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四節 朝廷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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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駑送走那個衙役小夥兒之後,終於鬆了一口氣。

    今天是個單日,他不用去前堂理事。他用完早膳後聽取了一些下屬的例常稟報,並給出處置之法,之後依舊回到自己的東廂房內練功。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便已到了傍晚時分。

    他正在練功時突覺腹間刺痛,方位正是那氣機所在。氣機內蘊藏的炁此刻翻滾如潮,雖有萬靈大蛇之力與之製衡,但仍擋不住它在體內猛烈地攪動。

    看起來他體內的炁已經滋養到了一個難以控製的地步,位處腹間的氣機已經難以容納這麽一股強勁至極的力量。

    至今為止,他隻能將體內那股蠻荒的萬靈大蛇之力化為己用。至於體內的這股炁,除去用來製衡萬靈大蛇之力外,實在難以駕馭。

    他心裏明白,若是再依此法練下去,恐怕體內的這兩個股力道會徹底失去控製,自己會性命有虞,於是趕緊停止了運功。

    他佝僂著身子,麵色十分痛苦,卻又不敢發出聲,生怕被院內的仆從衙役聽見。

    直至太陽漸漸落山,整個大理寺府衙院內染上了一層暮色,他腹間的痛楚方才稍稍好轉。

    他隱隱聽見遠處傳來眾人的聒噪聲,於是打開屋門,捂著肚子,順著走廊走往院中央,隻見那裏早已聚起了一群人。

    這些大理寺的衙役官差們正在竊竊私語。

    “你們說,這件事情該不該現在就去通知劉大人?”

    “依我看還是得說,畢竟人命關天哪!”

    “真沒有想到,朝廷派來的人竟然這麽狠,一言不合就殺人。”

    “是啊,那個祖宗我們得罪不起,眼下還在大堂上坐著呢,恐怕隻有劉大人親自出馬才能將此人鎮得住!”

    劉駑聽後臉色微慍,心想自己剛處置完那道由夔王派下來的乖張旨意,難道此人又來刁難自己不成?

    他站在眾人身後道:“究竟發生了甚麽事兒,讓我看看!”

    眾人全然沒有注意到正卿大人已經悄然來到,乃是嚇了一跳,紛紛往旁閃開,露出了場地中央的一具屍首。

    屍首躺在一灘血泊之中,脖子上紮著把明光閃亮的匕首。從創口來看,出手的人應該武功不弱,匕首刺出的方位更像是出自於劍法。

    劉駑走至跟前,凝眼一看,勉強認出死者正是白天來找他的那個衙役小夥兒,心中乃是吃了一驚,於是向一旁的眾人問道:“他是怎麽死的?”

    眾人不敢怠慢,連忙回道:“啟稟大人,聽眼下正坐在大堂上的那個朝廷派來的人說,他是犯了欺君罔上之罪,今天去了一趟中書省,回來後竟然瞞下夔王頒布的旨意,知而不報,於是這才殺了他!”

    劉駑一聽,心裏便分外清楚,這個衙役小夥兒乃是聽從了自己的建議,故意將夔王那道荒唐的旨意壓下,卻未曾想竟因此引來殺身之禍。

    他心情沉重,卻又不好將事實告知眾人,以免那道旨意惹來更大的風波,於是隻是下令道:“把人抬起來,買副好棺材,好生收殮一番。”

    他又對站在一旁的寺正道:“從我的俸祿裏拿出五百兩銀子,補貼給死者的家人罷!”

    那寺正聽後忙道:“大人,您的俸祿本就不多,還要拿出這麽多的銀兩,恐怕實在是太多了。更何況此人的死與大人並無直接關聯,大人又何必將責任都攬在自己身上。”

    劉駑無奈地搖了搖頭,“我不殺伯仁,但伯仁因我而死!”

    “請問大人說得甚麽,卑職有點不明白?”寺正聽得一腦袋的漿糊。

    然而他還未話音未落,正卿大人已大步向大堂的方向走去。

    眾人見狀亂成了一鍋粥,紛紛緊跟正卿大人身後,想要看看接下來究竟會發生何事,同時悄悄議論。

    “完了完了,劉大人即便再有能耐,也不是夔王殿下的對手,他這樣過去恐怕要吃虧!”有的人見狀已經開始捶胸頓足。

    更有些人想得長遠,已經考慮到的自家老小的日後生活問題,“是啊,劉大人若是有甚麽三長兩短,誰還給咱們這些人發放俸祿啊,到時候咱們的全家老小可怎麽活?”

    有人見狀便看不順眼了,索性道:“嗨,你們都別說了。你們這些人哪個沒見識過咱們劉大人的威風?我可是聽外麵的人說起過,那夔王住的華清池就是被咱們劉大人一把火給燒了的呢!“

    他的這番話寬了不少人的心,“對,對,你說得太對了,咱們的劉大人不見得比那個夔王要差,真比起來還不一定是誰會贏呢。”

    但同時有一些人顧慮頗多,有人道:“你們可別忘了,夔王殿下可是天底下有名的武學大宗師,論起武功,咱們劉大人未必是他的對手。更何況咱們劉大人隻是一介大理寺卿,可比不上這位大唐王爺位高權重啊!”

    此人的話好似一瓢涼水般潑在了眾人頭上,眾人被澆得鴉雀無聲。

    過了半晌之後,才有人說道:“你們快看,劉大人已經進大堂了,估計是要和那朝廷派來的人鬥起來了。”

    眾人紛紛伸長了脖子,往大堂後門的方向望去,卻又不敢靠得太近。

    另有一些人好事卻無膽,其中一人提議道:“誰敢偷偷進大堂打探一下消息,我今晚請他喝酒!”

    有幾個好酒之徒聽後心中萌動,卻裝作一副不肯相信的模樣,對那人道:“竇老四,你就別騙人了,如今這時節,糧食比金銀還貴,大家連填飽肚子都難,你哪裏來得酒請我們喝?”

    那個叫竇老四的人咧嘴一笑,“這個你們可就不知道了,我那渾家去年冬天悄悄攢了一些紅薯,本來想用來接濟鄉下的窮親戚,未曾想如今這些紅薯都發了黴,城外又被封鎖得如同鐵通一般,即便想把紅薯運出去也難。我索性想了個餿主意,把這些發了黴的紅薯用刀削幹淨,盡皆釀了酒。你們還別說,我昨天還嚐了嚐,這紅薯酒的滋味還真不錯!”

    即便是用發了黴的紅薯釀製的劣酒,在這被物資凋敝的長安內也有著不可抵擋的誘惑力。

    那幾個老酒鬼本就已多日未沾點滴甘露,此時聽後心中饞蟲蠢蠢欲動,紛紛道:“竇老四,你可得說話算話。我們這就去大堂打聽消息,等回來後你可得請我們喝酒,不得耍賴!”

    竇老四撇了撇嘴嘴,“哎,你們兄弟幾個可曾聽說過我竇某人哪次說話不算話的,還不去趕緊去罷!”

    這幾個酒鬼見他所言是真,當著眾人的麵,一溜煙地跑進了大堂後門。

    竇老四見狀哈哈大笑,“你們看,這幾個人倒是饞得緊,連命也不顧……顧……”

    他話音未落,便再也發不出聲。一支銀亮的匕首不知從哪個方位射來,紮透了他的脖頸,鮮血頓時疾噴如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