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開車在南京城裏穿行，對於蕭淩虎來說，並沒有一絲的興奮，相反，他還有一些微微的不安。他明白嚴美鳳和嚴世繼的用意，身邊的這個妹妹將來很有可能會成為自己的妻子，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如今就他們兩個人單獨在一起的時候，卻沒有一句話可以說了。

    蕭淩霜也沉默不語，她已經到了懷春的年紀，十八歲正是風華正茂的時候，如果在尋常人家，都已經是別人的新婦了。女孩子十五六歲出嫁也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她的姐姐蕭淩素已經和易偉發生了關係，並沒有瞞著她，她們都是新女性，都是知識青年，不會被封建的那些思想束縛。

    從蕭淩虎第一次走進家門，蕭淩霜就一直拿他與易偉進行比較，發現無論是從相貌上，還是從身材、體格上來說，蕭淩虎都比易偉強了許多；她又將蕭淩虎與自己所認識的幾個同齡男性作了比較，尤其是與趙家的兩位公子對比。

    趙家的大公子叫作趙宣庭，比她大了有五歲，曾強烈得追求過姐姐蕭淩素，但是蕭淩素並沒有看上他。那個時候，蕭淩霜還小，卻也對年青男人有了感覺，她覺得趙宣庭是一個幾乎完美的男人，又英俊，又有才華，不明白姐姐為什麽看不上這麽優秀青年。

    蕭淩素告訴她，趙家的男人都帶著一股銅臭氣，尤其是這個大公子趙宣庭，特別勢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這正是她最為討厭的。後來，趙宣庭去了外交部，據說是趙家花了不少的錢給他運作進去的。不久，趙宣庭便娶了外交部次長的女兒，那個女人蕭淩霜也見過，不僅胖，而且俗，這才相信了姐姐的話。

    趙家的二公子叫和趙宣凱，比她大三歲，從小就很聰明，如今在交通部上班，好像也很有權勢的樣子。從趙宣凱上大學開始，蕭淩霜就很少見到他，最近一次看見還是在過年的時候。

    趙宣凱也長得很英俊，個頭比他的哥哥還要高上半頭，隻是與蕭淩虎比起來卻又差了許多，蕭淩霜最不喜歡就是趙二公子那雙眼睛，看人的時候總是眯成一條縫，給人一種色色的感覺。

    蕭淩霜有些羨慕姐姐蕭淩素，姐姐考上的是中央大學，那個學校裏男女生可以在一起上學，想來也有很多優秀的男同學吧？要不然，姐姐也不會認識易偉。她也想考中央大學，但是那個國立大學分數太高了，她沒有考上，隻得上了金陵女子大學，這個大學的名氣也不小，可就是真得全是女人。

    她一直羨慕姐姐有人給送花，而自己卻從來也沒有被人送過花，十五歲的時候，蕭淩霜曾暗暗發誓，一定要嫁給第一個送她玫瑰花的人。

    難道是天隨人願，第一個給他送玫瑰花的人卻是自己身邊的這個假哥哥蕭淩虎！

    這幸虧是一個假哥哥，所以她才可以將之幻想成自己的男朋友。

    蕭淩霜不由得轉過頭，看一眼蕭淩虎，他的側臉也很有質感，棱角分明，那支出的睫毛，那高挺的鼻廓，那厚實的嘴唇，以及那翹起的下巴，就好像是刀刻出來的一樣，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米開朗基羅的大衛。

    仿佛是心有靈犀一樣，蕭淩虎開著車感覺到了蕭淩霜的目光，他轉過頭，兩個人的目光交織到了一起，如果再不說話，便真得太尷尬了。

    “你……”兩個人幾乎是同時發出聲來，卻又同時停住了。

    “你要說什麽？”蕭淩霜當先地問道。

    蕭淩虎道：“你是下午四點鍾下課吧？”

    “嗯！”蕭淩霜點著頭。

    “好，俺、我就三點半鍾在你們學校門口等你！”蕭淩虎告訴她。

    “嗯！”蕭淩霜還是點著頭，心裏不知為何暖乎乎的。

    兩個人又沉默了，隔了一會兒，蕭淩虎問道：“你剛才要說什麽？”

    “沒……沒什麽！”蕭淩霜的臉有泛紅。

    “說嘛，這裏又沒有別人！”

    蕭淩霜想了一下，問著：“那朵玫瑰花你是在哪裏買的？”

    蕭淩虎愣了愣，還是告訴她：“在鼓樓那邊！”

    “你是專門為我買的嗎？”蕭淩霜問。

    蕭淩虎遲疑了下，這是她第二次問這個問題，在那天她拿到花的時候，就這麽問了。此時，蕭淩虎還是點了點頭：“是！”就算騙，也不能讓她失望。

    明知道蕭淩虎是在說謊，蕭淩霜還是相信他，又隨口問道：“一朵花怎麽也要一角錢吧？”

    蕭淩虎有些得意，道：“她是要一角錢，俺跟他還價，最後她饒了俺一朵！”

    話一說完，蕭淩虎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轉過頭，看到蕭淩霜把臉得拉得老長，就好像是自己欠了她錢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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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水西門大街向東，走過秦淮河上的覓渡橋，然後從水西門進入南京古城牆，到北灣子、南灣子，這是一個三岔路口，走向北的莫愁路，接上海路，在陰陽宮附近轉向西，走漢口路，就可以抵達金陵女子大學的北門。

    蕭淩虎早就將這段路背了下來，雖然沒有走過，但是不用看地圖，他也記得下來。也許是跟在蕭黃身邊天長日久，不知道為什麽，他對地圖特別感興趣，而且看一遍之後就可以記住。

    把蕭淩霜放到了金陵女子大學的北門口，兩人約定了時間，看著蕭淩霜走進大學裏麵去，消失在了大門之後，蕭淩虎這才調頭回轉。

    漢口路很長，是一條東西向的大街，也是南京新建的大街之一，西向一直可以通到古城牆的草場門。而金陵女子大學這一段街區的道路，稱為陶穀街。

    從陶穀街往北，西康路往東，上海路以西，十字街以南，這一大片區域是南京市政府重點新建的住宅區，實際上也是南京的富人區，因為能夠住在這裏的人，大多都是有頭有臉、在政府機關上班的人。

    這一片區域裏公寓、別墅、豪宅以及民用住宅樓差參不齊，錯落有致，街道也規劃得整齊劃一，幹淨清潔，與南京老城區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蕭淩虎開著車從陶穀街想著應該往上海路去，他準備再去鼓樓，看看那個賣花的小姑娘還在不在？這一次是專門要去為蕭淩霜買玫瑰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