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2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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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珠堯,小心這裏。”
店門口,寧世勳體貼地纏著金珠堯上台階。
與此同時,已經將包好的婚紗抱在懷裏的裴玉堯正好在這時也走了出來。
擦肩而過的那一刻,金珠堯和裴玉堯兩個人心裏都驚了一下。那種心悸的感覺,就好像冥冥中某種東西把她們的心牽動了。
那是誰?
裴玉堯頓住腳步,緩緩回頭,看著在眼前那個有些熟悉卻有些陌生的女人的背影,心裏莫名感到一絲慌張。
是她看錯了嗎?
那個女人,難道會是失蹤已久的金珠堯?
不,不會的……
想到這,裴玉堯馬上就自顧在心裏否決了這一點。
嗬,嗬嗬,怎麽可能會是金珠堯?她早在三個月前就已經死掉了,怎麽可能還活著回來?就算她還活著,那又如何?從那麽高的空中摔下來,不死也殘廢了。
這樣想著,裴玉堯心裏也就放心了很多,帶著她的婚紗便上了車往回家的方向趕。
明天便是她和叔叔裴七的婚禮,叔叔說了,他年紀大了,想在晚年有個家,想要她陪著他一輩子,一切都會好的,即便金珠堯真的出現了,她也相信,她的叔叔,她的未婚夫,眼裏也隻會有她自己。
……
“金珠堯,還不趕緊接電話,快點接電話啊,人都到哪去了!”
酒店裏,江火炎醒來後,本想叫上金珠堯先去外麵吃點東西,沒想到敲門敲了好一會都沒人應,他擔心她會因為腿腳不便摔倒了昏厥了,於是又去前台拿了她房間的備用鑰匙,結果沒想到人都不在。最後當他記得火燎急撩的時候,門口的迎賓告訴他,金珠堯於一個多小時前就出去了,至於去了哪裏,誰也不知道。
江火炎急得要命,打了好幾通電話都沒人接,最後他是滿大街的跑,找得滿頭大汗,找得心急如焚,就連他老娘打來的電話,他也沒這時間去接。
最後,他是在一條商務街的一家婚紗店裏找到的金珠堯。
當時,金珠堯在寧世勳的攙扶下從店裏出來。
“珠堯,你家在哪啊?要不我送你回去?”眼看著就要分別了,寧世勳十分不舍。
“送什麽送?用不著你來送。”江火炎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拍寧世勳的肩膀,拉起金珠堯的手,“珠堯,你一個人別瞎走,要是遇到壞人了怎麽辦?”
“江…江火炎?你醒啦?”
金珠堯有些驚訝地看著江火炎握住自己的手,她還以為這家夥最早也要到半夜才能醒。
“我要是不醒,你都要被壞人騙走了。傻瓜。”江火炎將寧世勳往邊上一推,便牽著金珠堯往回酒店的方向走去。
最後“傻瓜”二字,是帶著多麽寵溺的語氣,寧世勳一臉驚愕:“珠堯,我……”
可惜人家眼裏根本就沒有他,不到一會,便走遠了。
寧世勳站在原地垂頭喪氣,心理陰影麵積不斷擴大。
……
回到酒店後,金珠堯陪著江火炎去了西餐廳陪他吃飯,吃完東西後,又各自回了房裏。
明天,將會發生什麽事情?金珠堯很期待,同時又感到害怕。
她不知道自己過去會是什麽樣,不知道過去的那個自己是好還是壞,心裏又期待又忐忑。如果出現她意想不到的事情,她該怎麽去化解?
這天晚上,她做了一個夢。
夢見她進了一幢十分古典簡約的巨宅,宅子裏有著許許多多的蔓藤,還有一條黃金色的大蟒。她走進去,看到大蟒的旁邊,坐著一個人,可是她卻沒辦法看清那個人的臉。
隻是模糊地看到,那個人,有著一頭長長的銀色發絲,很美,很美……
……
婚禮設在y市人氣最旺的一個中大型教堂。
這一天,豪車滿街,路邊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教堂裏兩邊的見證席上,早已經坐滿了人。這些人中,有裴玉堯在警局裏認識的同事和領導,也有國內知名企業家以及國家許多重量級的官員。
“請問美麗的新娘裴女士,你是否願意此刻站在你身旁的這個男子成為你的丈夫與他締結婚約?無論貧窮還是康健,或任何其他理由,都愛他,照顧他,尊重他,永遠對他忠貞不渝直至生命的盡頭?”
