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傷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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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城。

    有一家糧店開始有生意了。

    自從茂陽公布了官價之後,糧商們價格也隨之而動。但大家又跟不上那位一波三折漲漲跌跌的變動頻率,便紛紛以略低於官價的價格收糧。

    當然了,官方價格那麽低,他們若也按一樣價格收,還賺個毛線球啊。

    所以縱使開著門,他們也完全沒有生意。

    沒想到,杠子街這家竟然率先漲價起來,和茂陽一樣的一天一漲,一直漲回到從前的價格才停。

    這價格,公道啊。

    於是生意自然就有了。

    這家店,就是燕南越駐守的。

    從武梁一行人來到錦城,便十分的受關注。無他,糧商們一來正閑,正無措,再者,原本就盯著他家呢,如今正主兒來了,能錯過嗎?

    所以燕南越這裏一動,糧商們自然知道那是武梁的決定。這決定然是因為她帶來了什麽不一樣的消息。糧商們迅速圍觀著,燥動著。

    並且這消息應該是好消息吧,因為她一來,燕南越那張鬱燥多日的臉馬上就緩和了下來,馬上人就打了雞血了,這沒過多久,竟然大膽漲起了價來了。

    糧商們遙望茂陽,那裏還是那麽半死不活的玩著價格,並沒有什麽進一步的新鮮舉措。再一打聽,欽差人都離開茂陽了,一時半會兒且回不來呢。

    果然價格什麽的,就是鬧著玩的。

    有聰明的覺得自己悟了。欽差不在,咱看誰的,當然是看薑老板的了。

    這薑老板是誰,那欽差是誰,都出自同一個程家嘛。雖然說武梁嚴格來說不算程家人,但在武梁年後那一出被刺中,她和程侯爺的關係,還用多說矯情的話嗎?

    有更聰明的覺得自己更悟了。別說欽差不在,就算欽差在,咱也應該看薑老板的啊。

    為啥呢,因為欽差那邊,明顯的不靠譜嘛,有這麽征糧的嗎?分明是故意打壓啊。然後價格壓下來了自己卻不收糧,好讓這薑老板乘機多收糧的吧?然後,等以後官方收不到糧一漲價,可不薑老板就賺大發了嗎。

    至於他們是否背後再分個成什麽的,那些管不著了。

    咱們隻管跟上莊家步伐,能蹭上賺那麽一筆,也就行了。

    大家觀望著,躍躍欲試著,但也沒誰真的就那麽馬上去幹的。

    然後與杠子街幾條街之外的八角街,忽然也有家糧店價格漲起來了,不多不少,和武梁他們的價格持平。

    於是這邊的生意自然被分去了一部分。

    當然那也是武梁的店,燕南越之前帶人來,分了那麽十來處收糧。如今分散在各鄉鎮的收糧點都關了門了,隻在錦城裏還有這麽兩家在,一明一暗。

    於是熱鬧了。杠子街發現被人分了生意,那還得了,咱漲價。

    也不多,一石米漲那麽十文。

    蚊子雖小也是肉呀,於是杠子街生意又一枝獨秀了。

    八角街掌櫃說哎這可不地道啊,這可是不正當競爭啊。他也跟著漲。

    於是生意再平分秋色。

    杠子街這邊說切,你幹嘛呢,老跟著學有意思嘛,咱再漲十文。

    八角街掌櫃也惱了,漲價是吧,就你會是吧,他還漲十文哪。

    兩家就這麽杠上了,你來我往的,漲價不停歇啊。今天你十文,明天我漲十文。乖乖的,沒多久,這米價已經從高出一成兩成,直奔三成去了。

    燕南越小興奮,“當初你就說兩家店要一明一暗,方便抬價或壓價時互為援手,原來你早就備著現在這情形了?”

    武梁好想翻眼啊。有明有暗那隻是她的習慣,做生意她不喜歡被人看透。再說抬價壓價是商場上慣有的事,她隻是有備無患罷了。哪裏是當初就備好了現在用的,她有那麽神麽?

