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師座在找我，是嗎？”蕭淩虎問著彭欽。

    彭欽點著頭，問著他道：“上一次是你跟著六十五團打下的羅店來的吧？”

    “是！”

    “那一次你們隻花了一個晚上，就拿下了羅店？”彭欽有些疑惑地問道。

    “是！”蕭淩虎道：“不過，那一次是取了巧，我們裝扮成了鬼子的部隊，才進入到了鎮子裏，要不然我們也拿不下來的！”

    “我知道！”彭欽道：“我已經聽車山和梁彥講過了，那一次也是你小子靈機一動，所以才少費了很多的事！”他說著又有些感慨，歎了一口氣，道：“這一場戰鬥，從早上打到了現在，我們三個團圍攻鬼子的一個聯隊，隻有一個團摸到了羅店的邊緣，還一直打不進去；另外兩個團連邊都沒有摸到！哎！”

    “師座找我來是為了什麽呢？”蕭淩虎不明白地問道。他不相信，彭欽找他隻是為了跟他說戰鬥的情況的，他又不是長官，彭欽也沒有必要把戰鬥中的事跟他講。

    “是這樣的！”彭欽道：“你可能還不知道，六十五團的團長車山犧牲了！”

    “啊？”蕭淩虎一愣，不由得叫了起來。車山，那是他在十一師的時候，他的營長，是他的老上級。

    呆了半晌，蕭淩虎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他的聲音沙啞了下來，經不住問道：：“車團長怎麽會犧牲呢？”

    彭欽道：“他接替六十一團指揮羅店西麵的戰鬥，為了查看前麵的情況，就往前去了，誰也沒有料得，鬼子的冷槍手這樣得厲害！”他說著，也黯然了起來。

    “又是鬼子冷槍手！”蕭淩虎恨得牙根直痛，馬上想起了八十八師的張誠團長來，張團長也是死在了鬼子的冷槍手之下。

    “他是不是用望遠鏡了？”蕭淩虎不由得問道。

    “是！”彭欽道：“他也就剛剛拿起望過鏡看了一下，便被鬼子打中了頭！把鋼盔都打爛了！”

    “望遠鏡會反光，鬼子一定是看到了反光點，所以才會注意到他！”蕭淩虎肯定著。

    彭欽一愣，他還沒有想到這一層。

    稍作沉默，彭欽又告訴著他：“梁彥也受傷了，如今他在後麵的戰地醫院裏，他推薦你代替他指揮他的營！”

    “啊？”蕭淩虎一怔，卻沒有想到梁彥會作出這樣的選擇。

    彭欽也很無奈，告訴著他：“他們一營裏的三個連長都掛掉了，除了孫大膽之外，另外兩個連長都是被鬼子的冷槍手打死的。你也知道，上一次他們的副營長沒了，到現在還沒有再提一個人上來。”

    “師座，十一師還有那麽多的連長、營長，你怎麽也同意讓我來代這個營呢？”蕭淩虎有些好奇地問著。

    彭欽發出了一聲苦笑來：“淩虎呀，我這也是沒有辦法。這一天的仗打下來，四個作戰團，十二個營，三十六個連長，到如今已然犧牲一了個團長，重傷一個團長，十二個營長犧牲了兩個，五個掛彩，還有四個副營長也犧牲掉了；三十六個連長裏麵，已然犧牲了八個，九個受傷，輕傷的還不算！這才一天，這些幹部就損失了一半，這仗打的……難呀！”他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的沮喪來，但是隨即又馬上收回了自己的表情。

    蕭淩虎默然無語，這才明白了剛才為什麽彭欽會把這場羅店的爭奪戰稱絞肉機了。

    “怎麽？你是怕了嗎？”看到蕭淩虎不說話，彭欽問道。

    蕭淩虎搖著頭，他明白彭欽的苦衷，如今他手下的基層幹部已然奇缺，而他這個現成的連長就擺在這裏，也就難怪在梁彥一提到他，彭欽便同意了。

    的確，梁彥的那個營，又沒有副營長，三個連長都掛了，如今應該領兵是那些副連長吧。

    “我不是怕！”蕭淩虎道：“我沒有當過營長，怕當不好！”

    “嗬嗬，原來這樣！”彭欽道：“這一點兒你盡管放心，如今梁彥的那個營，說是一個營，也就隻剩下三百人了，合在一起，不過是兩個連而已！”

    蕭淩虎無話可說，五百多人的一個營，這一天下來便損失了兩百，這種仗的確不好打。他還記得，在他剛剛到李村的時候，梁彥這個營是充當十一師的後備力量用上去的，從上陣地，到他現在聽到消息，這還不到一個白天呢！

    “怎麽？你還是不敢接？”彭欽問道。

    蕭淩虎沒有說話，他在思索著。

    彭欽道：“淩虎呀，當初你在十一師的時候，可是膽最大的，那個時候我也看好你，你連師長的活都幹過，難道還怕代替一個營長嗎？”

    的確，想一想那一次在江西與紅軍的作戰，蕭淩虎在蕭黃昏迷之後，就代替過師長指揮著師部撤離，那個時候，他也隻是一個小小的班長而已。如今被彭欽揭了老底，倒是令他有些局促不安起來。

    “師長，我是怕我這麽一個外來的人，他們營裏的人不服呀！”蕭淩虎說出了自己的擔心來。

    “原來是這樣！”彭欽道：“這一點兒你盡管放心吧，上一次你和梁彥他們營合作得十分愉快，那些連長、排長和班長們，都對你挺佩服的，如今你過去給他們代理營長，他們還巴不得呢！”

    聽到彭欽這麽一說，蕭淩虎馬上來了興趣，立即道：“好吧，那我就免為其難，當一當這個代理營長吧！”

    見到蕭淩虎答應了，彭欽十分得滿意，道：“如今六十五團團長犧牲之後，我已經任命參謀主任胡從俊來代理團長，胡主任你也是見過的，剛才他還在找你呢！如今估摸著他已經去了羅店，你可以帶著你的人趕過去找他，他知道怎麽來安排你！”

    “是！”蕭淩虎答著，馬上轉身，準備離開。

    “等一下！”彭欽又叫住了他。

    蕭淩虎回過了身來。

    彭欽來到了他的麵前，為他正了正有些歪斜的鋼盔，拍了拍他的肩膀，這才叮囑著他道：“淩虎，當初你可是我的勤務兵，沒想到這麽幾年下來，你已經成了才。就算是沒有蕭黃認你作兒子，我也會培養你的！這一場戰鬥很是凶險，無論如何，還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要不然，我真得不知道如今向蕭參座交待了！”

    蕭淩虎可以看得出來，彭欽在用他之時的猶豫，並不是因為對於十一師來說，如今他是外人；而是真得怕他有什麽三長兩短。

    “放心吧！”蕭淩虎道：“我別的本事不強，但是逃命的本事還是很厲害的！”說著，笑了起來。

    彭欽愣了一下，也跟著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