所,因為這件土房子本不大,就將建在屋子後邊,原本用來放置一些雜物的儲藏室挪了出來,不過已經打掃幹淨了,讓他們別嫌棄。

    寧淵縱使用內功頂著酒勁,也多少有了些醉意,他也不會計較客房的舒氏問題,謝過了高夫人,又主動將桌麵上的碗筷收拾了,才出門繞到後院。

    那間儲藏室是單獨建起來的,與土屋並沒有聯結,很是私密,寧淵推開門,屋子裏的雜物已經被整整齊齊收拾到了一邊,一張頗有些老舊的床也鋪好了,被褥十分幹淨,看上去很軟和。

    呼延元宸站在他身後,朝屋子裏略微掃了一眼,便道:“果真是個很小的房間。”

    寧淵聞到他身上一股淡淡的酒氣,回頭看見他麵具下半張臉也有些發紅,料想他也喝了不少,便道:“瞧著你有些醉意了,怎麽不用內力將酒勁消去一些。”

    呼延元宸抿嘴笑了一下,“這樣冷的冬夜,便是要留些酒勁在身上才暖和。”說完,他看見寧淵走進屋裏,就打算和衣往鋪上倒,接著道:“你莫非打算不洗洗就這樣睡麽?”

    寧淵無奈地聳肩,“此處如此簡陋,沒見著有浴房,何況隻將就一晚而已,又何必那麽多將就。”

    結果呼延元宸似笑非笑地將腦袋湊近,在寧淵的臉頰邊聞了聞,居然咂嘴道:“可一身塵土氣,似乎不太好啊。”

    寧淵不知道呼延元宸做出這般行為是什麽意思,不過他們一路策馬而來,又喝了半晌的酒,渾身上下多多少少是沾了塵土味和酒氣的,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老師他們已經卸下了,難道你想讓我為了這點小事再去打攪他們,討要熱水?”寧淵覺得呼延元宸有些不合情理,出門在外,風餐露宿是常有的事,怎麽能如此講究。

    結果呼延元宸卻扯住了他的手,“自然不用勞煩高大人他們,你隨我來。”說完,頭也不回地就拽著寧淵朝外走。

    寧淵不知道這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一時好奇心也起來了,便跟著他,月色皎潔,加上地上一層薄雪,即使是夜晚四周也亮堂得很,他們一路出了村子,呼延元宸卻方向一拐,朝不遠處一座山澗行去。

    村子四周群山環抱,大概沒什麽人往山林裏進出,山路少得可憐,好在呼延元宸輕功了得,寧淵內功修為也不低,兩人走著毫不費事,片刻之後已經離了村子好遠。

    這樣的景致,這樣的悶頭趕路,讓寧淵想起從前二人在香河鎮追查河道的時候,那時呼延元宸抱著他也是展開了輕功一路在山間飛馳,思緒不禁有些恍惚起來,知道前邊的背影忽然頓住身子,說了一聲“到了”。

    寧淵正回憶往事,哪知呼延元宸會這般突然停下,一時收步不及,眼瞧著整個人就要撞上他的背,結果呼延元宸像是預料到了這一幕一樣,適時地轉過身來,結果寧淵就這般不偏不倚地裝進了他懷裏。

    雖然同樣被對方結實的胸膛磕得臉疼,可好在呼延元宸順勢用手臂摟住了他,沒有讓他摔倒出醜。寧淵定了定神,臉色發紅地從他懷裏退了出來,拂袖道:“這又是什麽地方,你帶我來此處作甚?”

    四周的景色表明此處也是一座山澗,同其他地方並無二致,聽見寧淵發問,呼延元宸笑而不答,而是側開了身子,指著二人前方道:“你看那邊。”

    寧淵定睛一看,頓時愣了愣。

    這是一處山澗沒錯,不過卻被一處半月形的小山整個包裹了起來,而在中央的低窪處,有一方兩丈見寬的天然石潭,潭水清澈,霧氣騰騰,竟是熱的,也正因為這股熱氣,石潭周圍才未曾被雪覆蓋,露出一圈光滑如鏡的大青花石,潭邊幾株梅花樹正開得燦爛,偶有幾片如血紅梅被風摘下,散落在潭水之上,遠遠瞧著頗有幾番神仙之地的意境。

    寧淵吸了吸鼻子,聞到空氣裏有一股硫磺的氣味,頗為意外道:“這是湯泉?”