    再說咱一家漲價有什麽意思,咱得把別人拉下水來一起漲啊,然後咱才能借機上岸啊。

    ···

    京城,定北侯府。

    程向騰坐在案前,一封封看著手裏的信箋,一封封的做著回複。隻是看到手上這封時,眉頭打成了結。

    每每蜀地傳來的消息,總是讓他皺眉。

    不讓程烈帶那麽多人,他偏不聽,非偷摸的帶了那麽多人去,好像別人都是瞎子,他隻需讓兵丁們換了衣裳人家就看不出來似的。

    關於這件事,程向騰想來想去不好隱瞞,便先行稟了太後,求太後周全。太後也是大怒,罵程烈大膽,罵程向騰管束不力,罵他們不知為百官表率。

    不過罵過之後也替他開脫,對聖上說是她怕程烈有個閃失,囑他暗中多帶些人去的。算是將他這件事兒過了明路。

    但是,帶的人多就是個大隱患。

    他自己有人手,就不願跟當地官吏好好合作,倘若有事兒,人家也不會盡心幫他。

    他自己有了強勁戰鬥力,便會得隴望蜀想立軍功。

    這事兒程向騰早有猜測,從知道他帶那麽多人去後,從他不肯去產糧的錦城而駐紮在最方便出蜀的茂陽,從他不好好收糧卻在那裏鼓搗價格磨蹭時間,程向騰就知道,他在等機會,等能上戰場去插一腳的機會。

    他是西北軍人,去往西南本來不妥,還想往西南軍中去插一腳立戰功,哪有那麽容易。

    可是如果籌謀得當,既征糧順利又“順便”立些戰功,也不是不可為的。比如假裝運糧途中被搶,於是追著匪蹤而去最後追回糧草拿下一股匪賊什麽的,多麽順理成章。

    但程烈卻沒有用什麽法子,倒也日日著人去查探,好像等著天上真掉下一隊匪兵給他滅似的。

    而收糧,他又是怎麽收的?

    就算要壓糧價,要麽就該想法讓商人們自己去壓,他背後使勁兒就好。要麽就理直氣壯標出價碼去,他是堂堂欽差,代表的是朝廷,誰有意見都得保留。

    ——可他哪樣都不做,不但有權不用,還大刀金馬地親自去折騰價格。辦公差結私怨,也不怕背負上蜀地百姓的罵名,不是傻麽?並且,跟生意人鬥心眼有用麽?生意人會缺心眼子嗎?

    看看他跟人玩心眼兒的結果,信上說:已征糧,零。

    這些還是前些天的消息。

    而最近的一封,更是讓程向騰想歎息。

    這個程烈,怎能如此輕率,不知道太容易得來的線報不可輕信嗎?竟然就那麽急吼吼地往榆城去了。

    領了聖命去征糧的,真的要把本份的職責拋一邊兒嗎?他可知道,京裏不久前又收到了鄧隱宸的催糧折子?

    隨著催糧折子一起的,還有一封發現逆王混跡某城池內的表奏,因而求旨討要該城池的兵權。榆城?離榆城且遠著呢。

    這一趟,本就是讓程烈去鍛煉的。雖然程向騰給他安排了不少人在身邊,但程烈帶了那麽多自己人,顯然也不會聽他這邊人的。可無論如何,該提醒還是要提醒的。

    程向騰略略凝眉,提筆,將西南催糧的事寫上,告誡程烈要以完成聖命為先。另外,告訴他逆王根本不在榆城,讓他別白費功夫了。

    折好,收進信封,再處理下一封。

    竟然還是來自蜀地的,還挺厚的樣子。

    程向騰疑惑地打開,從頭到尾看完,不由氣得笑了。

    好嘛,剛一個貪功的,這又一個貪財的。他家的小財迷竟然跑蜀地做糧販子去了。

    嘿喲,原來程烈是被她忽悠跑的。

    然後她趁著欽差不在,在那兒歡騰地鼓搗著糧價。

    種種言行,信上寫得算是詳細。

    程向騰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隨著那文字一會兒皺眉,一會兒搖頭,一會兒又失笑。

    忽然又有些同情程烈。遇上的是她,他小子能討到什麽便宜?

    這種信心程向騰足夠多,話說放她跟陶遠逸那種老道奸商同去,他也相信她不會吃虧呢,何況程烈這小子。

    擋她財路,這不就被撥弄得團團直轉了嗎?

    將信反複看了幾遍,信上隻是記錄實情,也並沒能說明武梁那般抬價是何用意。

    所以,需不需要幫她呢?

    程向騰思忖了一會兒,既然她費心將程烈弄出去,那就讓他在外多呆些天吧。至於軍糧,當他不知道那邊又占了匪軍一個山頭端了人家一處糧倉嗎?

