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我準備去國外接受治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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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沈安潯抬起了頭,唇瓣抖了抖,“斯言,吃飯吧。”

    季明月今天的狀態很差,走路的時候搖搖欲墜的,隨時都有可能栽倒。

    沈安潯攙扶著她坐在了餐桌旁,幫她盛了一碗粥。

    三個人都沒有說些什麽,隻是兀自低著頭。

    梁邵東今天遲到了兩個小時,等到他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十二點鍾的光景了。

    正是陽光最好的時候。

    季明月站在窗前,仰著頭,任由溫暖的光灑在了她巴掌大的小臉上。

    “安潯,”季明月側過頭,目光從沈安潯的身上一閃而過,“安潯,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

    說這句話的時候,季明月將視線側了側,望了梁邵東一眼,她才轉過頭,繼續說,“梁醫生說他最近認識了一個治療胃病的專家,是個美國人,梁醫生跟他說完我的狀況後,他讓我最好可以跟他一起去美國,接受係統的治療。”

    “我知道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可我不甘心,隻要有一絲希望,我都不想放棄,如果你同意的話,兩個小時後,我會去機場和他碰麵,你不用擔心,梁醫生會陪我一起去的。”

    一口氣說了很多,季明月微張著嘴唇,略顯艱難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沈安潯半信半疑,“明月……”

    剛剛喚出季明月的名字,梁邵東便主動開了口,“沈xiǎo jiě,你不相信季xiǎo jiě,總該相信我的。”

    沈安潯沒有理由不相信這樣一個盡職盡責的人。

    隻是,她的內心依然沒來由地感到害怕。

    季明月得的是癌症,而不是普通的病,梁邵東之前說過,她所剩的時日不多了。

    她怕,她怕季明月會在接受治療的途中,發生意外,她怕她會連季明月的最後一麵都見不到。

    一想到這裏,淚水便不受控製地溢出了眼眶。

    沈安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頓了頓,她突然發力,將季明月用力地抱在了懷裏。

    瘦削的肩膀輕輕地顫動著,沈安潯想要說些什麽,終究還是沉默了下去。

    “安潯,”霍斯言走近,“明月不會有事的。”

    霍斯言的語氣是篤定的,緩了緩,沈安潯強製性地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擦幹眼角的淚水,她徑直朝著臥室的方向走了過去,很輕地吐出了一句話,“我去幫你收拾東西,待會兒我和斯言一起送你去機場。”

    “不用了……”季明月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沈安潯就已經消失在了她的視線中,手上的動作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僵滯了,低頭,想了幾秒鍾,她抬眸,看向了霍斯言,失了血色的唇瓣輕輕地掀動了幾下,“護照,病曆,需要用到的東西,梁醫生都已經幫我準備好了,斯言,麻煩你和安潯說一聲,我走了。”

    季明月說完,便轉過了身。

    想了想,她不輕不重地囑托道,“斯言,照顧好安潯,還有顧子辰的事情,交給你了。”

    沈安潯走進臥室之後,關上了門。

    季明月站定,看了一眼臥室的方向,直接邁出了腳下的步伐。

    季明月的背影從自己的視線中消失的一刹那,如同一個慢鏡頭,讓霍斯言的腦海中快速地閃過了一個不詳的預感。

    恐怕,這次的分別,是永久性的了。

    十分鍾之後,沈安潯拖著一個大xiāng zǐ走出了房間,沒有看到季明月,她的心裏“咯噔”了一下,下意識地問道,“明月呢?”

    薄唇抿成了一條細而長的直線,霍斯言擰眉,半晌,喉結滾動,“明月走了。”

    “砰”地一聲。

    手中的行李箱沒有放穩,直直地砸在了地麵上,沈安潯的心也緊隨其後地跟著一驚,那一瞬間,仿佛連心跳都漏了半拍。

    不顧一切地衝了出去,電梯停留在最下層,伸出手就想掰開它,卻被霍斯言攔了下來。

    雙手小心翼翼地捧住了沈安潯的臉,霍斯言的聲線微弱地顫動著,“安潯,別這樣,明月隻是去接受治療了。”

    貼近了她的額頭,努力地控製著手上的力氣,“別這樣,冷靜一點,安潯。”

    沈安潯的身體情不自禁地開始了瑟瑟發抖,她抬起頭,一動不動地看著麵前的男人,好長一段時間,才終於有力氣開了口,“斯言,怎麽辦,我會不會再也見不到她了。”

    聲音悲惶,沙啞不堪。

    霍斯言快速地搖了搖頭,“不會的,安潯,你要相信,憑借明月強烈的求生**,她一定可以度過這次的難關。”

    “真的麽?她真的可以平安歸來麽?”沈安潯低著頭,口中不停地嘟囔著。

    “傻瓜,”輕柔地在沈安潯的鼻尖捏了一記,“她不回來,我們可以去找她啊。”

    思緒一直處在飄忽的狀態,反應過來時,沈安潯點了點頭。

    沈安潯不知道的事,在季明月坐上梁邵東qì chē的那一刹那,她麵無表情地吐出了一句話,“永別了,安潯。”