當神父轉向一襲美麗婚紗的新娘子時,新娘子深情地望著眼前那絕美馥麗的男人,重重地點了頭:
“我願意!”
一時間,教堂裏登時掌聲雷動。
“我願意!”
這一聲回應,清脆響亮,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從這句回應中所有人都知道新娘子對新郎感情有多麽的深厚,有人讚許卻也有人質疑。二十歲的新娘嫁給四十歲的新郎,如此大的年齡差,這樁婚姻,日後真的不會出現問題麽?
更令人感到擔心的是,新郎明顯心不在焉。
戒指交換的那一刻,裴玉堯激動極了:“叔叔,玉堯終於嫁給你了。”
“是啊,終於到這一天了。”
裴七皮笑肉不笑,就算到了這天,那個女人還是沒出現。她、真的在逼他是吧。
他赤色的瞳孔裏閃爍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陰狠。
這場婚禮,本就是為了引她出來,可是如今,她卻是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不要了,他心中又瞬間湧起了一股又一股的仇恨。
金珠堯……他輕輕張合著嘴唇,念著這個名字。她若再不來,他真的不會再留情了……
“等一下!”
就在兩個人戒指要交換過來的那一刻,門外,突然響起了一記洪亮的聲音。
所有人循聲望去,見竟是出了名的黑社會老大宋清池,不禁唏噓一片。這黑社會老大來幹什麽?一個混黑道的,他怎麽敢來?
裴七本心裏原本是驚了一下的,他以為會是金珠堯,可是當他反應過來那是個男人的聲音時,看都沒看一眼:“把這個人給我請出去。”
宋清池,那是他的仇人,要不是宋清池早年幫著金時禦,他這些年所受的苦都不會有。
在來人將宋清池請出去之前,宋清池抬了抬手:“慢!”
幾個人收住腳步,沒再近前,回頭看向裴七。
宋清池不管裴七怎樣,在眾人疑惑的視線裏,他大步朝著教堂高台上的人邁去。走到台下時,他突然將手中一盒東西遞到新娘子麵前。
“玉堯,這是你媽媽當年穿過的婚紗,本來是要給你姐姐的,但是現在你姐姐也不知道人在哪裏,這個就交給你了。”
看著眼前那精致的盒子,裴玉堯麵上爬上一絲疑惑,但還是伸手去接了過來。
宋清池沒有多說什麽, 他轉身就走,不多做停留。
這個婚禮,他確實痛心。然而他明白,他除了痛心,什麽也做不了,這是裴玉堯自願的,用不著誰去救她。
看著宋清池消失的背影,裴七心底燃起一絲質疑。就這樣?那老頭真的不是來搗亂的?
宋清池走後,教堂裏又恢複了原來的氣氛。
如了裴玉堯的意,婚禮順利進行著。
而,另一邊,金珠堯和江火炎早已離開了酒店去了宋家。巧的是,去到宋家後,宋無學和宋清池卻不在家,隻有兩個看門的保鏢,更巧合的是,這兩個看門的保鏢是新來不久的,根本就沒認出金珠堯。
金珠堯心裏失落極了,就跟做了一場夢一樣,心裏麵空落落的,特別難受。
“現在我們該去哪?”
車子裏,江火炎沒了主意。
“我也不知道……”
金珠堯低下頭,想著這些天自己心情那麽壓抑,以為來這裏就可以解開,沒想到卻撲了一場空,她甚至都懷疑了,江火炎之前對她說的到底是真是假?她的名字真的叫做金珠堯麽?
若非昨晚遇到的那個叫寧世勳的男人,她真的連自己的名字都會感到不信。
可是……該去哪呢?
腦子裏突然回想到這些天手機裏一直看到過的那條新聞,下一刻,她猛地抬起頭:“江火炎,那場婚禮在哪?今天不是有個很重要的婚禮麽?我們去那裏吧。”
興許她去了還能找出些什麽蛛絲馬跡。她想。
江火炎沒廢話,一踩油門就上了路,路過一個報刊亭,買了當天一份報紙,照著報紙上麵寫的地址就去了。
然而等他們到了教堂的時候,賓客們已經散去。
“今天在這裏舉行婚禮的人呢?”