    程向騰將剛剛寫好的書信拆開毀去,重新寫了一封。

    言簡意賅一句話:得報,逆王藏匿彭州。

    讓那小子往東邊再跑跑吧,彭州好歹比榆城更偏遠也更安全些,沒有流寇出沒。反正也不好好收糧,就當他去遊玩一趟了。

    又看了一遍關於小財迷的信,程向騰提筆回複,一樣的廖廖數字:密切觀注,確保安全。

    想了想仍不放心,蜀地人還是凶悍的,別惹上什麽暴力分子才好。還有程烈,這小子萬一回頭發現上當,別惱羞成怒胡來起來。

    想了想叫程行,“去查一下,看看錦城的郡守是誰。”

    ···

    錦城。

    糧價一天一變漲得歡實,兩家糧鋪收糧收得熱火朝天,糧商們看得目瞪口呆。

    京城來的幾位,難得不同行怨家了,幾番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也沒弄明白武梁他們這番,算咋回事兒啊。

    噢,這兩家店都屬武梁名下這事兒,在業內還真不是秘密,至少京城來的這幾位掌櫃的是都知道了。

    他們有跟燕南越當初一樣的疑惑,“你這想糊弄誰呢,你自己把價抬那麽高,然後自己用高價真金白銀的收糧食進來,圖啥呢?”

    圖啥呢?快來讓咱告訴你唄。

    武梁當然很想跟人說道說道為啥抬價,當然她不好自己去找這些人,一來上門做說客反而容易引人警惕,再者萬一到時人家覺出上當,憤而追殺她呢。

    她得等著他們自己打聽自己悟去,或者自己上門來找她。

    果然,這天王丁衛三位老板就一起來了,對武梁是各種諂媚拍馬,然後才入正題。

    旁的不說,就看來咱都京城來的份上,以後抬頭不見低頭見哪,您給透露一點兒唄,這般抬價怎麽個說法?”三位老板神態殷切。

    武梁也挺客氣,“不瞞三位老板說,我也尋思著該打聲招呼的,可又怕事有萬一,到時再落老板們埋怨,所以不敢開口啊。”

    三位老板一看武梁這麽好說話,笑得越發如親人般的了,“薑老板盡管說盡管說,我等自然隻有感激,哪有埋怨的道理。”

    既然如此,那便說了啊。

    很簡單嘛,這價格,是很應該抬的,因為市價越高,就賺的越多嘛。咱手裏那麽多糧食,咱不抬價還等什麽呢?

    這很好理解,舉個例子,如果一石大米價格一兩銀子的話,給你提三成,則一石大米能賺三百文。但如果一石大米的價格是二兩銀子的話,那就是六百文。你想一石賺三百文還是六百文?

    可問題是,欽差大人會按市場價格收糧嗎?

    這個武梁當然不給打包票,“這就是我說的萬一了。做生意嘛,哪能沒有個萬一的風險在呢?百分百賺錢的買賣,那豈不人人都做得?憑什麽是你我賺錢呀。”

    三個老板連說那是那是,一臉讚同。

    當然實際上人家也就聽聽,不管她向哪個方向引導,人家都會有自己的判斷。

    武梁也不多勸,反而道:“看在都是京城來的份上,幾位老板要想收手走人,手裏貨我可以接,不過價格得給我預留些賺頭,還有銀子,得等一個月後,啊不,寬限些兩個月後歸還。說實話,我幾十萬兩銀子都換了糧食,現在手頭現銀不多了。”

    幾個老板互相看看,齊齊點頭微笑,“可以考慮,可以考慮。”

    心裏卻記下了重點:這意思,基本上一個月,最多兩個月,就能出貨賺錢?

    或者哪位老板準備走人,能將手頭銀子借我些,讓我周轉兩個月。兩個月後,我按每萬兩給付千兩利息償還如何?”

    幾位老板還是笑眯眯,“可以商量,可以商量。”

    心裏再記下一個重點:借銀子給一成的利,也就是說,她以現在的價格,甚至繼續在漲的更高的價格收糧,還能賺上至少一成以上?

    丁老板做為腰最粗的老板,幹脆直接拉起了關係,“妹子呀,你給咱幾個說句真話吧,是不是京裏傳來什麽確信兒了?上麵真說了會按市價的三成收糧?”

