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那頭有沒有動靜？”顧清琉回到書房撥通了情報經理的電話。

    “他投資的房地產公司最近在Z城競抽到一塊黃金地皮。”那頭回到。

    “城北新區那塊地？”顧清琉有些詫異。

    “對的。”

    “之前多家公司在搶, 沒想到最終卻落到了他手裏, 這貨還算有點本事。”

    “他們準備打造國內最大城市綜合體, 籌建六年，總投資不會低於300億。”

    “他沒有那麽多錢，”顧清琉篤定, 王富手上有多少資產他了若指掌, “如果沒有實力開發就算抽中了也隻能轉賣給他人, 好不容易爭取到他絕對不會拱手讓人, 就算傾盡全力也會想辦法弄到錢，你們查一下他們近期的資金來源, 憑他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籌措到資金，絕對不會是什麽正規的手段。”

    “oK。”

    “還有, 再幫我調查個人。”

    “誰？”

    “我父親，我需要知道他近期的行蹤和與什麽人在一起, 做什麽事。”

    “沒問題。”那頭一絲猶豫也沒有。

    很早之前顧清琉就創立了自己的情報組織，一直以來加以培養, 直至今日裏頭的人都是行業裏的精英, 他們隻聽命於顧清琉, 領他薪水為他辦事, 與顧家沒有任何關係。而他要查什麽也從來無需動用家族的勢力, 這樣他父親很多時候就無法獲悉他的動向，不用處處受製於他，甚至還能反過來調查家族裏的人，包括他父親。

    交代完事情, 顧清琉捏了捏眉心，有些心緒不寧，總覺得近期內會有很多事情發生，每每想到這些他的心情就會變得格外糟糕，精神緊繃得猶如幾欲斷裂的弦，滿心滿身都是疲憊。

    等他從書房裏出來，蘇淺已經洗完澡，正趴在客廳的沙發上，頭上罩了條毛巾，毛絨絨的，剛洗過的頭發還有一絲潮氣，麵前放著個iPad，手在屏幕上滑動，看得全神貫注，這副閑適安然的姿態讓顧清琉心裏的鬱氣瞬間消散了不少。

    “在幹嘛？”他走了過去，坐到蘇淺旁邊。

    “看外賣，你想吃什麽？”蘇淺頭也不抬，語氣有點糾結，“好多，都不知道選哪個。”

    “慢慢看。”顧清琉笑了笑，伸手拿過他頭頂的毛巾，將人拉了起來，讓他坐到自己懷裏，長腿將他圈了起來，替他擦拭半幹的頭發，“洗完頭又沒吹幹，當心感冒。”

    “不會啦，快說，你要吃什麽。”蘇淺仰起腦袋看著他，大抵是剛洗了澡，眼裏的水汽還未散去，此刻顯得格外溫柔又明亮，顧清琉內心一片柔軟，忍不住低頭在他修長的睫毛上親了一下，“寶寶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不，你選，你吃什麽我就吃什麽。”蘇淺眼睛倏地眨了一下，將手裏的iPad往顧清琉懷裏一塞，神情俏皮又可愛，頗有幾分耍賴的意思。這小模樣顧清琉是喜歡到不行，直接將人揉到了懷裏，故作凶狠道，“我不吃別的，就吃你。”

    “哈……別鬧……胡子唔……”蘇淺伸手推了推在他頸間亂啃亂咬的腦袋，細嫩的皮膚被胡渣蹭來蹭去，有點疼又有點癢，讓他不停地偏頭想躲，卻被顧清琉抓住了手腕，堵住了嘴。纏綿的吻溫情脈脈，逐漸變得情|色，曖昧的水聲飄蕩在空氣中，難舍難分，宵夜什麽的很快就被兩人拋到了腦後。

    情報組的人辦事效率很高，隔天下午顧清琉就收到了兩個文件袋，其中一個裝著厚厚一疊照片，他拿在手裏一張張地看了過去，臉色差到極點。

    那些照片全是他父親和另外一個年輕男子的，兩人在B城幾乎形影不離，出入很多高檔場合，偶爾還會看到一個中年美婦與兩人一同外出用餐，然後三人同乘一輛轎車回到一棟豪華別墅。

    另一個文件袋裏裝著的則是青年和婦人的資料，青年名叫顧梓汐，出生於B城，今年25歲，婦人名叫蘭芯，是顧梓汐的母親，曾是一名十八線明星，顧梓汐出生後不久她便帶著他移居國外，再未涉足娛樂圈。前不久兩人才遷回國內，住在B城的富人區，而他們所住的別墅是一年前顧澤輝買的，房產證上卻是蘭芯和顧梓汐的名字。想到這幾年他父親頻繁出差某國，而某國恰好是蘭芯母子移民的地方，一切都再明顯不過。

