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迎著風遇著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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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正東考取了公務員,他同別人可不一樣,雖說他父親隻不過是鎮黨委書記,眼下的農民吃自己的飯做自己的,你今天沒事,說不定明天就有事,大大小小事還得找人家不是,不去的話,有了事就不好找人家了。
而在位的,有想大發展的這類人,誰不知他表舅是市長。也就是高紅英的表哥,親戚呀,尤其在官場上誰不想混個臉熟,這可不得小視,這些細節,有時往往決定著人的一生。
今天不請自來的人多了去了,各層次人都有,一個地方是坐不了這些人,全憑支客的分為三個地方,主場自然是名氣大的,禮厚的,在主客場,如果今天有一個人不露臉,有不少人會遺憾的,這部分人不光是為潘啟貴而來的。
酒席看來就要開始了,服務員都在精心準備上菜了,有些人在私底下議論:“到底這個高紅英同馬市長是不是親戚?”
“咋還不來呢?”
“這大人物出場跟你小人樣嗎,老早就在這裏等,好像八百年沒吃過酒樣。”
“如果不來我就倒八輩子黴了,花了三千。就想同他搭個話。”
“三千對你算個屁呀。”
這時窗外小轎車啦叭響,大家頭紛紛向窗口大門外張望。
“來了。”
有人說:“表妹家這麽大事不來。”見酒店裏的服務生上前開轎車門,車裏的人從車內向外鑽,酒店服務生用手罩著車門的上麵生怕客人撞著頭,這時人們眼睛睜得大大的,這人腦袋大而圓從車出來,有人等不急了喊了一聲:“馬市長來了。”
從車出來人一抬頭,人們不自覺地歎了口氣,唉……這人不是馬市長,這是本地有名的黃麻子,魚販子。
“我說呢誰有這麽大的臉。”
“服務生還上去開車門,扶手,算個屁.。”
“人家有錢,不服氣?”
“有點。”一個個沒精打彩的回到坐座上。
看來今天真的沒戲了。
“你看,你看,潘啟貴都準備上去表示答謝兩句。”
“沒勁。”有些桌上的人欲動起了筷子。
這時一人走上了台,整個酒席大廳一百多號人,一下子安靜了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都不知出了什麽事,在這一刻,準備夾菜的筷子停在空中,嘴張著不知閉起來,香煙放在嘴邊不知吸了。
這個人不是別人,就是馬強馬副市長,沉默有分把鍾後,突然想起了熱烈地掌聲,馬市頻頻向大家招手,微笑可親地說:“大家上午好!”馬市說的第二句:“沒什麽可送,就送........”這時高紅英知道馬強到人家從不送別人什麽好東西,就是自己隨身帶的東西,送一兩件,就不錯了。便將馬強早些年送給高紅英兒子的那支金筆捧了上來,這支筆到現在為止,她老公潘啟貴都還不知家裏有一支金筆,首次在這裏亮相,這不僅是給馬市麵子,最重要的是給自己塗脂摸粉。
馬強一看便知高紅英的意思,馬強慢慢將比較精致的合打開,在場的頸伸得老長,兩眼全神貫注盯著馬強的手從合子裏取出一個紅綢包包;打開一支金燦燦的一支筆。
馬強開始介紹這支筆,這支筆是孤本,在全世界僅有兩支。不過它有一個兄弟,現不知落在何方,誰家有同樣的金筆誰就是兄弟。
這句話一脫口,下麵的人,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說話,也有人心想就是花十萬我也要買呀,哪有呢?在這裏吃酒的有一個人就有這支筆,這個人叫王麗蘋。
她手上這支金筆,除了送的人知道,還有一個人也知道,這個人是誰?細心的讀者早就知道了,他叫潘啟貴。
可他家裏的這支金筆隻有他兒子和他老婆知道。不是今天在這麽隆重的場合也不會拿出來。
王麗蘋看看潘啟貴,也是一種暗示,這事千萬別說,也不能說,不能拿出來的意思是很明顯,兄弟嘛,攀高枝。對王麗蘋也沒有那必要去攀高枝,她同潘啟貴的關係是救命交情,一般都比不了的感情;再說兒子現在在讀研,也可說是皇帝女兒不愁嫁。
要說攀高枝,還不知誰攀誰的高枝。
潘正東慎重地從表舅手裏接過金筆。潘正東心並不舒服,他考了全市第一名,卻讓他第二個選擇崗位,裝什麽大尾狼,好人一個,在這環境下,不是給你馬強馬市長的麵子,是給大家的麵子,更給老娘的一個麵子,否則,他懶得上去接這金筆的。
在接時,馬強還假惺惺地說年輕人前途無量。你還不是看上省委副書記的侄女,她考第二,還讓她第一個選職位,現代人假到了地了。潘正東承認這金筆是馬強送,這是八百年前送的,到今天還來顯搖,是這麽個意思,他不知道這是他母親高紅英的想法。
當初第一次從馬強手中接過這支金筆時,感到幸福和極大的滿足,感到無比的自豪和驕傲。
現接過這支筆時,也隻是裝裝樣子,沒有實際的內容,也可說是空洞無物。馬強還在說著潘正東隻顧自己的事,一句也沒聽過去。
第一、永遠不要忘記恩師。第二、永遠不要忘記母校。第三、永遠不要忘記父母恩情。第四、永遠不要忘記奮鬥。
還用了俄羅斯詩人普希金說:一切都將成為過去/一切過去了的/都將成為美好回憶。掌聲響起來,將潘正東思緒拉回。後麵就是屁話了吃好喝好,一切都好,最後馬強舉起茶杯,請各位同仁,各位親戚朋友,加滿酒舉起杯共同為了潘正東這位優秀的年輕人有個好前程幹杯!