    他們也都紛紛往京城去信兒打探啊,可沒聽說聖上會這麽打壓糧價,也更沒聽說聖上會那麽高價收購啊。

    武梁搖頭,表示沒這回事兒。臉上卻笑笑的,一副心情很好的樣子。讓人不知道是真沒這回事兒呢,還是事關上麵她不好說或者不願說呢。

    不過大夥兒想一想,現在是什麽時候。朝廷缺糧,匪軍也那麽多人馬要養呢,他們就不缺?要知道匪軍可並不隻是搶啊,他們也有的是銀子。到時候朝廷價格若低了,匪軍可就有孔子鑽了。反正到時候人家衣服一換,懷揣銀子過來問價,咱們可不認識那是匪軍不匪軍的,誰能不賣呢。落真這樣,朝廷也不想的吧。”

    幾位老板都點頭附和著是啊是啊。

    然後心裏繼續抓重點:原來還有這麽條路,如果朝廷價低,就囤著賣給匪軍去?

    他們才不信坐等匪軍變裝上門這樣的事兒,所以尋思的是,怎麽和匪軍接上頭呢,匪軍又給價幾何呢?是不是比朝廷給價高出許多?

    這麽一想就想到了西南那邊征糧來了。朝廷是高出市價三成征的糧,但高出三成還是強製征收的,就是帶兵搶大戶嘛。

    為什麽高出三成還不麻溜賣掉,還等著朝廷搶呢?莫非就是因為匪軍給出的價更高?

    那到底是多少呢?

    有人便難免想得有點兒多。

    總之最後都表示聽君一席話,真真受益良多啊,咱們要多聚多交流啊……然後就各自回去磨唧去了。

    隻是時間不等人呀,如今價格已經被抬那麽高了,你價格底肯定收不到,隻能要麽收手走人,要麽就得高價跟上啊。

    這些大老板們,跑到蜀地來幹嘛的,賺錢啊。並且聽到朝廷消息後跑過來的這些個,一個個那都是些投機商!

    都擔心程烈會對他們動武力了,都仍然忑忑著觀望著,但就是不肯撤退。可見投機的心理有多盛。

    當然,富貴險中求嘛,身為投機分子,膽兒太小可怎麽成。

    武梁都那般膽大了,何況人家都是大老板,腰更粗。不象武梁這種借雞生蛋沒什麽身家資本的。

    她敢,他們更敢呢。

    隻要跟緊了她,她出貨時他們也出,那就行了呀。

    就在這些貨們各種思量蠢蠢欲動一時想上一時想退猶豫不定的時候,錦城官方有了態度。

    錦城郡守明確表示,“從前蜀地糧價持續偏低,如今也該有個更合理的價位了。”

    此言一出,有糧的民眾,倉滿的商人,都紛紛從中嗅出了財富的味道。

    更合理?也就是說如今已經小有漲幅的糧價還不夠合理是嗎?

    武梁聞言也樂。她想,這就是程烈大包大攬的結果吧,既然人家分不到好處,當然不如做個好官,為自家的子民謀些福利了。

    反正最後先出手的還是京城來的幾位老板。跟他們得了朝廷征糧消息能當機立斷跑來蜀地一樣,如今聽了官方發言,終於當機立斷行動起來,跟著武梁的價格就收起來了。

    武梁就真樂了。

    實際上,武梁還真沒花銀子收多少高價糧,否則她哪有銀子夠支持這麽久的呀。

    想想看,價格眼瞅著一個勁兒的漲,真當百姓傻呀,趕著這時候急慌的賣?