    手機很不適時地響起，顧清琉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深吸了口氣，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心平氣和：“爸。”

    “你讓人查我？”那頭卻沒有這麽客氣，直接開門見山道。

    “您的消息還是那麽的靈通，兒子相當佩服。”顧清琉語帶嘲諷道。

    “要佩服也是我佩服你！真不愧是我一手教出來的好兒子，翅膀長硬了都敢查你老子的底了！”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捫心自問你對得起媽，對得起我，對得起這個家嗎？我這麽做有錯？既然你什麽都不想讓我們知道，我便隻好自己查了，連至親之人都沒法做到坦誠相待，你有什麽資格指責我？”

    那頭沉默片刻，歎了口氣：“也罷，事到如今，事實已經擺在眼前，原本瞞著你隻是想找個適當的時機，看來已經沒有任何意義。現在你想知道什麽盡管來問我，大不可不必再大費周章地請人來查我，有些事情外人知道的越少越好。”

    “顧梓汐是誰？”盡管已經知道答案，顧清琉還是問到。

    “他是你弟弟，我和蘭芯的兒子。很早之前我與蘭芯有過＂ｙｉ　ｙｅ　ｑｉｎｇ＂，事後給了她很大一筆錢，足夠她這輩子衣食無憂，隻是沒想到她竟懷了我的孩子，還偷偷地生了下來，對此我完全不知情，直到幾年前她主動來找我，說了梓汐的事，我才知道你還有個弟弟。”

    “哈……”顧清琉聞言一笑，想不到他會承認的如此幹脆，“接下來呢？你想怎樣？”

    “我不想怎樣，這些年來委屈了他們母子，我隻是在盡力補償。”

    “你難道不想讓他認祖歸宗，光明正大地進我們家門？”

    “他沒有那麽大的**和野心，他母親也一樣，隻求能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不會覬覦我們家的東西。”

    “嗬，那又何必回來找你？在國外不是住得好好的？”

    “梓汐對父親有很深的執念，一直想見我，他母親不忍心拒絕，才帶了他回來，畢竟是我的親生骨肉，想到你我怎麽也狠不下心不去管他，再怎麽說他也是你弟弟，體內流著跟你一樣的血。”

    “他不是我弟弟！”顧清琉大吼一聲，憤怒地摔了手機，整個人頹然地靠向了椅背，腦子亂成一團，心髒砰砰直跳，胸口劇烈地起伏著仿佛藏著驚濤駭浪。

    變了，一切都變了，隻是一瞬間，他的家不再完整，他的父親不再是他一個人的，原本唾手可得，非他莫屬的東西有可能會變成另一個人的，不敢相信，這樣的人生就像一場精彩絕倫的大戲，讓你永遠猜不到結局。

    手機已經四分五裂，顧清琉沒有起身去撿的意思，辦公室上的座機卻再度響起，無論自動掛斷多少次依舊不停地重複，不依不撓，秘書部敢一直把電話轉進來，不用想都知道打電話的是誰，盡管此刻他一句話也不願跟對方說，但理智還是占了上風：“想知道的我都知道了，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這是你跟爸爸說話的口氣嗎？你什麽時候能收收你的脾氣！”

    “抱歉，在這件事上我沒有辦法收斂我的脾氣。”

    “清琉！”

    “沒有別的事情我就掛了，現在是上班時間，請您不要打擾我工作！”

    “你先冷靜一下，聽我把話說完！”

    “好，你說。”

    “梓汐今年剛畢業，學的是工商管理，成績還不錯，我想讓他來公司幫你，先從底層做起，你既然已經知道他的身份，倒不如把他接到身邊來，身為哥哥，我希望你能帶帶他。我已經是半隻腳踏進棺材的人了，不知道哪天會突然咽了氣，你媽也不可能永遠陪著你，我們走了以後他便是你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往後能真心實意幫你的隻有他，你那些個叔叔姑媽我就不指望了。先前不敢那麽快告訴你就是怕你們兄弟鬩牆，想找機會先讓你們培養一下感情，主要還是你，畢竟梓汐是我在外所生，對你和你媽來講是背叛，你一時肯定無法接受他，但他是無辜的，說起來我虧欠最多的還是他，從小到大你要什麽沒有？而他呢？”

    “哈，所以我要什麽有什麽，他什麽都沒有，比誰都可憐，區區一個顧氏傳媒我讓給他也是應該的對不對？”

    “怎麽說話的！”那頭一聽明顯也動了氣，聲音嚴厲了不少，“我是那個意思嗎？什麽讓不讓，你是哥哥，他是弟弟，一家人一起打理公司本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承認他是我弟弟了嗎？”顧清琉反唇相譏。

    ““你承不承認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承認了！”這回是那頭先掛斷了電話，話筒裏隻剩下“嘟嘟嘟”一陣忙音，顧清琉整個人如遭雷擊，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