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一章 磺胺(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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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人都不由得驚出了一身冷汗,小楊衝了過去,舉起手裏的槍,對著那個倒在地上的鬼子司機便開了一槍,隻聽得“啪”的一聲,已然將這個鬼子司機的頭打碎了,仿佛這樣他還不解氣,又使勁地踢了兩腳。
另外的兩輛車的司機,已然發現他們是遇到了**的士兵,知道今天在劫難逃,其中一個司機哇哇地叫著,撿起了地上的一個鬼子的步槍,就要向這邊打過來,但是張順毫不留情,沒等他把槍端起來,便當先地開了一槍,子彈穿過了他的喉嚨,這個司機再也叫不出來了。
倒是最後一個司機,顯得十分害怕,躲到了車子的底下。
蕭淩虎帶著人衝下來,竟然一時沒有發現那個鬼子司機的人影,還是車上的一個裝卸工向他指了指車下,蕭淩虎才看到了那個鬼子司機。
一枝梅將他從車下麵拉出來,這才發現,他的褲子都濕透了,水淋淋地往下滴著水,顯然是小便失禁了。不等蕭淩虎發話,這個司機便一頭跪了下來,不停地向一枝梅磕著頭。
一枝梅不由得有些心軟了,回頭問著蕭淩虎:“連長,真得殺了他?”
“你說呢?”蕭淩虎反問著他。
一枝梅道:“難得遇到了一個怕死的鬼子,我看就饒他一命算了!”
蕭淩虎愣了一下,忽然覺得這個賊王真得是有些意思,雖然嘴上從來不饒人,但是心性卻是善良的,是一個怕軟不怕硬的家夥。
“好吧!”蕭淩虎點著頭,對著他道:“你不是會講鬼子話嗎?那就告訴他,這一次就饒了他一命,讓他回去給小野宗介帶一個話,告訴他,不是你的東西,你就算是搶,也搶不到手的!”
一枝梅皺了皺眉頭,道:“連長,你這話有些長,我都不知道應該怎麽說了!”
“你自己看著說吧!”
一枝梅想了想,便用日語嗚哩哇啦地講了一通,這個鬼子司機連連地點著頭,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顯得十分得聽話。
一枝梅說完,又用漢語罵了一句:“快滾吧!”
這個鬼子司機仿佛是得到了赦令一般,連聲道著謝,連滾帶爬地跑出了倉庫,連他的車都不要了。
蕭淩虎看了看這個倉庫,顯然剛才的戰鬥,已然把這裏麵的人都嚇壞了,好在那些裝卸工還沒有跑,他們也是中國人,其實就是一群的苦力。
當下,蕭淩虎讓林驚寒兩個人把這邊的屍體清理走,直接丟到了鬼子一輛空車裏,他知道小野宗介肯定還是會回來的,就讓他看一看他們這些侵略者的下場,也是不錯的。
在清理完畢之後,蕭淩虎才讓小楊去把蕭淩霜和小呂叫過來,讓他們查看倉庫裏的貨物,是不是他們要的那種藥,確認完畢之後,便馬上命令汪隊長把他們的車開進來,讓那些裝卸工抓緊時間裝車。
畢竟,戴維說過,小野宗介還會來的,隻希望他來的是一個人,而不是帶著一支鬼子的部隊。
至於那輛已經裝滿了一車,而且蓋好篷布的鬼子軍卡,蕭淩虎和汪隊長商量了番,覺得也沒有必要再將之倒騰出來,便把這輛車開著,一並回去,隻當是他們繳獲的戰利品。
在一切安排妥當,看著那些裝卸工與汪隊長的運輸隊忙活起來,蕭淩虎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妥,想到小野宗介很快就要來了,他把沙文華叫到了一邊。
“你聽說過野田高彥這個人嗎?”他問著沙文華。
沙文華一愣,馬上點起頭來“知道!”
“他可能就在附近!”蕭淩虎如實地道。
沙文華馬上警覺了起來,好像是四處皆兵一般,不由得向四下裏環視著。
“別這麽緊張!”蕭淩虎道:“這一次,小野宗介的黑龍會,之所以在上海灘橫行霸道,就是因為有這麽一個家夥,躲在暗地裏打冷槍,那些經理們都嚇壞了,所以他們都不敢得罪小野!”
沙文華點著頭,道:“這是他們的一慣作風,明裏頭來不了,就來暗地的!”
“那個野田高彥真得那麽厲害?”蕭淩虎不由得問道。
沙文華依然是點著頭,卻沒有說話。
“那麽,他跟下間訓吉相比,如何呢?”蕭淩虎問。
沙文華稍稍沉默了一下,還是如實地道:“下間訓吉曾向野田高彥學過藝!”
“這麽說,野田高彥是下間訓吉的師傅了?”
“你也可以這麽理解!”
想了一下,蕭淩虎還是問道:“那麽,野田高彥跟你比呢?”
沙文華想也不想地道:“我不是他的對手!”
一聽此話,蕭淩虎的心猛地“咯蹬”地抖了起來。
“你這不是在謙虛吧?”蕭淩虎忍不住地問道,他真得不願意相信沙文華的話。
“這有什麽好謙虛的呢?”沙文華道:“五年之前,也是在上海,黑龍會的三個殺手在圍堵我,為首的是下間訓吉,不過那一回他們吃了虧,下間訓吉差一點兒被我打死,我臉上的疤也是他留給我的記念。那之後,野田高彥來到上海,要為他們報仇,他在《申報》上登廣告,邀我比鬥。我把他誆到了靜安寺附近的外國墳山,躲在一塊墓碑後麵,準備偷襲他,那是個晚上,我以為他必死無疑。”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又停了下來,仿佛是陷入了沉思中。
蕭淩虎忍不住地追問道:“後來呢?”
“他的槍太快了,也便是聽到了我十分輕微的撥到保險的聲音,他就知道我在哪裏,向著藏身的地方進行盲射。他一共打了三發子彈,全部打到了我躲的那塊墓碑上,我一動也不敢動,知道隻要我一出聲音,那麽就會被他發現!”
驀然,蕭淩虎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受,馬上想起了那天晚上,他被鬼子狙擊手打得躲在板車後麵,動都不能動的情景,難道那個鬼子殺手也是野田高彥調教的嗎?隻是,那個鬼子殺手,最終被張順狙殺了。
“難道你就沒有開一槍嗎?”蕭淩虎問道。
“沒有!”沙文華道:“我根本就沒有開槍的機會,隻要我發出哪怕是一絲的響動,就會引來他的射殺,如果我一槍打不中他,那麽我肯定就完了!那天晚上天很黑,我根本就看不清他的身體。”說著,又發出一聲苦笑來:“如果我要打的話,也隻能憑著感覺,看到他開槍的時候,槍口的火花閃動,來判斷他的位置。但是那太不準了!”
蕭淩虎知道,沙文華所說的那種感覺,對他來說,其實就是一種瞎貓碰死耗子。
“後來,你又是怎麽離開的呢?”蕭淩虎很感興趣地問道。他本來是想問沙文華是怎麽逃的,又覺得“逃”太不好聽了,所以改了口。
沙文華笑了笑道:“這要感謝那裏的守墓人。我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就準備了要跑路了。他的槍聲,也引來了守墓人的驚恐,他大聲地叫罵,喊人過來,我也就是趁著這個機會開溜的,然後逃離了上海,兩年沒敢回來!”
但是,蕭淩虎如何也笑不出來,他想也沒想到,這個世上竟然還有沙文華自歎不如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