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歲月如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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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寒來暑往,很快便是冬季,不知不覺,司徒彥已在這修魔山內待了半年。



    



    每日雞鳴而起,天未亮時他便開始修煉體魄一個時辰,然後匆匆用過早飯便坐到冰泉瀑布飛流直下的那塊巨石上盤膝打坐,任憑刺骨瀑布擊打在頭頂,背脊,寒意蔓延四肢百骸,他也決然不動,初時他以為自己就快要凍成一塊冰雕了,但是每每當他難以負荷之時,運功調息,靈力所至之處,暖意湧遍全身,時日一久,他便堅持下來了。



    



    如今他能屹然不動的坐在冰泉瀑布底下一個時辰之久。



    



    而在這之後,回到洞府前,師傅江憶弦還為他布下了一千道落足點僅有掌心大小的梅花樁子,命他腳踏梅花樁子去抓她放飛的漫天雀鳥,半個時辰的功夫裏若是不能抓到十隻,便沒有飯吃,而若是抓到了鳥兒卻跌落下來,即便是抓在手中也要放手重新再來,在這嚴苛的規矩下,司徒彥日複一日,咬牙苦練,不知不覺間,他便從初時每日挨餓到黃昏,慢慢能混上一頓午飯。



    



    小小少年的心性,在歲月的流淌之間,悄然從散漫化作堅毅,煉體功夫雖有成,但他凝氣修為,卻一直不見增長,始終在凝氣期第一層。



    



    霜雪覆蓋了茫茫群山,一眼望去,盡是銀裝素裹重巒疊嶂的景色,橫看側看皆有不同之處,天宮造化,巧妙如斯。



    



    雪雁穿梭其間竟讓人分不清那是雪花還是飛羽。



    



    在這半年間司徒彥除了白天上午的修煉,午後的識字,夜晚的打坐吐納,便剩下學習引物之術。



    



    按江憶弦的說法,這是修道之人所要接觸最最尋常低階的法術之一,也是天地之間所有法術的根基所在。



    



    “此術並不晦澀難懂,但需勤學苦練,不可懈怠。你資質不過爾爾,若是不肯用心學習,打好根基,將來饒是遇見什麽高深術法,亦是統統學不會的。”



    



    司徒彥心知這是她有意敲打自己,於是忙不迭的點頭稱是。



    



    山崖之下,碎石密布,他二人站在一處,江憶弦眼眸餘光一掃,挑中了一塊最大的石頭,唇瓣微微露出笑意。



    



    當著他的麵使了一遍引物之術,隻見她手掐蓮花訣,便將一塊在她身前十米處的三百斤巨石引起,那巨石漂浮於半空之中,任她指尖移動而來去,甚至是盤旋飛舞。



    



    “砰!”隻見她指尖往地上一點,那巨石猛然砸落,鬆軟的地麵當下便陷出一個深坑來。



    



    “你目前還未到凝氣第一層,便先拿這個小石頭練練吧,等你能將這個小石頭舉高舉低而自如的時候,便說明你引物之術駕馭純熟了。”



    



    說罷她留下口訣拍拍手轉身離去,留下司徒彥瞪大了眼望著那塊陷入泥土當中的數百斤巨石喃喃道:“小……小石頭……”



    



    便是這樣一塊小石頭,足足令司徒彥頭疼了一年之久。



    



    晃眼又過六載春秋,如白駒過隙,忽然而已。



    



    “嘿嘿~你跑不掉啦!給我定!”



    



    鬱鬱蔥蔥的密林深處,穿越無數枝葉纏繞遮掩,氤氳的迷霧凝聚之所,傳來一聲嘹亮又清朗的少年笑聲,隻見他似跑非跑,宛若猿猴般,強健有力的臂膀勾著密林之中盤繞重生的藤蔓枝幹,或踩或跳,或奔或蕩。



    



    而在他身前,一條保持著在鬆軟樹葉底下快速蛇形的金冠靈蛇被定在原處,再也動彈不得,少年跳落地麵,輕易地撥開樹葉,將它撈起,一人一蛇四目相對,那靈蛇如今隻剩下兩隻眼睛還在滴溜溜的轉,渾身僵硬。



    



    少年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道:“今兒就拿你來打牙祭了!蛇老弟啊,能讓小爺我看上,那是你的造化你知道吧。”說罷,少年便將那條足有兩米來長的金冠靈蛇盤於脖頸,心滿意足的往回走。



    



    不一會兒,修魔山內某一處僻靜幽深的山穀之中,生起了嫋嫋炊煙,蛇肉香氣騰然而生。



    



    此間少年,便是司徒彥。



    



    吃飽喝足後他躺在光滑的石麵上,雙手枕於後腦,靜靜的望著天上雲卷雲舒。在這座修魔山裏他呆了足足六年,六年來沒有踏出過修魔山一步,每日除了翻閱修煉書籍以外便是打坐吐納,練習引物術與定身術。



    



    然而數年過去了,他竟然隻達到了凝氣期第二層,這緩慢到不可思議的修煉進度令一向沉穩如水的江憶弦也不禁微微搖頭。



    



    每當入夜,他便靜心打坐,吐納吸引靈力,年複一年,日複一日,不曾有半刻懈怠。



    



    他們身處修魔山靈力充裕之處,已比尋常修士修煉的洞府要優越上不知多少,這裏無外人侵擾,得天獨厚,山中靈獸魔獸他吃了不知凡幾,各類元晶拿來泡澡沐浴絲毫不覺得可惜,但是他丹田氣海那隻饕餮巨獸永不知飽腹,永遠無法填滿,曆經了五年,他才終於突破,進入凝氣第二層。



    



    突破當日,司徒彥隻覺四肢百骸的關竅一並被打開了一般,心中竟隱隱明悟了自己數年來修為凝固於凝氣期第一層的原因。



    



    因為九轉陰陽蠻神魔體的修煉之術開篇有雲:內丹修煉,以意領氣,通經血,強筋骨,利關竅!



