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章 清場(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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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驚寒從地上爬起來之後,便聽到了倉庫的外麵傳來的一陣急切的槍聲,如今他對花機槍的聲音也聽得出來,隻是對於鬼子的三八式步槍和自己人這邊的中正式步槍開槍時所發出來的聲音區別,還是分不太清楚。
隔著一堵牆,雖然看不清外麵所發生的事情,林驚寒也能夠猜到一二,隻要是花機槍的聲音響起來,那麽也就代表了蕭淩虎還安全著。曾有一段時間,他聽到了鬼子王八盒子的開槍聲,那種手機就算是扳到連射的狀態下,所打出來的聲音也與眾不同,顯得短猝急切,好像是墳地裏放的那種小鞭一般。
在王八盒子打響的時候,林驚寒曾有一段時間裏覺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雖然那段時間短得幾乎是一瞬之間,但是他卻覺得異常得漫長。
直到花機槍的聲音再一次響起之時,林驚寒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剛剛還懸起來的心也一下子落了地。
他覺得自己不能一直躲在這個黑暗的倉庫裏,外麵的人打得熱火朝天,而他卻一無所獲,連一個鬼子也沒有打死,這讓十分好勝的他都覺得有些丟人了!
努力地使自己鎮定下來,感覺到身體還有些痛,那是剛才他從窗戶上掉落下來的時候,擦到了汽油桶上蹭破了皮,是一種火辣辣的感覺。他想,這也幸虧是他支住了腿,隻是皮肉傷,不然,要把腰硌了,以那股力道,隻怕很難再站起身來了。
摸著黑又回到了倉庫的門口,便聽到了第一聲手榴彈爆炸的聲音,這令他嚇了一跳,馬上判斷出聲音的出處,心下裏還有些放心,那正是鬼子陣地的方向。
他敏捷地出了倉庫的門,向著鬼子輕機槍陣地的方向看去,隻見到剛才稍熄的火舌又噴射了起來,他也想要向那邊開火,以掩護大樟樹後三個被敵人困住的同伴。隻是在鬼子火舌的微光中,他這才發現此時的鬼子陣地已經有所改變,那些沙袋轉了一個方向,原來有缺口的東麵和東北麵都被保護了,他想要向第一次的時候,蕭淩虎那麽輕易的打到鬼子機槍手,是根本不可能的。
也說法在這時,第二枚手雷炸響了起來,那聲音幾乎震破了他的耳膜,但是他還是很敏捷的貼著大門邊上的牆,向著西方緩緩移動,試圖在鬼子沒有注意的時候,轉移到他們的身後去。
他卻沒有想到,他此時的移動卻也是最致命的,如果鬼子發現了他,隻要是調動槍口向他這邊掃上一梭子,那麽他根本連躲都無法躲過。
也便在這個時候,他又聽到了熟悉的步槍槍擊的聲音,這一回他好像明白了中正式步槍與鬼子三八式步槍射擊時所產生的聲音的不同。
三八式步槍的聲音尖嘯刺耳,好像是在快速地在喊“不及格!”;而中正式步槍的射擊就要幹淨粗壯得多了,隻是聽得多了,又變成了“怕吧?怕吧?”這應該是在反問著敵人吧!
“碼頭上還有我們的人!”林驚寒準確地作出了判斷來。
而此時,沙袋陣地上的鬼子好像是瘋了一樣,先是向著大樟樹的方向上狂掃了一番,然後又調轉槍口向碼頭方向上狂掃了一番。林驚寒還以為接下來,這個鬼子一定會發現自己,朝他這邊掃射。隻是此時他已經貼身在了大門和西牆的中間,距離兩邊都有近十步遠,正躲無所躲。
林驚寒狠狠地咬了咬牙,作出了魚死網破的準備,將自己手裏的花機槍端起來,朝向鬼子陣地的方向,隻要那個鬼子膽敢當先地站起身來,那麽他就會在第一時間裏開槍。
令林驚寒無法相信的是,那個打出兩陣機槍子彈的鬼子,竟然沒有再現北麵掃射,而是抱著槍躍出了沙袋工事,往西北方向上東大名路而去。
根本容不得林驚寒多作思索,本來槍口就對著那個敵人,便隨著鬼子的人影晃動,扣下了扳機。
花機槍的聲音驀然間便響了起來,在那個跳出陣地的鬼子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便盡數得打到了他的身上,將他軟弱的血肉之軀,打成了一串串的篩洞。
那個鬼子隻發出一聲短暫的慘叫聲,便倒了下去,懷抱裏的機槍也“嗵”的一聲翻落到了地上。
林驚寒嘴裏卻是喘著粗氣,忽然有一種劫後餘生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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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原有些後悔,他不應該太輕敵了,總以為這些支那人是不堪一擊的,今天晚上看來,他們是最到了支那人的突襲隊,而且這些突擊隊員一個個的身手都沒得說的,尤其是那個手裏抱著花機槍、扮成日軍少校樣子的漢子,剛一出現便打死了他手下的兩個機槍手,如今聽到碼頭上還時不時傳過來的一聲聲槍響和爆炸聲,令他都有些不寒而栗。
就在剛才,他正與那個支那人的對手狹路相逢,若不是他反應快速,肯定已經當先地被那個家夥打死在地上了。
本來,他和野田分了工,各帶一人繞過倉庫的後牆,由他去往東牆解決躲在大樟樹之後的幾個人,由野田翻進倉庫裏,潛入暗殺。可是他們誰也沒有料到,剛剛從後牆處現身,就被支那人發現了,他們竟然已經躲在了倉庫裏,而且還有人守著窗口以防敵人從後麵繞過去。
那個從倉庫冒頭的支那人當先地開了槍,這令他們還沒有看清楚情況,隻是不知道為什麽,在那麽近的距離內,那個支那人竟然連一個人都沒有打中,四個人都覺得那真是不幸中的萬幸,也顧不得那在意為什麽那個支那的槍手會這麽笨!
當然,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林驚寒那時是卡在了窗戶裏,使得手中的花機槍根本無法改變方向,隻是在嚇唬他們。
既然倉庫裏已經有了支那人存在,那麽他們再從窗戶爬進倉庫裏,那才叫作去送死呢!
所以,柏原當即和野田變更了計劃,四個人一起轉到倉庫的東牆去。
可是,誰又能料得,這些狡猾的支那人,還會在倉庫的房頂上布置人手,害得他們吃了一顆手榴彈,而且當場被炸死了一個人!
那枚手榴彈丟下來的時候,還冒著嗆人的煙,那是硫磺的味道,柏原和野田都反應靈敏,柏原當先地臥倒,而野田更是一個滾,滾出了老遠,正是往碼頭辦公樓的那個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