教堂裏似乎沒人,江火炎拉著一個人就問。
這時,金珠堯沒去顧江火炎,她往教堂裏望了望,雖然知道裏麵已經沒了人,卻還是忍不住抬起腳往裏麵走去。
教堂裏靜悄悄的,看上去好像並未舉行過婚禮一樣。
她一邊走,一邊四處張望。
心裏越來越覺得奇怪,那種感覺,就好像在暗處有一雙眼睛從頭到腳盯著她。
咯噔——
當她的拐杖敲在教堂中央的地上之時,一抹頎長的身影忽然從教堂內的偏門出現。
“金珠堯?”裴七從偏門走出來時,當他看到教堂中央的那抹身影,心頭驚了一下,看清她的臉時,那赤色的瞳孔裏更是十分明顯地閃過一抹異色,“我還以為你不會來。可惜,已經晚了。”
是誰在叫她?
金珠堯循聲望去,見是一個身著白色西服五官絕美的男人向自己走來,她疑惑地看著他,心裏不斷驚噓:這個男人會是誰?看他穿著如此正式,會是新郎麽?
更令她感到驚訝的是,如今這個時代,竟有男人有著如此一頭漂亮的銀色頭發!
“金珠堯,三個月不見,你不會不認識我吧?”見金珠堯眼裏隻有驚訝卻沒有別的,裴七隻覺得她是在裝,他一步步朝她走近,朱色的唇間輕微揚了揚,“想救你妹妹,就跟我過來。”
妹妹?那個人認識她!
金珠堯確定自己過去肯定跟這個男人有過什麽瓜葛,可是他說的話她還是聽不太明白:“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
“聽不懂?那你來這裏做什麽?”裴七嘲諷地笑道。如果不是為了玉堯,他還真想不到她來的目的。
可是接下來金珠堯的反應卻讓他感到一絲意外。
“我猜你就是今天的新郎裴七吧?”這一次,麵對外人,金珠堯沒有逃避,她拄著拐杖一瘸一瘸走向裴七,眼裏沒有一絲畏懼。
裴七這才注意到金珠堯瘸拐著的腿,不禁蹙眉:“你的腿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知道,醒來的時候就是這樣。”金珠堯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右腳。
“……”聞言,裴七眯起眸子,她似乎不認識他?認出他叫裴七居然還是靠猜的。
突然想到什麽,金珠堯又道:“今天不是你結婚的日子麽?你的新娘呢?”婚禮這麽快就結束了麽?
江火炎問完人,得知婚禮已經結束,想叫上金珠堯離開,卻發現金珠堯已經不見,他著急了,到處喊金珠堯的名字。左右走了幾十米遠找尋了番沒看見人,最後才將視線定格在不遠處的教堂裏。
“珠堯,你在哪裏,婚禮結束了,我們走了。”
他以為金珠堯應該是在教堂裏,可是當他走進教堂裏,卻發現教堂裏空無一人。
“奇怪,她到底跑哪去了?”
他拿出手機打算給金珠堯打個電話過去,第一次沒人接,第二次卻直接被掛斷,心裏更著急了。
再打過去,直接關機。
……
“你要帶我去哪裏?”
從偏門出了教堂,裴七將金珠堯帶上了一輛車。耳邊響了好一陣來電鈴聲,金珠堯想接,可手機卻被裴七一把奪了過去,先是直接掛掉,然後便是直接關機。
“你不是想見我的新娘麽,我帶你去見。”手機被裴七卸成幾半,隨後便被他從車窗扔出。
見狀,金珠堯有些著急,“喂,你怎麽能這樣?我是很好奇你跟你的妻子,可是我可沒讓你把我手機扔了啊,停車,快停車……”
她不斷拍打著車門,想要下去撿回手機。
“停車?”怎麽可能?“好好呆著,馬上就要到了。”
裴七才不願意放她下去,趁她朝外不停拍打著車門之時,他突然揚起手掌,朝著她的後勁猛地敲打了下去。下一刻,金珠堯昏厥過去,沒了意識。
……
裴玉堯被綁在了婚房裏。
所謂的婚房,事實上,除了名字從“臥室”改成了“婚房”,其他什麽都沒有改變,相反,反而比往常更加可怖。
金珠堯醒來的時候,睜開眼的那一刻,裴七就在她的眼前。
“我在哪?”她剛醒,發現自己睡在了一個昏暗的臥室裏,加上裴七近在咫尺,心莫名慌了一下,她連忙掙紮著想爬起來。
然而……
“你在我和你妹妹的婚床上。”
裴七湊近了她,笑著說道。
“我妹妹?”金珠堯愣了,她妹妹是誰?
