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0章 並洲突變九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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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仲安再次不滿地說道:“世人皆知我們周家與蕭家交好,想當年家父在南陳時被人誣陷有異誌,是蕭老將軍以全家性命擔保家父不會謀反,現在蕭家大難臨頭,雖然蕭老將軍是無法挽救了,但保全他並沒有參與謀反之事的兒子,給蕭家留下一脈香火,總是應該的吧,仲安也對家父此舉無法理解…。”
楊玄感笑了笑,勸導道:“玄感倒覺得,恐怕是周老將軍看問題比較深入全麵!所謂此一時,彼一時也,若是先皇還在,隻怕周老將軍不用二位說,就會主動去求情,可是新皇登基,跟先皇有諸多不同,他又跟蕭家關係非同一般,這時候去求情,弄不好還要吃蕭家的牽連,非不為也,是不能也…!”
周仲隱疑惑的問道:“新皇不是一向有賢名嗎?家父當過一陣子太子東宮的右衛率,當時還是太子的新皇對家父,也是恩寵禮遇有加,我兄弟正是因為家父跟新皇有這層關係,才希望他去幫忙說說情的…。”
楊玄感擺了擺手,又道:“這次不一樣,牽涉到了謀反之事,新皇雖然禮賢下士,素有美名,但是登基之初就遭遇了同胞兄弟的謀反,肯定要嚴打重辦叛逆的首腦人物,以震懾人心的,即使要去求情,這個人也絕不能是周老將軍…。”
周仲安長歎一聲,又道:“原來如此,我一直不明白,這手足兄弟不能做到相親相愛,卻要鬧得骨肉相殘,先皇這樣的明君賢後,怎麽會生出的兒子,連平民百姓都不如…。”
楊玄感連忙以手撮嘴,作了個噤聲的手勢,周仲隱也狠狠地瞪了周仲安一眼,周仲安自知一時感慨失言,一下子嚇得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
楊玄感站起了身,走到帳外,隻見守門的兩名衛士持槍而立,站得筆直不動,臉上毫無表情,也不知是否聽到剛才帳內所議。
楊玄感上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說道:“帳內幾位都是自己人,今天大戰後都辛苦了,你們去幫我拿兩壇酒,四個酒碗,然後就去休息吧,不用再當值,對了,你們也去領壇酒,就說是楊將軍賞的…。”
兩名衛士麵露喜色,趕忙謝恩而去。
楊玄感等二人走後,又繞帳走了一圈,確定了方圓幾十步再無他人,這才重新進了帳蓬,帳內三人都沉默不語坐在地上,周仲安骨碌碌直轉的眼睛,顯示著他內心的不安。
楊玄感走進了帳內,麵沉如水,帳蓬裏的氣氛沉悶得有點嚇人,一直到那兩個守衛走進帳內,放下兩壇酒和四個碗,轉身退出後,也沒有人說話。
最後還是周仲安,打破了這個可怕的沉默,他的臉本就有點紅,這下在燭光的映照下快要趕上關公了,他結結巴巴地說道:“楊將軍,在下一時口無遮攔,死罪,死罪啊…。”
楊玄感還是沉著臉不說話,竇世忠卻是恨恨地罵道:“周仲安,不是我要說你,你這話要是傳到別人耳朵裏,那你周家怕是要比蕭摩訶全家先一步上路了…。”
周仲隱的額頭上,已經布滿了亮晶晶的汗珠子,他一邊擦汗一邊說道:“多謝楊將軍維護,竇將軍提醒,舍弟心直口快,回去後仲隱一定稟明家父,嚴加責罰…。”
楊玄感的把緊繃的臉稍微和緩了一下,但口吻中仍帶著三分嚴厲的說道:“此事到此為止,出得你口,入得我耳,爛在我心,楊某有一言,還請幾位靜聽,新皇或許不會像先皇那樣,寬恕背後妄議他的人,以後請謹言慎行,切記,切記…。”
周仲安咬了咬牙,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說道:“楊將軍的恩情,周某今天記下了,他日定當報答…。”
楊玄感笑了笑,擺了擺手,又道:“周兄不必如此多禮,我們已經是朋友了,既然是朋友,就應該互相關照,多加維護才是,也怪玄感把話題,引到新皇的兄弟身上,當自罰一碗…。”
楊玄感說完,便滿滿地給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飲而盡,軍中不可一日無酒,冬季可袪寒,戰前可壯膽,夜間也可以一醉解千愁,即使再嚴厲的主將,也不會在這事上得罪部下,最多隻是不允許飲酒到誤事。
楊玄感喝的乃是剛從趙子開大營裏繳獲的普通汾酒,這汾酒入口清香,醇淨柔和,回甜爽口,飲後滿嘴都是餘香,回味悠長,楊玄感以前沒有喝過這產自晉中的汾酒,喝了一碗後,大讚一聲道:“好酒”,然後抱起壇子給四碗都滿上。
四人都是行伍男兒,開始的時候依著禮數你敬我一杯,我敬你一碗,還有些拘束,幾碗酒下肚後,也就漸漸放開了,天南地北,古今名將一通亂侃,但都是有意識地,避開了有關當今皇上和楊諒的一些敏感話題。
等到兩壇酒喝完,賓主都各自盡興,楊玄感與周氏兄弟約定了,改日回長安城後一定要登門互訪,這才各自回去。
剛送走了周氏兄弟和雄闊海,楊玄感馬上用冷水洗了把臉,大半壇酒下肚後腦子裏一點暈乎乎的感覺一掃而光,楊玄感搬過來一張胡床,坐在上麵仔細地梳理起剛才的思路:
周氏兄弟這次造訪顯然是有目的的,楊玄感絕不信他們,隻是簡單地來交個朋友,要不然楊素與周羅睺同朝為官也有十幾年了,周羅睺本人也幾次隨楊素出征,卻從沒有讓兩個兒子主動結交過自己。
楊玄感接著開始分析起兩人來此的動機,從他們的話裏,好象對周羅睺與蕭摩訶割袍斷義,完全不顧念多年友情頗有些不滿。
楊玄感笑了起來,周家兄弟們雖然很刻意地在掩飾,甚至很可能為了表現出這點,而事先作了不少練習,但還是掩飾不住致命的破綻:周家和楊家是什麽關係?周家兄弟和楊玄感又是什麽關係,一個心智成熟正常的人,會在一個初次相識的陌生rén miàn前,數落自己父親的不是嗎?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