    無怪寧淵會意外,大周國土遼闊,湯泉卻不多,實在是湯泉形成與大地礦脈息息相關,大周礦脈本就貧瘠,自然也少見成規模的湯泉池,不像大夏,因為礦脈豐富,湯泉隨處可見。

    華京周圍,能稱得上是大湯泉的,便隻有在涼山的皇家行宮中,當初修建行宮的皇帝便是意外在那裏發現了好幾汪極其舒適的湯泉,且喜歡涼山的夏季涼爽,才特地修建的行宮以供皇親國戚們消暑納涼,與冬日泡湯。

    而眼前這汪湯泉,隻有一汪不說,規模比起涼山行宮中的也小了許多,又是藏在山澗裏,可正是這樣,才無人發覺,且泉水清澈見底,溫度似乎也不高,可以直接下去浸泡。

    寧淵明白呼延元宸帶他過來的意思了,不禁好奇道:“藏得這樣隱秘的東西,你是如何發現的?”

    “每次來看過高大人後,若閑來無事,我會讓雪裏紅在周圍的山裏自由捕獵,省得總是養在屋子裏,會磨掉它的性子,這裏便是那隻鳥偶爾發現的。”呼延元宸一麵說話,一邊竟然開始解起了身上的袍子,就這般毫不顧忌寧淵的目光,一件一件將衣衫脫了下來,露出矯健結實的身體,直至最後□□,坦誠相見。

    呼延元宸這般迅捷的動作也讓寧淵驚了驚,縱使對方光著身子的模樣他也不是第一次瞧了,可還是有些不自然地挪開眼睛。

    “別光站著了,快來,這等得天獨厚的天然浴房,就是要冬天泡著才舒坦。”說完,呼延元宸大步走向湯泉邊上,仿佛是故意一般,歡呼一聲,再縱身一躍,猛地紮進了水裏,激起了數尺高的水花。

    寧淵還別扭在一種尷尬的心緒中沒走出來,猝不及防之下,倒被那濺出來的水花噴了滿身滿臉,他大驚之下剛想斥責呼延元宸何以弄出這樣大的動靜,一抬眼,又剛巧看見對方從水裏直起身子,將頭發往腦後一抹的瞬間。

    曆來各種顛鸞倒鳳的春-宮圖中,都很喜歡描繪一番美人出浴的香豔場景,其目的不外乎在“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這十個字上,美人出浴,**最美,其實這樣的話可不僅限於女子,放在男子身上也同樣適用。

    呼延元宸原本綁在腦後的頭發早在他入水的那一刻便散開了,他原本便不喜像大周男子似的留長發,也是出於武功比鬥時不便考慮,一直隻有齊肩的長度,如今鬆散開來,又浸了水,烏黑發亮地服帖在後頸上,和著那雙結實的手臂,竟然十分映襯他寬闊的肩膀,背部肌肉也隨著他抬手的動作律動著,拉出一道道流暢優美的線條,但這份寬厚而結實的感覺逐漸往下又在精瘦緊實的腰部收緊了,幾縷還散發著氤氳水汽的水珠順著他脊背中間那一道十分自然的凹陷垂墜而下,在就要順勢滑入腰下兩股間的縫隙時,已然被潭水吞噬,而寧淵的視線,也在那處讓人抓心撓肺的地方被水麵給阻了。

    那一瞬間,寧淵竟然有種感覺,這人的腿怎麽不能再長一些,好歹多露一些出來也好啊。

    但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麽之後,他臉色唰地變得更紅了。

    呼延元宸抹幹淨了臉上的水珠,轉過身來,對寧淵招了招手,示意讓他跟著下去,自然也沒發現寧淵站在岸上的窘迫處境。

    “又不是生人,矯情作甚,反正身上的衣服也濕了。”寧淵安慰了自己一句,也開始慢條斯理地解起了衣裳,反正衣裳方才也被呼延元宸那一下給弄濕了,現在可是冬天,再穿在身上,山風一吹非得受寒不可。

    不過他自然也沒有呼延元宸那般豪放,可以毫不顧忌的脫光,還存了一些讀書人的羞恥心,將打濕的外袍在一邊的梅花樹上晾好後,就這般穿著中衣緩緩走下了湯泉。

    隨著他整個身子浸下去,與在浴房泡澡時截然不同的溫暖感覺便立刻湧了上來,讓他不禁長出了一口氣,有些僵硬的身子也逐漸舒展開了。

    至於呼延元宸,則顯得十分如魚得水,湯泉邊上較淺,可以讓寧淵坐著,可越往中心,顯然潭水越深,呼延元宸就在那裏,毫不顧忌地像條遊魚一樣在水裏暢遊著,一會下潛一會上浮,若不是石潭實在是有些小,寧淵相信他的花樣肯定遠不止這些。