在這個場合誰不幹杯,一杯杯酒裝進皮囊。喝完馬強告辭了。在眾人的掌聲中,在鞭炮中,馬強鑽進了‘烏龜殼’裏。一溜煙奔進入了滾滾紅塵之中。
今天該來的不該來的都來了,有了馬強出場,都很盡興,這酒喝得好,有意義。
人都是喜歡聯想的,有潘書記這樣的朋友不能交還要交什麽樣的朋友,大事有馬市,小事有潘,值得值得,有這樣的好事,下次還要叫上我。
這就是中國式的人際關係,像是千年榕樹,盤根錯節,由如一張張開的大網。本來是不準備辦這次酒的,不少朋友要推著辦辦辦,但也有真心的朋友,也有假意,無論是真是假炒票是硬頭貨。
考起了辦酒,工作了辦酒,辦酒的目的,不外乎兩種,一是放出去的款收回來,給人幫忙的人情也收回來,有來捧場的,更多的看在經後辦事方便,誰不願向有本事的人靠靠近?
二是展示一下自己家的勢力,看一看哪些人是真心是假意,沒有來的,無論是什麽原因,在收禮人心中必留下一道溝壑,除非你再找時機填平,否則落在他人手裏,就很危險的,就是有事找上了門,人家也未必理你。
酒足飯飽,客人紛紛離去,潘正東和父母結完帳也開車回家,坐在車上的潘正東一點高興勁也沒有,一句話也沒有說,呆呆的看著車燈照過的地麵,好像心裏一點也不踏實,什麽事都撞到一堆,腦海全是漿糊,按道理是他這個年齡不該有的煩惱,原本母親就是你選擇的。為什麽有事非得怪父母呢?
這都是你上輩子就是這樣想做的。好在潘正東今天沒有喝多少酒,雖情緒有些低落,總而言之這幾年大學沒有白讀,有好多人還沒考上呢,這麽一想就釋然了。
潘啟貴上車後也沒言語。高紅英推推他說:“今天高興吧。”潘啟貴本想說高興個屁!可他沒有這麽說,昧著良心說了句違心的話:“高興,就是有些累。”
用這話作借口,緘默不語了,頭向後車靠背上一靠。他這個樣子,要不是前麵有個司機,紅英決不輕饒他這種態度。心想回到家裏一定同你算帳,哪怕是離婚也得同你離,我一再忍讓你,我做的一切不都是為了這個家嗎?
是因為我有對不起你的地方,現在你的一官半職不是我給你弄的,回去就將話挑明著說,當初我同馬強有婚約在先,跟了他也是正常,當初你到哪裏去了,你問過我這方麵的事嗎?
高紅英一個人也在那心煩氣躁起來,我就不信鬥不過你潘啟貴,能讓你上去就有辦法讓你滾下來,走著瞧!
車到家門口,高紅英第一個下車,頭也沒回,徑直向家走去。
潘正東問:“父親,媽今天怎麽啦?”
“誰知道,這些天有些反常,不是風就是雨,大概是更年期到了吧。”潘正東聽說過更年期,有事沒事地發脾氣,有事沒事地煩躁不安,故沒再說什麽。也趕緊下車回家看看,高紅英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兩肘撐在膝上,雙手抱著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潘正東站在高紅英的旁邊,小聲的問:“媽,剛還好好的,你突然怎麽啦?”
“沒你的事,可能酒多了,心裏向上翻。”
潘正東倒了杯水,放在母親身邊的茶幾上,沒在說什麽,進了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腦,看看紅莠有沒有給他留言。潘啟貴從高紅英身邊走過,沒問也沒說話。
整個家庭人心都陷入懷疑、沉悶、迷茫、痛苦之中,像失去了羅針的海船,迎著風遇著霧。不知哪天又要狂風大作,沙石橫飛。
-本章完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