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賣珠
字數:6798 加入書籤
求書,找書,請發站內短信給管理員,手機閱讀更精彩,手機直接訪問 m.bqg8.cc
張姑娘怎麽說呢,說起來她是客居,身份上算與主子一個級別。可她畢竟和真正的主子差別大了去,於是自己也很自覺地掌握著分寸,雖持家使役,但也從來都是和顏悅色的,不肯用強硬手段壓人。
再說程向騰用的她,誰敢反抗不依,最後肯定是還落到程向騰手上去。於是得挨的罰,沒準比得罪了自家主子還嚴重些。所以尋常誰又去招惹她呢。
張姑娘眼睛明亮著,反正自從武梁進了將軍府,她都沒有使喚過武梁,武梁當然更不會上趕著去找事兒,於是兩人算是進水不犯河水的。
隻是麽,特麽的這女人總時不時看著她笑得讓人煩得慌。是那種“你這是要做什麽咱懂的”,“這行為是多麽可笑,咱是不屑做的”……那一類的隱清高的語言。
如果她要說話,你就完全可以想象,那定是一種輕輕的冷哼……不張揚,不認同,有著洞悉一切的淡淡然。
當然她如此,她的丫頭就不如此了。
象武梁前陣子那般上躥下跳的,男人一回府就圍著男人轉,很明顯的討好男人的樣子。
於是用她身邊丫環的話說,五姨娘好聰明啊,能想出點子來呢。誇張完後是感歎,唉,這麽拚也不過為求能入得男人眼罷了,也真是不容易……
比如程向騰賞武梁幾顆珠子,本來匣子裏鄭而重之裝著呢,偏武梁沒事時吊兒浪蕩捏了一顆在院裏陽光下看,想看看所謂金剛石,古代那原始的打磨,能不能有現在機械切割那麽多麵。
於是這位張姑娘走上來,不遠不近略看了那珠子幾眼,一副“不過幾顆珠子”的神色,要笑不笑地瞥她一眼,施施然走開了。襯得武梁一臉喜色的樣子象個白癡一般。
是的,這位就是這樣,她本來完全可以端莊持重,但她偏不肯不動聲色,她非得讓她那莫名的神色讓你看見,讓你領悟,讓你生堵。
然後她的丫頭就快人快語:“哎喲,五姨娘得賞了呢,也不枉姨娘費盡心機的爭著立功嘛。”
武梁本來想著,人家好歹給她頂過缸呢,雖然她未必知道其中的詳情,雖然有程向騰替她還人情,但做為落實惠的當事人,她就算對人不熱情,也無論如何不好跟人家使心眼兒打別的。
直到這一天,這位張姑娘也拿了粒金剛石過來,說想跟武梁的比一比,看看到底誰的那顆大些。
金剛石自然不是誰都能有的。想也知道,是程向騰給她的。
給你你自個兒揣著唄,還非得拿她麵前來嘔她。
武梁覺得自己確實被嘔著了。當年她也管過家,有得過什麽獎賞麽?如今她得了這獎賞,她費了老鼻子勁了吧,人家呢,大約隻需到男人麵前表露一下說,五姨娘那金剛石真好看……
想想這位雖然如今有些有家難回的意思,但武梁還真的覺得有些那個。一個男人,和你交際也不多,你就住人家這裏不走了?
比如她和鄧隱宸,關係也有些,呃,那樣吧,但若讓她落了難去住人家鄧府不走了,那臉往那兒擱呀。
不管有些事有沒有既成事實,那某種心思也太昭然若揭了吧。
不但住著,還跟男人討首飾物件……好吧,就算是男人主動送的,那你就能要嗎?要了還來找姨娘炫耀嗎?
這就準備向個姨娘看齊了吧?什麽正經人家小姐,清高端莊持重,那你倒是行事也正經些呀。程向騰說這位個性象她,屁咧,什麽眼神兒。
就算從前兩人有過什麽情節,武梁也是不信程向騰主動怎麽過她的。從前她有心上人,程向騰那貨就算對她有欣賞,估計貴公子的自尊心也不允許他去表露什麽。後來人家夫孝中,程向騰也兄孝,更不會去怎麽她。
從前還以為兩人怎麽的呢,隻是武梁入將軍府到如今,尚沒發現程向騰去睡她。
這不就結了。一個女人,和男人相處這麽久,都不能把男人拉上床,你還謀什麽二奶小三位置啊,你直接去謀正室好了。——就算她如此想張展儀,也是對程向騰不爽的。將個女人留在身邊,男人潛意識裏肯定有某種想法,哼!