    大夏少河川,頗具規模的湯泉池卻不少,尤其是都城燕京,皇宮內便有一處十分大的湯泉,呼延元宸年幼時沒地方洗水,便喜歡在這些熱泉內遊玩,水性也是在這類地方連起來的,雖然這處湯泉很小,也能勾起他兒時的會意,讓他片刻也停不下來,像個孩子一樣鬧騰。

    過了許久,大概也是遊得累了,呼延元宸總算消停下來,挪到寧淵身邊坐下,摸了摸臉,雙臂一展搭在岸邊的青花石上,仰頭看著天上一尊明月,十分愜意地抒了口氣,才道:“許久沒有這般歡暢過了。”

    寧淵好奇,“我瞧著這地方你似乎早就發現了,難道之前沒來泡過?”

    呼延元宸出乎寧淵預料地點了點頭,“便是這樣,雖然發現得早,可我卻沒有獨自泡過,就是想著等你清閑了,帶著你一同過來。”

    “等我?”

    “這等湯泉,又在這荒郊野嶺,一個人孤零零泡著有什麽意思,自然得兩個人一起才會有情調些。”呼延元宸一麵說,一麵又將腦袋朝寧淵湊近了些,在他濕漉漉的脖頸處聞了聞,笑道:“你身上怎的現在還有一股酒香氣。”

    寧淵今晚飲酒也有些多,雖是米酒,酒勁不大,可寧淵並不喜歡暈乎乎的感覺,於是進了這湯泉後,一麵享受泉水潤體的舒適感,一麵暗自運功,想將酒勁從身上出的汗裏逼出去,於是聞起來他周身才有一股酒味。

    可當他正要開口解釋時,呼延元宸忽然伸出舌尖,在他脖子上舔了一下。

    一陣麻癢感立刻竄了出來,寧淵知道呼延元宸是在故意逗他,雖然沒有躲開,還是不禁道,“別鬧。”

    畢竟呼延元宸如今可是赤身**地坐在邊上,泉水又清澈,借著月光完全能將他上上下下全部看光,寧淵縱使不是未經人事的那一類,也不免有些羞澀。

    “我們都認識這般久了,怎麽瞧你還有些生疏的樣子,莫非是嫌我討厭。”呼延元宸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似有些苦悶地說道,寧淵心裏梗了梗,忙道:“自然不會,我隻是……”可當他抬頭瞧見呼延元宸一張笑意盈盈的俊臉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被擺了一道。

    “既然不是。”呼延元宸得理不饒人,指了指自己的嘴唇,“那你便主動一些吧,不然每次都是我巴巴的好沒意思。”

    寧淵眼神閃爍了一下,倒也沒拒絕,捧著對方的臉便親了過去。

    呼延元宸本以為,以寧淵那種外表生硬,內裏卻有些嬌羞放不開的個性,被自己這樣調戲肯定會同他賭氣,而不知怎的,呼延元宸竟然有些喜歡看寧淵別扭賭氣的模樣,覺得分外可愛,結果寧淵卻真的老老實實親了過來,反倒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了。

    對方的反應看得寧淵暗暗發笑,他便是知道呼延元宸在親吻方麵生澀得很,既然對方故意要逗他,他也不介意反逗對方一回,不然也太讓呼延元宸占便宜了。

    寧淵原本想得很好,非得等呼延元宸主動掙紮求饒時,他才會鬆開,就在他以為呼延元宸很快便要頂不住的時候,在他一雙眼睛裏,對方原本有些慌張的眼神,竟然忽然變得深沉起來。

    不好。寧淵忽然覺得自己似乎弄巧成拙了,忙要將人鬆開,但腰間一緊,才發現自己已經被呼延元宸的手臂緊緊桎梏住了,竟是動彈不得。

    “等等!”這回倒換成他慌張起來,“我還……”

    “阿淵。”呼延元宸聲音透著一股壓抑的沙啞,“誰讓你要穿成這樣進池子來,還故意逗我,如今我卻是忍不住了,該如何是好。”

