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四節 主帥朱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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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的夕陽下,雍州城格外地安靜。不斷有義軍兵士從城牆根下抬起屍體,再堆到稍遠的地方集中焚燒。
戰敗的氣氛在各個營帳之間彌漫,每個兵士的臉上都頗為沉重。即便如此,吃喝拉撒睡這些人類活動仍要繼續,炊煙開始嫋嫋升起,持續了一整天的戰鬥總算是暫時落幕。有老兵趁著晚飯前的間隙吹起笛子,嗚嗚的笛聲隨著晚風飄散,悠長而淒婉。
義軍的主帥帳篷位於營地中央,周圍挖了好幾條溝壑,普通的敵方騎兵絕難接近。帳篷看起來普通,卻沒有幾個人敢於接近。
帳篷內,主帥朱溫正來回不停地踱步,臉色氣得通紅。義軍攻打安定門卻功虧於潰的消息,讓他感到分外惱火。他正尋思著該怎麽處理那幾名敗軍之將,一名親衛拉開簾子,進來稟報,“主帥,王將軍他們幾個求見,說是有要事相商。”
親衛稟報完畢後便不敢再說話,悄悄地站在一旁。主帥朱溫也停止了踱步,一動不動,顯是心裏在揣摩著甚麽。帳篷裏安靜異常,唯一的活動之物或許是銅爐裏縈繞的青煙。
朱溫沒好氣地踢了一腳身邊的銅爐,銅爐劇烈地晃動了幾下,差點傾倒,香灰灑得滿地,“讓他們進來!”
“諾!”親衛終於鬆了一口氣,連忙退出帳外,逃得比兔子還快。
不過一會兒時間,帳外傳來一陣低聲議論,聽得朱溫連連皺眉。這些不敢見光的虱子,每做一件事都是如此偷偷地藏在陰影裏。
五名將領輕輕地將簾子拉開一條細縫,接著探進頭來,最後方才低著頭走了進來。
五人看見一地的香灰,心知不妙,撲通一聲跪倒在朱溫腳下,“主帥,我們來了!”
“哦,你們這會兒來見我,是要告訴我安定門已經拿下來了嗎?”朱溫鼻中冷哼一聲,目光在五人身上掃來掃去。
五人聽言後麵麵相覷,不知改如何作答,於是再次叩首,由其中資格最老的王姓將軍代為稟報,“主帥,今天我們打得那些官兵抱頭鼠竄,安定門原本已經是我們的囊中之物,可不知從哪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妖人,一出手便殺得我們的人無法還手,連您門下的白堂主和李堂主這等武林高人都被他殺了,當作‘人釘’拍入了土中,那場景簡直是慘不忍睹。眾將見形勢不利,再打下去徒損人手,因此隻好退為上策。”
王姓將軍說得頭頭是道,可朱溫卻越聽越怒。
啪!
朱溫抬手一巴掌,狠狠地抽在王姓將軍的臉上,留下五道指痕。
他眼珠通紅,瞪得王姓將軍趴在地上瑟瑟發抖,“你給我記住,那個人是我的師弟,親師弟,不是甚麽妖人,管好你自己這張鳥嘴。”
“是!是!”王姓將軍捂著腫得老高的左臉,聲音中帶著哭腔,“主帥,卑將隻是想說,就因為雍州城的官兵有您師弟相幫,我們這才會失利,實在是天有不測風雲啊。”
他將頭趴在地上,直是不敢抬起,心中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何主帥的師弟明明在和義軍作對,主帥還如此袒護著此人?
朱溫在他麵前踱了幾步,接著聽了下來,“嗬嗬,難道你們過來就是想跟我說大軍敗得有多慘,有多麽一塌糊塗嗎?”
“不是的,不是的!”王姓將軍忙搖手道,他深知兵敗之罪極重,懲罰十分殘酷,若是沒有個好的將功贖罪的法子,隻怕此番難以逃出生天,“主帥,我們幾個過來其實是想向您獻上一計,隻要依計行事,那麽拿下安定門絕對易如反掌。”
處於生死邊緣,他不由地將話說得有些滿。
“哦?說來聽聽。”朱溫瞅著地上的五人,咧嘴笑了。
王姓將軍見有希望,連忙站起身,走到帳內的沙盤旁,另外四名將領見狀緊跟著他走了過去。
朱溫見狀四人不經自己同意便自發從地上站起身,心中稍有不悅,卻未出言嗬斥。
王姓將軍全然沒有注意到順著臉頰流下的冷汗滴進了沙盤裏,砸出一個個深坑,他指著沙盤中央的雍州城牆東側的安定門,“主帥,如今安定門的城門已破,臨時修補的城門並不牢固,隻要我們今夜再去突襲,城上官兵必然沒有防備,如此安定門肯定能拿下。”
朱溫笑著點了點頭,“好,真好,極好!”他突地抬起腳,將毫無防備的王姓將軍一腳踹翻在地,怒目吼道:“好啊,不愧是豬腦子想出來的計策!就你們聰明,會這麽想?難道雍州城裏的那些人就不會嗎,他們猜不到嗎!?一群笨蛋!”
王姓將軍嚇得麵無人色,趴在地上,將頭磕得砰砰響,“主帥,饒命,請容我們再作商議,我們一定能有辦法攻破安定門!”
剩下的四名將軍哪裏還敢站著,連忙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跟著求道:“主帥,饒命,請再給我們一次機會!”
朱溫冷冷一笑,“笑話!敗軍之將,也敢求饒!”
他右手如簸箕般張開,運力於掌心之中。
王姓將軍正在磕頭求饒,隻覺身子一輕,不由自主地朝主帥飛了過去。他還未反應過來,主帥的一隻大手已按住他的顱頂。
他心知不妙,慌忙求饒,“主帥,饒命啊,我真的還能立功啊,求求你放了我!”
朱溫眉毛一擰,將此人的腦袋緊抓在手心裏,冷冷一笑,“做夢!”
他五指一緊,指甲刺破了王姓將軍的頭皮。五條血線順著他的五根手指緩緩爬上,在脈搏處匯聚,接著往袖中行去。
王姓將軍本來還想爭辯,可哪裏還說得出話來。他的嘴唇先是變得烏紫,接著發白,最後灰暗得如同枯木一般。他的麵皮開始收縮,從豐潤變得枯瘦,最後緊包著顱骨,再難看得出人形來。
朱溫吸飽了鮮血,仰頭深吸了一口氣,神情陶醉。他揮手一揚,將王姓將軍向旁遠遠擲出,正好落在簾門口邊。
枯瘦似鬼的王姓將軍躺在地上動彈不得,嘴巴微微開合,直是奄奄一息。兩名親衛軍士趕忙進帳,將他拖了出去。按照主帥一向以來的習慣,這種敗軍之將絕不許入土安葬,隻能切碎了丟出去喂野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