    你想想剛將糧食拉到這邊要賣呢,那邊吆喝著哎喲漲價啊,我這裏高十文啊。於是鄉親怎麽會在這裏賣呢,要去那邊啊。

    結果那邊沒成交呢,這邊又高呼著哎喲咱也漲價啊,又漲十文了噢!於是人家又得將糧食拉這邊。

    這麽折騰的結果是,真沒幾個人賣糧的。大家都幹脆再等等看啊,反正漲著價呢,日日創新高,他們慌什麽慌。

    武梁兩家店的生意那麽紅紅火火,其實是自家的糧食進出。晚上著人悄悄拉出去,白天大張旗鼓著人送進來,裝模作樣秤重結帳,一天到晚忙忙活活。

    當然她不會隻賣給自家,等到其他老板的價格上來之後,她當然就把自家糧食倒騰給他們去啊,得照顧人生意啊,要不然他們可去哪兒收糧呢。

    ——咱就是雷鋒。

    於是她倉裏的糧食在減少減少,腰裏的銀子在增多增多。

    而其他家,有她這個大賣家源源不斷地供貨,當然店麵生意也是熱火朝天的。

    有這麽好幾家大糧商帶動,價格持續上揚,還連官方聲音都出來了,民間自然更是議論紛紛。

    武梁他們最初散布推廣的說辭,還是往靠譜上拗的。

    說是西南催糧催得緊急,聖上已經發了旨,要高出即時市場價格三成收糧。至於之前的欽差,辦事不力,已經被秘密召回去了。新的欽差很快就會到,到時候誰有糧誰就有得賺了。

    結果市麵上傳著傳著,說法就越來越花樣翻新起來。

    有人說朝廷糧倉已經早已見底兒了,京城那幫貴人們急等著糧食救命呢。

    有人說今春黃河決堤了,淹了好幾個州府啊,那邊僥幸活著的好多人都在賣兒賣女了,一個女娃娃也不見得能換一斤大米呢。

    還有人說內亂未平,外患又起,聽說西羌國打過來了。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啊,結果朝廷都集結了大軍了,糧草還沒著落呢,能不急嗎?眼看著大軍要嘩變啊,就指著咱蜀地這糧食打西羌免亡國呢……

    說法林林總總,這些還都是有思路的靠譜的,還有好多詭異的不知何解的說法呢。

    反正不管哪種,傳的人都說得有鼻子有眼兒親見似的。

    反正慢慢的,不但其他糧商都加入高價收糧大軍,還有好多本地土豪也要來摻一腳。

    為啥呢,因為都覺得糧食實在好賺呀,不管那些說法是真是假,反正收著漲著是真就行了。今天收的糧食明天賣了就能賺錢,為嘛不收呢。

    實際上因為不停漲價,但凡收到手裏便不會真的明天就舍得賣了去,攢著收著觀望著,漲勢不停幹嘛要賣呀,就一路的越攢越多了。

    ——武梁自己都完全沒想到,糧食價格會這麽的一發不可收拾,漲得這麽洶湧。並且由錦城帶動,整個蜀地的糧價慢慢都跟著瘋了。

    她真是都有點被嚇到。真的,愚昧很可怕,信息不通更可怕。

    所以她才早早收了京城的一家車馬行,並一路找尋可設點的地方,想形成自己的物流網絡。

    到時候貨物來往,人員出行,信息流通……什麽都方便,什麽都暢通無阻,想做不好生意都找不出理由啊。

    總之不管現在糧價再高,都不管她事了。她已將手頭糧食全部沽清。

    此時的糧價,已經翻了近兩倍了。

    就這她還聽到有人說,這哪算貴啊,以前遇著災荒年,一大錠銀子換不來一碗米飯哪。啥能比起這填肚子的幹貨主貴?

    呃,商人們炒個價嘛,連災荒年的味兒都炒起來了?

    反正她的兩家店齊齊關了門了。可此時的糧食市場,哪裏是她關了門能扼製住瘋勁兒的?這麽明顯的訊息,還有人替她說話呢:收貨太多,銀子用完……

    好吧,銀子你們賺,咱要走人了。

    當然臨走前,她也很仗義地專程去給王丁衛三位老板說了一聲,看在同是京城來的份上。

    三位不覺得現在糧價已經高得離譜了嗎?這樣的價格朝廷真能接受嗎?反正我不覺得。噢,我的貨已經全部出手了,您幾位要不要也悄然拋售,拿錢走人啊?”

    幾位老板其實已經沒怎麽收了。怎麽說呢,價格漲不停,也真沒什麽人賣啊。武梁在其他商家都紛紛收糧後,都不怎麽供應這幾位京城老鄉了。

    整體來說,後麵的價格都是虛高,因為賣糧的少了,有價無市啊。

    他們沒有出貨,是盯著當前的價格歡喜,觀望著舍不得出手啊。如今聽說武梁那麽多糧食竟然都默默沽空了,紛紛一驚。

    然後忙表示,好妹子呀,仗義啊。

    武梁也不藏私,連她什麽手法出的貨都傳授於人。反正這種事兒,別人早晚會知道的,何不大方一點主動一點。再說這種手段,用過了一次後基本上難再用第二次,太需要天時地利人和各種因素促成了。

    然後收獲無數句感謝感激感慨感恩戴德,真心假意武梁也不介意,反正最好他們手法高明,能在出清貨前糧食價格不要崩塌,讓他們都賺到大錢,那就皆大歡喜了。

    當然她都這麽大方了,他們萬一賠了錢當不至於怪到她頭上吧?

    除去二十五萬本金,淨賺十六萬。喲西。

    帶上自己人,快馬急鞭,疾馳出蜀。閃人啦,喲喲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