    寧淵一愣,他故意留了一身中衣在身上,怕的就是兩人坦誠相見,一時按捺不住做出什麽事情來,可當他落下目光,往自己身上一瞧時,才發現自己完全是弄巧成拙。絲質中衣本不厚,又是未經染色過的布料,如今被水一浸濕,全成了半透明的模樣緊緊貼在身上,關鍵部位若隱若現不說,偏偏還要比脫光之後更加勾人,難怪呼延元宸會說出那樣的話。

    而就在他驚訝的當兒,對方摟著自己的手臂也更緊了。

    “若是你當真不願……那也罷了,咱們便像從前那樣,用手想些辦法,不然著實難受。”

    寧淵望著呼延元宸的臉,忽然之間踟躕起來,同時一股濃濃的愧疚感湧上心頭。

    他知道,自己從前多番推脫,實在是不像一個合格情人該有的作為,恐怕若是換了別人,早已不耐煩了,偏生呼延元宸總是隱忍不言,還對自己一如既往,光是這一點,就足夠讓寧淵感動非常。

    呼延元宸肯定也奇怪,二人同為男子,完全可以不似女子那般扭捏有肌膚之親,隻是麵對寧淵的推拒,他縱使心中好奇,也不曾問過寧淵其中玄機,但他越是這樣,寧淵則越是愧疚。

    這樣一份愧疚從很早之前就有了,隻是一直被寧淵壓在心底,但此時此刻,當二人又不自覺進行到了將要越界的邊緣時,看見呼延元宸依舊隱忍著為自己照相的臉,寧淵強壓著的愧疚,便摧枯拉朽一般爆發了出來。

    自己這樣一直害怕推拒下去,恐怕永遠不是個頭,而且若是長此以往,兩人始終無法身心合一,呼延元宸心中必生猜度,認為自己不在意他,恐怕也會心灰意冷,而與自己疏遠。

    想到這樣的可能,寧淵便胸口一悶,他才發現,呼延元宸早已在自己心中占了極重的分量。

    原本以為被逼出體外的酒勁,此時又泛了上來,忽然讓寧淵覺得腦子有些暈乎,寧淵終究也是常人,也有尋常男子的七情六欲,在那份溫度的引領下,他內心一團飄忽的火也灼灼燃燒了起來。

    他抽回正被呼延元宸引領著的手,呼延元宸下顎頓時一僵,以為寧淵如今連這樣的接觸也不肯了,正難受著,忽然發現寧淵居然反領著他的手,扣在了自己中衣的腰帶上。

    “你……你會嗎……”寧淵聲音很小,像是一陣清風從喉嚨裏飄出來,卻仿佛雷聲一樣轟隆隆砸進了呼延元宸腦子裏。

    “阿淵”呼延元宸強壓下狂喜的情緒,即便摟著寧淵的胳膊開始了輕微的顫抖。

    寧淵沒有過多言語,見呼延元宸僵在那裏不動,他索性反手也摟住呼延元宸的背,閉上眼睛不說話了,隻是心跳又快了幾分。

    這樣的暗示呼延元宸要是再看不出來,當真便是傻子了,他早已到了緊要關頭,如今寧淵又破天荒地答應了,哪裏還忍得住。

    雖然他很久以前就已經仔細演習過了春溫先生的著作,結果到了真正要明刀明槍上場的時候,依舊手忙腳亂,終是寧淵看不過去,努力配合了一番,兩人才成功在這湯泉之內第一次完完整整的身心合一。

    這一夜的**,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寧淵思緒早已魂飛天外,除了體溫仿佛再也感覺不到其他,整個人都變得昏昏沉沉起來,數個時辰之後,當寧淵睜開眼時,天色已經大亮,他已經不在泉水裏泡著了,而是躺在泉邊一塊碩大的青花石上,身上蓋著呼延元宸的狼皮披風,因為泉水的關係,身下那塊石頭也熱熱的,倒也不覺得冷。

    他抬起有些鬆軟無力地手,掀開披風朝自己身上看了看,果然□□,看來昨夜自己最後是累暈過去的,而呼延元宸顯然不會那般好心來幫自己穿衣裳,他又動了動腰,立刻倒吸了一口涼氣,若非自己皮肉上完好無損,他當真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被人打了幾十大板,才會如今動了動就痛得仿佛整個腰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樣。