“你看,你最親愛的妹妹在那裏。”裴七好像知道她在想什麽,他抬手指了指大床正麵不遠,笑說,“如果你不記得的話,那我來告訴你好了,那個就是你的妹妹,三個月前,就是她瞞著我,把你送走,甚至,策劃了一出空難。”
床的正麵所對的牆前,還未來得及將婚紗脫去的裴玉堯,此時此刻她的四肢竟被綁著靠在那裏一動不動,可是那雙憎恨的眼卻是雪亮雪亮的:“叔叔,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金珠堯她根本就不愛你,愛你的那個人明明是我,明明是我!”
是了,裴玉堯到現在,依然傻傻地做著美夢。如果不是金珠堯的出現,現在她該是和叔叔洞房之時。可是一切都是因為有了金珠堯!她恨,她悔,恨自己沒有多留意昨天見到的那個女人,才讓自己所愛的人一次又一次將她拒絕,甚至在完成結婚儀式後,她也沒辦法跟他真正在一起。
“金珠堯,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是你搶走了我的叔叔,是你……”
仿佛這樣就可以將金珠堯殺死,裴玉堯喊得麵色鐵青,她像瘋了一樣,若是此時將繩子解開,後果將不堪設想。
這是誰?為什麽那樣瘋狂地說要殺了她?
看著不遠處那個身著婚紗的女孩一臉瘋狂叫囂的模樣,金珠堯心口沒來由地痛了起來。
難道那個女孩,真的是她的妹妹?
要瘋掉了!她竟然什麽都記不起來,除了頭痛就是心痛,她好想弄清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可是越想弄明白頭就越痛,心口也如刀絞一般。
“心疼嗎?”看著金珠堯似乎很痛苦的模樣,裴七滿意地勾著唇角,“可惜,你心疼她,她不認你。你的這個妹妹,早就已經不是十二年前那個單純善良的金玉堯,你別忘了,她現在姓裴,她說她要殺了你。”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你放開我,我要去找江火炎,他找不到我他會著急的……”金珠堯腦子裏亂急了,這個時候她除了想到江火炎時能冷靜下來,無論是腦子裏還是心裏,都早已被裴玉堯的吼叫攪成了一鍋粥。
她想到江火炎這個時候找不到自己有多心急,她用力想要睜開裴七,可是,越是掙紮,就越是被他禁錮得厲害。
“不知道我說什麽,那你說說你為什麽突然跑到我床上來?”裴七沉重的身體很快覆上金珠堯,當著牆頭裴玉堯的麵,下一刻,他竟一把將金珠堯的衣服撕開,“金珠堯,我是不會再放你離開的,一秒、都不可能!”
一口炙熱的氣曖昧而危險地吹向金珠堯,與此同時,他俯下唇,狠狠地朝著她啄去。
“不,不要……”金珠堯拚命躲閃,可是她如今腿腳不便,雙手還被禁錮,根本就不是他的對手。
無論她怎麽躲閃,最終他還是得逞了。他的wen瘋狂而肆意,像一場無聲的狂風暴雨狠狠吞噬著她。她感覺到身體的遮擋物被他大力撕開,摞露的肌膚很快被他強健的身體零距離擁住。
“金珠堯,你知道麽,其實你,比你媽媽還要美,尤其,是在這個時候。”
最後關頭,他突然抬起眸子邪魅地看著她。
“叔叔,你放開玉堯,你不能跟那個女人,叔叔,快放開玉堯好不好?玉堯會乖乖聽話的……”
另一邊,眼見自己的新婚丈夫,她的叔叔,此時此刻竟在那張大床上再一次壓著那個她視為仇敵的女人,裴玉堯叫得更瘋了。
裴七絲毫不理會裴玉堯的瘋叫,更不會理會金珠堯的萬般掙紮。
他將最後一層阻擋物撕開,這一次,他猩紅著眸子,眼前的金珠堯與記憶中的那個人重重疊疊,但不管怎麽重疊,那都是同一張臉。
“金珠堯,你要為你媽媽當年的行為付出代價!”
