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節 為父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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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的,前輩!”劉駑趕忙施禮,他從這位武林泰鬥身上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威壓。

    單純論武功,兩個他都不可能是玉飛龍的對手。

    李菁氣不過地衝了過來,“劉駑,你回來做甚麽,我不想再見到你!”

    “菁兒,氣話還說少說。”普真在旁勸道,他望向劉駑的目光稍微柔和了些,“貧僧此來,其實是想提為小女提親!”

    “哦……”劉駑聽到這句話時,竟沒有自己想象中的興奮。

    他等待這一天太久,以至於在等待的過程中忘記了等待的目的。

    短短時間裏,他的內心泛起過無數個波瀾。

    他曾無數次夢想有朝一日能夠和李菁白頭偕老,但在這一刻終要來臨時,他不禁感到有些害怕,心中充滿退卻之意。

    他經過內心一番爭鬥後,終於下定了決心,穩聲道:“菁兒肯下嫁與我,我肯定是高興的。隻是家父如今就在身邊,我還得向他老人家請示一番。”

    李菁站在一邊雖未說話,但劉駑這番話後,她臉色怒色盡去——至少劉駑想要娶的人是她,不是謝安娘和弄玉那兩個騷狐狸。

    她忍不住想笑,又生恐劉駑看見,於是背過了身去,肩頭微微地顫動。

    “阿彌陀佛。”普真和尚輕吟了一聲佛號,他是沙陀人出身,將中原人的禮節看得極輕,同時覺得劉駑將父親拉出來有推諉的嫌疑,於是道:“既然你與菁兒真心相愛,何必在乎那些繁文縟節呢。依貧僧之見,不用搞什麽三媒六娶,直接定下婚期便……”

    普真話音未落,隻聽喀啦一聲,書房門被從外麵推開。

    劉老學究抱著大卷新整理出的案宗,急匆匆地衝進了屋,也不看屋裏有誰,徑直對兒子說道:“劉駑,那些惡僧的案子必須快點審,他們在朝中的關係盤根錯節,否則若是驚動了權貴,隻怕會越審越複雜!”

    李菁不認識劉老學究,見他突然闖入,直要攪了自己的婚姻大事,乃是勃然大怒。

    她衝上去,一把揪住劉老學究的領子,斥道:“哪裏來的奴才,沒見我們忙著嗎,還不快滾出去!”

    劉老學究氣得臉色發青,“你是誰,敢跟我如此說話!”

    李菁大怒,“白毛老兒,硬氣個甚麽,姑娘我現在就殺了你!”

    她噌地一聲,從背後拔出唐刀。刀尖劃過一道亮銀色的弧線,直削向劉老學究的咽喉。

    反正她早前在大理寺殺過人,不在乎再多殺一個。

    劉駑大驚失色,左掌橫揮而起,要奪下李菁手中的刀。然而他還未得手,便有一粒濁影從他麵前飛過,正中李菁手中唐刀的刀身。

    鐺!

    刀身劇震,李菁手臂酥麻,握刀不住,連往後退出數步。

    那粒濁影隨之落地,乃是一粒深紅色的檀木佛珠。

    普真和尚從座上站起身,“菁兒,勿要亂殺人!”

    劉駑顧不上嗬斥李菁,忙將又驚又怒的劉老學究扶到一邊坐下,端茶倒水為其消氣,“父親息怒,我們正在談事情!”

    他見李菁剛才對父親如此無禮,臉上雖未發作,心裏卻已透涼,是以隻用輕描淡寫的“談事情”一筆帶過。至於他和李菁這樁婚事,隨老天爺怎麽定吧,反正他是不想管了。

    李菁本來氣得臉色煞白,在聽見劉駑口中的“父親”二字後,直驚得好似被五雷轟頂,這才明白自己衝動間竟然闖下了彌天大禍,差點殺了自己未來的公公。

    她心中極慌,想道:“我和傻蛋苦戀八年,難不成真的天意弄人,讓我們不得白頭偕老?”

    她急忙收刀入鞘,向父親普真和尚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普真和尚笑吟吟地走到劉老學究麵前,雙手合十施了個禮,“阿彌陀佛,小女衝動無知,還請施主寬宏大量,不要見怪?”

    “不怪,不怪!”劉老學究努力克製著自己的情緒,盡管如此,他頜下的胡子仍不住地在顫抖。

    他心想,“這個和尚怎麽會有閨女?”又見李菁一副塞外裝束,心中更加詫異。

    普真和尚明白劉老學究心中的想法,於是笑著將自己和女兒的來龍去脈簡要講了一遍,又道:“其實我今天前來,乃是為了小女和令郎的親事,不知親家是否願意兩家結成秦晉之好?”

    劉老學究臉色稍變,抬頭望著眼前魁梧的兒子,而後歎了口氣。

    他明白自己這個兒子打小沉默寡言,不肯將心裏話說出來。他們父子長年分離,未料相逢沒有幾天,他便要為兒子決定終生大事。

    如依劉老學究自己的心思,這個番邦女子膽敢對他如此無禮,一言不合便要殺人,他斷然不會讓這樣的人踏進劉家的門。

    可是兒子如今大了,不僅沒有如他當年所料,泯然於眾人,反而成長為一位有擔當的男子漢,正如《荀子》所雲,“駑馬十駕,功在不舍”。

    他是個明理的人,既然曾錯判過兒子的未來,便不能再作兒子未來路上的攔路石。這些日,他一直在心裏跟自己說,“年輕人有年輕人的見識,隻要他為人仁義,就讓他大膽闖去罷!”

    他又望了眼牆邊那個驚慌失措的李菁,心中的怒氣稍稍化解,想道:“畢竟是夷人女子,不識禮數也屬正常,日後她若得教化,或許能有所改觀!”

    他與渾家傅敏被舅子傅靈運生生隔離,深深懂得相愛之人分離的苦痛,不願因為一己之見棒打鴛鴦,傷了兒子的心,讓這二個年輕人承受和自己一樣的痛苦,於是溫言向劉駑問道:“兒子,你願意答應這樁婚事嗎,父親聽你的?”

    劉駑沒想到父親會這樣說,他心中極為矛盾,一方麵,他不願意辜負了李菁數年來的情誼,擔個負心郎的輕薄名;另一方麵,李菁對他父親不敬,他若接受這樁婚事,就意味著對父親的不孝。

    他左右動彈不得,弄不好就如豬八戒照鏡子般,裏外不是人。

    他緊皺眉頭,“還是父親說了算吧!”

    劉老學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你們認識幾年了?”

    “八年了。”劉駑乖乖地照實答道。

    劉老學究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吐出口中的茶葉,輕輕地歎了口氣,“如果父親答應這門親事,你同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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