    至於那個造成一切的罪魁禍首,也與自己蓋著同一條披風睡在自己身邊,顯然還沒醒,當然,自己這般痛苦,他看起來確是舒坦非常,紅光滿麵不說,嘴角還掛著一絲笑。

    許是寧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動靜驚動了呼延元宸,他呼吸頓了頓,也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裏邊先是迷蒙了一會,直到瞧見寧淵的背影,才好像記起來二人之間發生了什麽事,一時沒說話,隻勾著嘴角依舊躺在那裏,一雙眼睛卻像凝在了寧淵背上根本不挪開。

    大概是察覺到了對方這番露骨的注視,寧淵衣裳已穿好了大半,回過頭,見呼延元宸還是赤條條躺在那裏,不禁道:“都已經這個時辰了,還不快起身收拾,回去得晚了,老師不知我們去向難免心急。”

    見寧淵絲毫不提昨晚之事,對著自己的神情也麵不改色,仿佛對昨夜那場水□□融毫不在意般,倒讓呼延元宸愣了愣,不過他顯然要更坦蕩一些,也猜出了寧淵是因為覺得羞恥才佯裝無事,便也不點破,將披風一扯翻身起來,絲毫不怕被寧淵看光,走到自己那堆衣裳邊開始穿起了衣裳,昨夜二人是在湯泉中完事的,這湯泉又是活水,有一道暗流和不遠處的小溪相連,所以二人身上幹幹淨淨,也不用再特別梳洗。

    待二人穿戴整齊,便又順著來時的路下山,不過寧淵走路的姿勢讓呼延元宸很快瞧出了些門道。平日裏寧淵因為修習有內功在身,加上儒生的氣質,走路的姿勢十分飄逸靈動,可是現在寧淵縱使脊背依舊挺得筆直,但兩條腿邁得卻十分僵硬,偶爾步伐大些,他肩膀還會微震一下,似乎在強忍著什麽痛楚。

    呼延元宸不是傻子,當然知道寧淵為何會變成這樣,想到昨夜自己那番絲毫不顧忌對方的馳騁,一時臉上現出了後悔的神色,同時幾乎是立刻走上前去,問也不問,便一盞胳膊攔腰將寧淵抱了起來。

    寧淵嚇了一跳,“你這是作甚?”

    “別動,我這樣帶你下山你也舒坦一些。”呼延元宸抿了抿嘴角,“昨夜是我太過,下次不會了。”

    聽呼延元宸忽然提到昨夜之事,寧淵臉色也有些發紅,卻還想從他手裏掙脫開,“這般模樣若是被別人看去了成何體統,我又不是不能走。”

    “這荒郊野嶺的,除了我,又有誰會看你。”呼延元宸卻抿嘴一笑,也不顧寧淵的動作,腳尖一點地,已然使出了輕身的功夫,朝山下急速略去。

    同寧淵的渾身酸痛不同,呼延元宸經曆過了昨夜的一場意外**後,此刻隻覺得神清氣爽,渾身舒坦,仿佛有使不完的勁,加上此刻又是下山,速度比上山要快了許多,竟然隻用了昨日一半的時間都不到,就帶著寧淵回到了高鬱的小屋前。

    高鬱夫婦自然早就起身了,也發現寧淵二人沒有在他們準備的房間裏,不過想來他們知道呼延元宸的武功了得,但也不擔心會出問題,等呼延元宸帶著寧淵趕回去的時候,高夫人也正好準備了早飯,於是兩人隻好吃過早飯再打道回京。

    高鬱也順道問了一聲二人昨夜的去處,不過被寧淵以賞月為由搪塞過去了,高鬱也沒懷疑,畢竟寧淵也是讀書人,而讀書人哪個不愛附庸風雅風花雪月的,賞月之事很常見。

    辭別了高鬱,在回去的路上,呼延元宸自然知道寧淵的難處,沒讓他獨自騎一匹馬受罪,而是帶著他同乘一騎,並且讓他側身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這樣也會舒適一些,當然他也考慮到了寧淵的麵子問題,避免回去路上官道人來人往的讓他覺得尷尬,他特意解下了披風,將寧淵整個裹在裏邊,這樣外人看不清寧淵的麵容,隻會以為呼延元宸摟著的是位女子,而不會覺得奇怪。

    可即便這樣了,馬兒奔跑起來那顛簸的感覺還是讓寧淵身子酥麻酸痛不宜,就算他定力過人,一路咬緊牙關強忍著,也在京城的那一刻終於受不住了,讓呼延元宸找了個沒人的巷子放他下馬,扯掉一直裹在身上掩人耳目的披風,扶牆歇了許久。