他說,毫不遲疑。
“不,不要——”
在他進入的那一秒,金珠堯眼瞳睜大,不可置信地望著天花板,身上被索求了多少遍她不知道,在長達兩個多小時的時間裏,她表情呆滯,就像是一個被玩壞了的洋娃娃。
而裴玉堯,眼睜睜看著眼前那一幕,更是嘶吼了好久好久。
這一天,天塌了。
……
這不是真的……
她一定是在做夢……
對,一定是在做夢……
金珠堯顫顫巍巍地走在台階上,一步一步,一瘸一拐,往樓下走去。
沒有拐杖,沒有依附,她的雙腳疼,她的身上疼,滿身都是疼……
她眼神空洞,表情呆滯,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裏,不知道自己現在又是誰,更不知道接下來還會發生多少無法估計的可怕事情……
好痛,痛得無法走路,痛到無法呼吸……
就要窒息了……
“金珠堯,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恰時,背後,一記瘋狂的女音叫囂一聲,金珠堯無力地回頭,見是那個身著婚紗卻搞得十分狼狽的新娘子,心裏有愧疚,一句話不說。
“金珠堯,你根本就不是我姐姐,你根本就是向我來討債的!你這個踐人,你去死……”
裴玉堯心火滔天,瘋了一樣從廊道朝金珠堯跑來。當她跑到金珠堯麵前時,竟不管金珠堯站立不穩,她伸出雙手,憤恨地將金珠堯用力一推。
金珠堯身體迅速往後傾去,下一刻,隻聽“砰砰”連續的聲響,金珠堯的身體跌落在台階上,不停地往樓下滾去。
高高的長長的台階上,金珠堯就這樣滾下,當她的身體終於滾落到一樓時,人已經閉上了眼,完全沒有了意識。
而樓梯口,裴玉堯眼睜睜看著金珠堯滾落下去,那年輕稚嫩的臉上此時此刻是與她年齡實為不符的扭曲:“去死吧,去死吧,你死了多好,你死了就什麽事都沒有了,叔叔是我的,你再也別想跟我搶叔叔……”
被仇恨懵逼了雙眼的裴玉堯,甚至還不想放過已經昏迷過去的金珠堯,她一邊咒罵著,一邊快速往樓下跑去。
“想撞死麽?你騙得了叔叔騙不過我,你去死!”裴玉堯跑到樓下,踢了金珠堯一腳還不解氣,她甚至坐在金珠堯身上,伸出雙手狠狠往金珠堯脖子上掐,“我掐死你,你這個壞女人,我掐死你!你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此時此刻的裴玉堯眼裏已經沒有了任何東西,她不知道剛剛裴七離開後是誰幫她解開繩子的,她更不知道的是,即使金珠堯失了記憶,還是一如既往照顧著她的感受。
然而,她眼裏隻有恨了,她恨金珠堯一而再再而三出現在裴七麵前,搶走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她恨,隻恨金珠堯,恨不得她能即可死去……
正當裴玉堯掐得正狠之時,裴七回來了。
“你在做什麽?”一回來便瞧見裴玉堯瘋了似的,再看清地上被死掐著的人時,他連忙大步過去,一把將裴玉堯甩開,“你是瘋了嗎?她是你的姐姐!”
見金珠堯早已經昏過去,且臉色蒼白如紙,在裴玉堯麵前,裴七絲毫沒有掩飾他內心的擔憂著急,他放下手中的東西,一把將金珠堯從地上懶腰抱起,快速往樓上走去,同時對門外的人低吼:“快去叫醫生,快!”
“叔叔!”