反正武梁想來想去,這位分明就是故意想讓她走上爭風吃醋的大道,然後一路鬧到男人麵前去,於是她就可以矜持地不用自己開口的讓男人明白心跡,主動表態給她定個位啥的?
想想人家雖然家族敗落,那也不過是因為家族中男丁稀少,尤其沒有出仕為官的男子罷了,但人家經濟上,那也是累世積下的錢財,所以既然人家來了,武梁便難得笑嘻嘻的迎上去。
她想讓她爭風吃醋嘛,那就滿足她一下吧。
撿了顆最小的跟她比,但實際上縱有差別也隻是一米米。但張展儀分明沒有忽略不計,她閑閑地道:“還是我這顆稍大些。侯爺也是有心了。”
以客人的立場,誇讚主人給的東西又大又好,這當然是沒錯的。問題她的態度又不象把自己當外人的樣子啊。
反正武梁是笑的,“當然有心,一顆嘛,一生一世,一心一意的心呢。”
張展儀看她說出這樣酸酸的話來,臉上的表情挺晴朗,“哎喲,瞧你說的。那你四顆呢,又是什麽說道?”
竟不動聲色認領了“一心一意”的說法。
我四顆麽,當然是四季發財。”武梁道,然後皺著眉頭,“聽說這珠子很值錢哪,也不知道到底值多少。好想賣了去,身上揣著銀子,隨時能用,那才比較安心嘛。也不知道到哪兒賣能價高些。”
張展儀驚訝的望著她。她就說嘛,為什麽她那般得寵,身上穿的頭上戴的都沒個什麽好東西。沒想到竟是俗到這種地步的人哪。男人的賞賜是可以拿銀子來衡量的嗎?男人賞了你的,就該高高興興受了,穿著戴著讓男人看著高興才是啊。
這分明就是個不懂得男人心思的嘛。
也不知道侯爺怎麽就看上這麽一位去了。
最後張姑娘就說這珠子她瞧著著實是喜歡得緊,並且她也正有閑銀傍身,不若就給了她吧。
那好吧。”武梁說,“那就給你一顆珠子吧,二千兩銀子好了。”
把張姑娘噎得當時眉毛就挑起來了。二千兩銀子買你一顆,買你四顆還差不多吧。她可是當家使役多年的人,這就想蒙她?
武梁卻在那兒閑閑感歎,“有銀子就是好啊,象姑娘這樣的,想買什麽就能買。我也知道賣了珠子會惹二爺不高興,可有什麽辦法,手頭不寬裕嘛。唉你知道嗎,我想要街東老福記店裏的一支垂珠步搖很久了,可就是太貴了,二爺又不給買,我隻好自己想法子了。也不知道如今人家賣去了沒有……”
張姑娘心說知道賣了會惹侯爺不高興還賣,可見是仗著得寵呢。算了,她賣,是貪婪,她買,是珍惜。貴些便貴些,侯爺知道了,心裏自會有計較的。
於是成交。
很快的,張展儀便將自己那顆珠子,讓人鑲在了發簪上,那天插在發間,晶晶亮亮的,漂亮極了。
後來顯然程向騰看到了,便問武梁她的珠子哪兒去了來著。武梁就表示自己太喜歡,舍不得拿出來簪戴,萬一弄壞了弄丟了會心疼死個人的。然後問程向騰還有多少,她還想要。
程向騰當然還有,當時一共得了十顆。大方給了武梁四顆,還不是因為她這次出來遇上這事兒那事兒的,所以是安慰也是獎勵。剩下的六顆,府裏兩個姨娘各一顆,另有四顆是留給小唐氏的。雖然沒能多一顆去,但至少也不好比姨娘的少了去。
隻是沒想到後來張姑娘開口問起,一副很喜歡很想要的樣子。於是給了她一顆。
如今就剩下五顆,便都給了唐氏吧,正好比給嫵娘的多一顆,也合情理。卻沒想到武梁竟然還要。
問她還想要幾顆,武梁不客氣道:“全部。”
程向騰意外的眯眼兒瞅她,她向來沒要過什麽東西,這次倒是難得了。忽然又想起來,府裏別人並沒有,隻她一人有,隻怕等回了府,她還真不好簪戴出來呢。從前她不要,也是因為用不著吧?不過麽,眼光倒是真好,當這東西是石頭嗎?說要就要許多去。
不過麽,她肯要,他就給。在這充州城裏,就讓她無法無天去吧。