    



    竟隱隱與煉氣之術是一正一反,逆倒著來。



    



    煉氣之術,講究的是藏風閉氣,引靈入體,運轉周身。



    



    原來他之所以修煉進益如此之慢,是因為他內外兼修,二者想逆的緣故,然而現下關竅全開,他卻更覺得天地五靈氣息比往日更為濃鬱,閉上眼盤膝打坐,吐納引靈,速度也一並快了百倍不止。



    



    江憶弦看在眼中,亦是詫異,然而翻遍古籍,卻也找不出緣由來。



    



    他們都不知道,其實司徒彥已是一隻腳跨入氣體雙修的第一重境界:玉塵境第一重天,那九轉陰陽蠻神魔體之術便是上古修道大能之輩留下來的煉體之術,配合上佳的煉氣之術兼修,便是氣體雙修的上古修道法門。



    



    除此以外,司徒彥的引物術與定身術已然達到爐火純青的地步。



    



    而氣體兼修的好處,也終於顯露出一絲來,司徒彥在麵對比自己靈力低微的小獸時他隻需凝神一指,便能輕易將它定住,而若是比自己厲害上一些的獸類,竟然也能定住十息的功夫。



    



    他曾當著江憶弦的麵定住過一隻八階下品的魔蛙,十息之後,魔蛙才恢複跳躍,奔入沼澤之中逃命,當時江憶弦雖不言語,但內心卻掀起了一股驚濤駭浪。



    



    在修道界之中,等級之森嚴,能力之高低,猶如分水嶺一般分明。



    



    依照司徒彥不過凝氣第二層的低微修為,本該隻能定身住九階中下品的魔獸,然而他竟然能突破自身的修為高低,定住一隻靈力修為遠超自己的八階魔蛙,雖僅僅隻有十息,當若是臨陣對敵,那十的瞬息,足以取人性命!



    



    修士與修士之間的修為高低,便是他們之間的一層無法擊破的禁製,然而司徒彥用小小的定身術,竟隱隱做到了傳說中上古密術“破禁”的功效。



    



    這便是氣體雙修的可怕之處,當身體超越凡人,速度,眼力,敏捷度也一並提升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時,麵對比自己高階的修士時,他的一舉一動落入眼中也會成為可以捕捉到蹤跡的慢動作,這樣子身體便能快速的預判反應,八階中下品的魔獸雖然是他目前所能定住的極限,然而隨著往後他的實力增長,這跨越等級破禁的功效,將來帶來令人膽寒意想不到的威力。



    



    司徒彥早已不是懵懂無知的孩童,心知自己身上種種異於常人之處的變化皆是來源於那九轉陰陽這蠻神魔體之術,暗道果然玄妙,他日若有機緣,必然要將剩下的幾章秘術尋獲加以研習。



    



    那日後不久,山穀內忽然飛來一隻雪雁,那雪雁通體雪白,唯獨頭冠處點一滴赤紅的朱砂,仿佛是圖騰一般,其腳下綁著一個小小的紫色錦囊,裏頭裝著一個玉簡,也不知道玉簡之中記錄了什麽,隻見江憶弦看罷後麵色陰沉如水,當日便告誡司徒彥留在修魔山內,而她自己卻要去一處地方,不知何時能歸來,令他未到築基期,不能擅自離開。



    



    此時,寂寂的山穀忽然回蕩起一聲淒淒慘慘的獸類嚎叫。



    



    這樣的聲音,每日都要聽見一回,這是修魔山深處那些強橫霸道的魔獸們在殘殺高階同類吸取靈力。每次聽見那樣淒慘哀婉的獸類嚎叫司徒彥都要不禁搖搖頭歎息。



    



    卻並非是替那些魔獸同類相殘感到可悲,而是舔舔唇歎道:“要是那些魔獸把靈氣吸完把屍體扔出來,讓我烤了吃多好啊。真是浪費啊,暴殄天物。”



    



    說著說著,又想起了師傅江憶弦,三個月前她一走了之,留下自己在這空蕩蕩的山穀裏,若非臨走還留下一道厲害的禁製在這山穀之內,怕是自己早被山裏虎視眈眈的魔獸們叼走了。



    



    除此以外,江憶弦還留下了一片七絕花瓣。



    



    說起這瓣七絕花,司徒彥不禁坐起來細細的揣摩掛在胸前的一片薄如蟬翼的紅色晶石花瓣,這是七絕花當中的“守靈盾”。



    



    那夜,師傅將他的舌尖血融入這瓣七絕花之上,告知他,當他成功突破築基之時,便可操控這片七絕花。但此物消耗靈力過甚,若非命懸一線,千鈞一發之際,不要輕易使用。



    



    當他使用靈力催動這片守靈盾,花瓣便會化作一個光幕,可隨意幻化形狀,甚至能將他完全包裹起來,金丹期以下無法撼動分毫,隻要他催動了守靈盾,她便會有所感應,在他靈力耗盡之前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