地上,被裴七大力甩到旁邊的裴玉堯,看著裴七為了她討厭的人那樣心急如焚,精神都要崩潰了。
“叔叔!你本來就是我的,你本來就是我的啊,叔叔……”
沒有人敢上前跟她說話,沒有人敢去觸怒這樣的一個裴玉堯。
在裴玉堯不遠處,是一包治身體擦傷的藥物。
那是裴七剛剛親自出去買的,這麽多年來,他從未親自動身去為誰做過什麽,也從來沒有這份心思。即便是不久前,因為仇恨,他親手將金珠堯的楨潔奪走的時候,他依然是恨得咬牙。然而在進入的那一刻,他突然心就劇烈地疼了起來。
因為她像布偶一樣任他玩弄,更因為她的無辜。
是吧,金珠堯何錯之有?他跟她家裏上一輩人的恩怨,為何要把怒氣撒到她身上去?她其實還是個孩子……
醫生過來看過,說是輕微腦震蕩,並沒什麽大事,裴七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他坐在床前,看著連沉睡都皺著眉頭的金珠堯,絕美的臉上低沉著,他想了許多,也突然就看開了許多。
二十四年過去,駱明珠的背叛也早就付出了代價,他還執迷不悟些什麽?
如今,她的身子已經給了他,雖說是他強的,他更要負責。對於裴玉堯,如果她再敢傷害金珠堯,他也不知道會做出什麽事來。
明珠……
傷害誰,你都不願意看到,是麽……
可不論如何,都是要傷害到一個人,如果非會如此,那這個被傷害的人,隻能是裴玉堯!
裴七久久看著金珠堯的臉,記憶的畫麵不斷重疊著。
到現在,他依然能感覺到她身體帶來的那股炙熱和衝擊感。
那種感覺,真的很美好很美好,美好到讓他馬上去死,他都甘願。
對了……
這時,裴七突然站起身,出了臥室,往樓下走去。
他是突然記起來了,買的藥還在樓下,他得趕緊去拿,好給她擦上。
一樓大廳裏,裴玉堯瘋瘋癲癲的,身上的婚紗已經被她扯掉了一半,全身上下隻剩下身體上的一些遮擋物,長長的裙擺早已不見。
這會兒,她見裴七下來,心上一喜,連忙起身上前伸出手雙手:“叔叔,我就知道你不會扔下玉堯不管的。”
“滾!”裴七一見到裴玉堯的臉心情就很狂躁,他一把將裴玉堯推離自己,彎下身子將地上的那包藥撿了起來。
“叔叔,你不愛玉堯了麽?”裴玉堯愣愣的,見他就要走,連跟上前,“叔叔,不管你怎麽對我,我都是愛你的,我不像那個金珠堯,她根本就不愛你,她是要殺了你的,叔叔,不過叔叔你放心,玉堯不會讓她傷害到叔叔的……”
可惜她的真心,裴七卻視而不見。
“你走吧,裴家已經不需要你了,你需要多少錢,盡管開口,我會保你下半生衣食無憂。”
語畢,裴七再也不看裴玉堯一眼,轉身朝樓上走去。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樓上,一隻冷槍卻忽然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珠堯?”她醒了?還是說根本就未曾昏迷?裴七眼裏閃過一絲異樣,“把槍放下,珠堯,你身體還很虛弱……”
“不許動!不要過來!”金珠堯雙手握著槍,槍口直指裴七,她的聲音顫抖極了,“裴七!裴七!!!是你,一切都是你的錯!二十五年前,是你沒好好保護我媽媽,是你!我媽媽為了等你,她是為了等你,是你的失約,你的失約害了我媽媽!她沒等到你,反而等到了一個酒鬼,沒錯,那個酒鬼就是我爸爸!而你呢,明明是你有錯在先,明明是你沒保護好我的媽媽,卻反過來說我媽媽背叛你,你就是個畜生,為了一己之私,害了我們全家,你殺死了我的爸爸媽媽還不夠麽?如今你還要將你的怨氣加到玉堯身上,你到底是不是人?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絕對不會再放過你!”
扳機被她一指扣下,一顆子彈迅速飛離槍口,射進了裴七的右臂。
“珠堯,你聽我說……”可是裴七卻忍著痛,不顧他手臂上血如泉湧,他眸眼緊緊盯著上麵一步步下來的金珠堯,“我承認我殺了你爸爸,可是我並沒有殺你媽媽,我原本不想這樣,我想帶她離開,可是她為了你爸爸,自己死在了我的槍下……”
“夠了!不管怎麽樣,你都是殺人犯!我全家的血海深仇,我是不會忘記的!”金珠堯忍著全身上下的痛,她一步一步,瘸著腿,走下台階,這一次,她的槍口卻是對準了裴七的胸口,“這三個月來,你知道我是怎麽過來的麽?我不知道我是誰,也忘記了曾經的仇恨,你知道麽,忘記對你的仇恨是有多輕鬆,我活得有多開心?可是……是你自己,還是你,如果你不那樣做,玉堯就不會恨我,你傷害了玉堯,傷害了我的媽媽,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是以,若不是玉堯的那一推,或許她永遠都記不起自己是誰。昏迷的期間,她在夢的恨海裏一個人痛苦無助地徘徊,怎麽也走不出來。當她醒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仇恨,不會停止。唯有把他殺了,報了當年的殺家之仇,那才是解脫!