    “你先回去吧。”寧淵朝呼延元宸擺了擺手,“這裏離城西不遠,我走回去便成。”

    “這怎麽行,我的將你送回去才放心。”寧淵略微發白的臉色讓呼延元宸想也沒想就拒絕了,他甚至還覺得將人送回去之後要不要幫他上一些傷藥,也不知昨夜自己那番胡整有沒有造成寧淵的皮外傷。

    寧淵見呼延元宸不願離開,正想著要如何勸他,那便天上卻傳來一聲長鳴,原來是雪裏紅來了。

    雪裏紅昨日被寧淵差遣去給唐氏送信之後,便一直呆在城裏,現在循著二人而來。莫非是有什麽事情?

    寧淵正想著,雪裏紅已經在呼延元宸抬起的胳膊上停下了,腳腕處也果然幫著一張紙條。

    呼延元宸匆匆將紙條接下來抖開,掃了一眼,眉心淺皺,手指運勁將紙條震得粉碎,對寧淵道:“閆非傳來的消息,有些事我恐怕得即刻回驛館一趟。”

    寧淵求之不得,立刻道:“你去便是,光天化日又在大街上你還怕我能走丟了不成?”

    “那你自己小心,我處理完了事情會再去找你。”呼延元宸點點頭,一扯馬韁,扭頭迅速策馬而去。

    直到馬蹄聲再也聽不見了,寧淵才從小巷子裏挪出來,辨了辨方向,沒有朝自家的方向走,而是去了商業街。

    時間已臨近正午,商業街上人來人往,叫賣聲此起彼伏,十分熱鬧,寧淵忍耐著腰後的不適,走在街上左顧右盼了一會,認準一家不是很顯眼的藥鋪走了進去。

    藥鋪很小,一個上了年紀的掌櫃半眯著眼睛站在櫃台後邊看醫書,活計則趴在一邊打瞌睡,寧淵掃了掌櫃背後的藥櫃一眼,藥鋪雖小,好歹五髒俱全,該有的腰都有。

    “這位客官可是要抓藥?”掌櫃此時也發現寧淵進來了,和上手裏的書本,眯著眼睛笑道。

    “我需要買一些外用的傷藥。”寧淵掏出一塊碎銀放在桌上,聲音有些不自然,想了想,又壓低聲音,“另外,請給我紙和筆。”

    掌櫃有些詫異,不知道這位客官跑到藥鋪要紙筆作甚,不過看著寧淵拿出來的那一塊碎銀子,也知道今日是碰上了大主顧,不敢怠慢,還是取來了紙筆。

    寧淵拿起筆,蘸滿了墨汁,低頭思慮了片刻,居然行雲流水地在紙上寫起方子來。

    瞧著這一幕,掌櫃立刻露出驚異無比的眼神,看寧淵那嫻熟無比的模樣,他壓根不相信這年輕人居然還是個會開方子的大夫,等掌櫃還沒回過神來,寧淵就已經寫好了,將一整張密密麻麻的藥方交給他,輕聲道:“請按照劑量幫我抓這些藥吧。”

    掌櫃立刻應了一聲,接過藥方來,掃上一眼後,一雙眼睛裏盡是狐疑的神色,他既然開了藥鋪,自然也懂些醫術,知曉了寧淵抓的這些藥是用來做什麽的之後,他又看了寧淵一眼,卻沒有多問,隻是點點頭,立刻先從櫃台下邊拿出一瓶現成的金瘡藥,然後又按照方子上所些,在身後的藥櫃裏抓了好幾帖,分別用紙包包好,才遞給寧淵。

    寧淵接過之後,付完了藥錢,朝掌櫃點了點頭,沒再多言便轉身走了。

    掌櫃卻沒有繼續在看書,而是用一種奇怪的表情望著寧淵的背影,一邊的活計在這時打了個哈欠,直起身子伸了個懶腰,顯然是被之前藥鋪裏的一番響動驚擾了美夢,他揉了揉一雙迷蒙的眼睛,看見掌櫃的模樣,好奇道:“怎麽了孫掌櫃,剛才那個客人有什麽問題嗎,你為何露出這樣的表情?”

    孫掌櫃聽見這話,急忙將臉上的表情收回去,卻也沒有對夥計隱瞞,而是撫著胡子,坦誠道:“方才那客人當真有趣,一個男子,抓的卻盡是女子所用的避孕藥方,我好奇之下才多看了兩眼。”

    作者有話要說:  我就不信這次還能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