以後,他就申請戍邊長駐充州吧,讓她也留在這裏,自自在在的做她自己。想出去撒歡兒就盡管去,想說的話就放肆地說,想戴的東西盡管閃閃的插滿頭,很好。
雖然這般想著,眼睛卻還是要瞪一瞪的,嘴上卻仍是嗤她貪心的。反正沒說不給,卻也不肯痛快的給。
總是逗弄著武梁一次又一次的討要,十足個貪得無厭的無良小妾形象,倒終於把剩下的珠子全要光了去。
武梁轉了頭,又一個十足小人形象,在張展儀麵前興擺顯擺的,試圖兜售她的珠子。
實際上不用她兜售,程向騰眼光在她頭上新簪上停留那兩秒,就足夠張姑娘動念的了。
如今她兒子要不回來,但他在親親的祖父母那裏,養著也免得受外人欺負,她也放心。但無論如何,這兒子是要姓張的,這是她們張家的根兒。這些,招贅書上都說得明明白白的。隻是如今她孤身一人,需要人替她撐腰。
何況她當初雖找了個喜歡自己的男人成親,但她才懷上身子,那位就另有丫頭伺侯著了,倒還說什麽子嗣為重。哼,再喜歡一個女人的男人,還不是貪戀著不同的身子。象她爹娘那樣恩愛的夫妻,世間也少有。
既然如此,還不如找個自己喜歡的又能頂事的。程侯爺這樣的男人,不拘一格的個性,當初對她拋頭露麵行事潑辣頗為欣賞,他應該也不會在意她嫁過人生過孩。怎麽看,都是最好的人選。
她最好能在外麵另居,或者就在充州就很好,誰的臉色也不用看,也自在得很。
仔細想想,張姑娘又笑起來。二千兩銀子一顆珠是貴了許多,可是那又怎麽樣呢,侯爺早晚是會知道的啊。侯爺知道了,會讓她吃虧麽,會任由他的妾室算計她的銀子麽?
且不說她和他的事兒走到哪一步,隻說亡將家屬沒有得到什麽撫恤,倒把自己家財賠進了將軍府裏去,侯爺也不會允許這樣的事兒發生吧。
到時要麽侯爺自己補償她銀子,要麽向五姨娘追討回來。不管哪樣,她都不吃虧。她對侯爺所賜之物的珍愛,不惜破巨財以便不讓東西旁落,侯爺都會知道的啊。
到時隻怕錢財不會少她的,東西也不會再要走……何樂而不為呢。
於是張姑娘幾乎是主動的,求購武梁剩下的三粒珠子(她以為她隻剩三粒了),說想做個發冠。
武梁才不管她做啥呢,痛快就給她了。八千兩銀子,還有先前賠付格坪人家的馬匹時,虛報了那麽兩千兩呢,如今不多不少,也是個萬元戶了。
夠霍霍上好久好久的了。
以後雇幾個高手保鏢,丫頭小廝,咱一路遊山玩水去,人性化管理加五險一金待遇,有人願意幹吧?
話說想起格坪,就想起尼諾。多實誠多重情重義的漢子啊,當初對她說:“那年他堅持到找到你時都快累死了,如今他有危險你不怕死的要衝去救他。你們的情誼真讓雪山神靈都動容啊。啥都別說了,妹子啊,俺支持你……”
漢子真的感動到了,說著話都眼睛微紅,然後幫她找好馬,找好手……
武梁想著有些恍神兒。外人眼裏他們是這樣子的呢,可是,唉……
她曾提的八卦陣,也不知道程向騰用了沒有。沱河一戰,雖是她出了主意的,但那是大軍情,所以她隻私下給建議,本就不想據此為功。程向騰也顯然不願她多出風頭引人注目,在外人麵前並沒有提過。
如今她可算功的,就唯有借箭一事了。哪怕箭支按造價計銀子,那也不老少了吧?還有城頭那冰箭,也省下不老少真箭吧。
這樣的功勞已不大不小還算合適,夠他當眾一提的了。所以她隻需等戰後論功時候,再跳出來尋機行事即可了。
反正如今得了這許多的意外之財,這趟邊關已不虛此行。想想此間已無事,她還是先行回京吧,沒必要在這裏和侯爺大人再多培養或繼續發生那戰地革命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