很快,她就下到了一樓,槍口從未離開他的胸膛。
同時,她的雙手按在扳機處,準備著隨時扣下。
而因為剛剛那一槍,幾十個警衛們聽見聲音,四麵八方趕了過來。
“把槍放下!”警衛們都掏出了槍,對準了金珠堯。
可是……
“都滾出去!誰若敢傷她一根汗毛,誰就死!”
裴七一手捂著受傷的手臂,回頭時,眼裏那股狠戾,叫人望而生畏。
沒有人敢走,可是也沒有人敢不聽。最終,他們還是頂不住裴七的命令,一邊繃緊著神經回頭望一邊不得不緩緩退了出去。
“你以為你這樣我就會感動麽?”大廳裏,隻剩下金珠堯和裴七兩個人。金珠堯握緊了槍,她絕美的臉上,除了恨,還是恨,“我告訴你,你休想!你要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裴七,你逃不掉的!”
誰也沒有注意到,還有一個人不知什麽時候悄悄離開,更沒有人知道,那個人此時此刻正從另一個地方出來。
“我做的事情我會去承擔,珠堯,你要殺我,我無話可說。”她是那樣的恨他,裴七放棄了勸說,隻是,“可是珠堯,為了殺我你葬送了你自己的後半生,不值得!”
“我知道不值得,但那是我的事!”
金珠堯說道。
她蒼白如紙的麵色冷極,槍口早已經瞄準了麵前那個男人的心口,手指開始扣動著扳機。
砰……
裴宅的高空,槍聲回響了許久許久。
沒有人知道裏麵發生了什麽。
警衛們想要進去,可是卻不敢進去。
誰也不知道……
那裏麵,血染紅了幾個人的視線。
倒在血泊中的那個人,不是裴七,卻是金珠堯。
“叔叔,你怎麽樣了,我們快去醫院,快……”
當槍聲響起,當子彈穿過金珠堯的心口,當金珠堯無力倒下……
血流了一地。
裴玉堯想瘋了一樣,扔下槍,朝著裴七快步跑去。
卻不知這時,裴七也從身上掏出了一把銀亮的槍,用他受著傷的右手指向了那個朝他狂奔過來的女孩:“金玉堯,我說過,不準你再傷害她,現在,我留你不得!”
他的聲音冷得可怕,可是比起他,裴玉堯的瘋狂卻更叫人可怕。
“玉堯……”血泊中,金珠堯無力地睜著眼,伸長手,想去抓住什麽,“遠離他,不,不要接近……他……”
最後一記警告,在最後一顆子彈的迸發中沉默。
本該是喜慶的一天,如今,卻……
五年後。
“梓馨,快叫阿姨。”
v市。
山上。
一個麵容絕色的女子牽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女童來到一座墓前,將墓前左右打掃了一遍後,水果鮮花擺上,她彎下腰,對身邊的孩子溫柔地吩咐。
墓碑上,是個年輕的女孩,那個女孩有著一頭精致的短發,可惜,照片已是黑白色彩。
“玉堯,你在那裏還好嗎?”望著那照片上的人,女子聲音哽塞,“梓馨說想阿姨了,我就帶她來看看,你看到了嗎?梓馨長大了,她會叫阿姨,會叫媽媽……”
唯獨,不會叫爸爸。
五年過去了,她對那個人的恨,依然沒有減少。但是如果上天再讓他出現在她麵前,她或許就不會像五年前那樣。
這些年,她總是想,如果當年,她不執意拿槍指他,結局會不會改變?玉堯就不會死,而她,也不會有梓馨。
梓馨,那是她的女兒,和那個人的女兒。
下山的時候,金珠堯走得特別小心。
六年來,她的腿傷並沒有好,加上心髒做了手術,每時每刻,她都要小心翼翼。畢竟現在,她已經不再是當年。
“珠堯,就好啦。”
山下的馬路上,望見金珠堯帶著孩子下來了,江火炎連忙上前去攙扶著。
並不是不想一起上去,他也不放心,但她執意不讓,他隻好子啊下麵等著。
“去y市了,火炎。”上車後,梓馨很快就沉沉睡著了,金珠堯目視著前方,輕聲說道,“去看看宋無學,還有我爸爸。”