    音落,她把手機交到了梁邵東的手上,“安潯要是找我的話,麻煩你幫我回複她吧。”

    “好,”梁邵東回過頭,“到家後,到家了別忘了新辦一個號碼,知道你的近況,我才知道該怎麽跟沈xiǎo jiě說。”

    季明月點了點頭,手中握著的,是梁邵東的名片,上方有他的名字,他的職業,還有他的diàn huà號碼。

    梁邵東去的是美國,而季明月,回的是自己的老家。

    站在窗前,確定自己再也看不到季明月後,沈安潯一點一點地收回了目光。

    霍斯言從落地衣架上拿下了一件外套,披在沈安潯的身上後,說,“走吧,我們也該處理正事了。”

    微乎其微地“嗯”了一聲,沈安潯任由霍斯言牽住了自己的手,決定著接下來,要去到的地方。

    一路上,沈安潯都沒有說話,失魂落魄,像是丟了什麽特別重要的東西。

    霍斯言側過頭,看著她的側臉,隻覺得心疼。

    一隻手控製住了方向盤,一隻手放在了沈安潯的手背上,“乖乖的,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沈安潯沒有出聲,自始至終,都維持著相同的姿勢。

    到達目的地,霍斯言按照季風發過來的病房號輕而易舉地找到了薛涵鈺。

    彼時,她正坐在床上,對著玻璃窗哈著氣,隻是,現在不是冬天,玻璃窗上無法留下她的痕跡。

    手指在玻璃窗上劃動著,美眸微微有些空洞。

    聽到動靜,薛涵鈺快速地回過神,扯過白色的被子遮擋住了自己的身體。

    她沒有抬頭,口中自顧自地嘟囔著,“你們是誰,我最討厭男人了,你們快給我滾出去!”

    她一邊說,目光顯而易見地有些躲躲閃閃。

    霍斯言沒有挪動身體,薛涵鈺的情緒越來越不穩定,抬眸,凶神惡煞地瞪了霍斯言一眼,“我知道你,我認識你,你就是那個王八蛋,我要掐死你!”

    音落,薛涵鈺便朝著霍斯言的方向衝了過來。

    霍斯言的眸光暗了暗,在薛涵鈺快要接觸到自己身體的時候,不慌不忙地掀了掀嘴唇,“薛涵鈺,鬧夠了吧?”

    低垂了眉眼,眼角的餘光卻在偷偷地觀察著沈安潯。

    目光中快速地劃過了一絲陰冷,她在心底冷哼了一句,沈安潯,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你竟然還敢過來。

    手攥緊,薛涵鈺突然轉變了方向,如同一隻受了驚嚇的小獸,拱著身子,直接朝著沈安潯衝了過去。

    輕而易舉地躲開了她,薛涵鈺卻似乎並不甘心,咬著牙,準備發動第二次進攻。

    牢牢地控製住了她的身體,季風凝眸,嗓音一沉,“再對沈xiǎo jiě這樣,別怪我采取措施了。”

    “薛涵鈺,你真是無可救藥。”看著眼前的女人,沈安潯的眉頭直接擰成了一個結,原本低落的情緒,迅速被一層濃烈的恨意所代替。

    抽出被季風拽住的手臂,她咬著牙,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揪住薛涵鈺的頭發,趁著薛涵鈺吃痛的間隙,對準她的臉,給了她一耳光。

    緊接著,一個狠勁,猛地把薛涵鈺推了出去。

    薛涵鈺沒有站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剛想起身,就聽到沈安潯用陰沉無比的嗓音說,“這一耳光是給你的警告,我說過了,你欠我的,我會一點一點地拿回來。”

    鬥不過她,薛涵鈺索性趴在了地上,苟延殘喘,有嗚咽的聲音縈繞在她的周遭。

    “季風,”霍斯言一邊把沈安潯拉到了自己的身邊,一邊把一個薑huáng sè的文件袋遞到了季風的眼皮子底下,“一個小時後,子默要去和洛晨陽談下一步的合作項目,你把這個送過去,告訴他,如果洛晨陽不答應我開出的條件,合作可以就此終止了。”

    “另外,讓子默聯係一下洛燁霖,我對洛燁霖的服裝很感興趣,本次服裝設計大賽,他的所有費用我都承包了,到時候,我會作為他的讚助商出席。”

    “知道了,霍總,薛xiǎo jiě這邊?”

    “我自有打算,”霍斯言微微揚了揚唇角,“去吧,路上小心。”

    季風離開後,一個穿著白大褂的陌生男人出現在了幾個人的視線當中,他的身後,跟著一個頭發淩亂,渾身都是某種果汁漬的小女孩兒。

    男人站定,看著霍斯言,說,“霍總,你要找的人,我幫你找來了,醫院這邊……”

    霍斯言微微一笑,“我已經幫你疏通好了,你放心吧,這段時間,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會與你有任何的關係。”

    霍斯言說完,走到了小女孩兒的麵前,“你叫什麽名字?”

    小女孩兒沒有說話,抬頭的那一刻,沈安潯情不自禁地倒抽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