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麽樣了。
“嗯,好。”
江火炎無條件順從,這些年,他一直很照顧金珠堯,即便她有了別人的孩子,他也從未有過任何怨言。
盡管一直沒有辦理結婚,但這樣對他來說已經很好了。能陪在她的身邊,這就夠了。
……
宋家如今不再像從前,宋清池散掉了手下所有的人,從從前的黑社會老大,變成如今一個普普通通的老頭。
日子本是悠哉悠哉的,可是總有人不讓他省心。五年來,宋無學一直單身,從不肯好好去談一段感情,交一個女朋友,結個婚生個孩子。
金珠堯知道宋無學的心思,可是,有的事情,是不能勉強。正如她對江火炎,江火炎再如何照顧她,她也沒有辦法去回報些什麽。
去到宋家的時候,宋無學正好不在,是宋清池接待了他們三個。宋清池本想把宋無學叫回來,但金珠堯阻止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宋無學是個鬧騰的人,他們還預備著今天就離開。
告別宋家後。
車子行駛在回去z市的路上。
然而……
當車子就要上高速路時,金珠堯卻突然開口了:“火炎,我還想去一個地方看看。”
那個地方,就是裴家。
孩子的爸爸,她想去看一眼孩子的爸爸。
江火炎愣了:“珠堯,你難道還想……”
“孩子是無辜的,她不能,沒有爸爸……”金珠堯低下頭,看著緊緊依偎在自己懷裏的孩子,“錯也錯了,不能一錯再錯了。梓馨需要一個完整的家,火炎,你不會明白的……”
“你怎麽就知道我不會明白?”江火炎忍住心內的衝動,他低頭歎了口氣,“我尊重你的選擇,可是珠堯,不管你選擇誰,這條路怎麽走,江家永遠歡迎你。”
“火炎,對不起……”
金珠堯隻能無力地重複著這句話。
她對不起宋無學,對不起寧世勳,也對不起江火炎。
然而她更明白,她最對不起的那個人,是梓馨。
在離裴宅還有不到五百米的地方,金珠堯便帶著孩子下了車。
“火炎,你走吧,不要再來y市了。”
這是金珠堯最後對江火炎說的話。
不要再回來了。
她也不會再去z市了。
裴家,一如往常般清冷。
從前還有個裴玉堯,如今,卻隻有裴七一人。
布滿蔓藤的大廳內,死氣沉沉,窗戶都被窗簾拉上了,陽光無法照射進來。
沙發上,那個絕色的男子躺在那裏,似乎許久都未曾動彈過。看上去,就像死人一般可怖。
金珠堯一個窗簾一個窗簾地掀開,陽光很快從外麵照射進來,照在了沙發上躺著的那個人身上。
突然,他的身體動了動。
“媽媽……”
梓馨被嚇到了,小小的梓馨連忙躲到媽媽的身後,捂著眼睛不敢去看那個人。
是誰?
裴七動了動身體,抬起頭,刺眼的陽光讓他條件反射又閉上了眼。慢慢的,他睜開眼,望向站在窗邊的那兩個人。
“你是……”
那是誰?
他看錯了嗎?
那不是……
“我是珠堯。”
她鬆開了孩子的手,向他走近。
“我回來了。”
陽光照射過的地方,蔓藤一片綠油油的。
“珠堯……”
他看到,在她的手上,一朵玫瑰嬌豔欲滴,在金色陽光的照耀下,隱約還看到幾滴水珠爬在花瓣上,異常芬芳。
“對不起,珠堯,是我對不起你們……”
如果早點收手,就不會這樣,他該死!
“沒關係,其實,你的錯,早該被原諒。”
命運如此,何須去逃,就像這朵玫瑰,喜愛他,就要包容他的一切,這樣,才能看到他的美,他的好。
“這位是……”
“這是駱明珠的外孫女,我的女兒,也是你的女兒。”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