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節 追蹤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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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若是不吃飯,我也不……吃。”曹東籬艱難而固執地說道。

    呂珍聽後多日的苦楚湧上心頭,忍不住哭了起來,“你若是不吃,我也不活了!”

    曹東籬頓時慌了起來,氣息微弱地說道:“我吃,我……吃!”

    在喝了幾口麵湯後,他的麵色稍有好轉,口氣虛弱地說道:“我真的對不住你,不僅沒能幫你找到母親,連劉駑都沒有殺死。”

    呂珍捂住了他的嘴,連連搖頭,“我不要你說這些,隻要你能活著,甚麽都可以再來!”

    曹東籬皺起了眉頭,望著窗台上靜靜地坐著的黑貓,“那個普真和尚不老實,可能並沒有對我們說真話。我的黑貓剛才告訴我,外麵的人傳言那個普真其實已經和夔王李滋合流為汙了。”

    呂珍又喂了他一口麵湯,“你不要想這些,好好養病就好。其實我這些日一直在想,那個劉駑未必完全是壞人。當初在大理寺,就是他力排眾議赦免了我。”

    “他那是在收買人心,啊……!”曹東籬的心疾再次發作,入口的麵湯吐了出來。他蜷縮著身子躺在榻上,神情十分痛苦。

    他感覺自己的心髒在劇痛,如一團爛肉般在抖動,與此同時,他身體內的生機在一絲絲地被剝離。

    呂珍從身後摟住他,哭道:“如果痛的人是我該多好,哪怕能替你一時半刻,我也是願意的!”

    曹東籬忍住病痛,用枯黃的手摸了摸愛侶的頭發,“在我幼年時,大夫便斷定我這心疾乃是絕症,隨著年紀增大,心髒會一點一點地逐漸壞死,怎樣都活不過二十五歲。所以阿珍,你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我無法陪你到老……”

    簌!簌……簌!簌……簌簌簌!

    窗外傳來常人難以聽見的響聲,可逃不過黑貓的耳朵,它得知情況後,很快將危險告知了臥榻上無法動彈的曹東籬。

    曹東籬一下子急了,忍住痛催促身邊的呂珍,“來者不善,你趕緊走,不要管我!”

    呂珍不肯,抱緊了他,“不,就是死,我也絕不拋開你!”

    就在此時,一縷極細的劍芒透過窗戶刺進了屋子,照得屋內亮如白晝。黑貓敏銳地往旁閃開,向曹東籬瞄了一聲。

    曹東籬大驚失色,他忍住病痛,奮力用手一拍床板,連帶呂珍一同飛起,堪堪躲過了劍芒。

    兩個人躲在牆角裏,呂珍顫聲問道:“這人是誰?”

    曹東籬摟著她,低聲道:“此招名為秘劍.細雨,來的人應該是夔王!”

    “那我們該怎麽辦?”呂珍有些驚慌失措。

    曹東籬捂住胸口,痛苦地搖了搖頭,“你快些逃,不然我們都會沒命!”

    他手一招,厚重闊大的龜壽劍從床邊脫鞘而出,插入他麵前的地板上。

    此時,又是一道劍芒從窗外射來,衝進屋後迅速壯大,將屋內照得通明。

    曹東籬揮起龜壽劍,擋開劍芒,隻見劍芒衝天而起,撞破了房上的屋瓦。

    不甚明亮的月色下,一個青衣女子站在屋簷上,冷冷地問道:“告訴我炁的秘密,否則你今日必死無疑!”

    曹東籬拄著龜壽劍,緊抓起床邊的另外兩柄劍,吐了口血,盯著那女子道:“我知道你就是亦雌亦雄的夔王,隻要你肯放過阿珍,我就將炁的秘密告訴你。”

    阿珍急忙抱緊他,“別告訴他,那可是你十數代先祖的心血。我就是死,也不能讓你這麽做!”

    屋簷上,身為女子的夔王聽後哈哈大笑,“曹氏族人素來奸詐,你休要騙我。你若現在就交出秘密,我可以考慮放你們二人一馬。否則,都要死!”

    她說著從屋簷上躍下,持劍向曹東籬刺來,手中細劍吞吐不定,劍芒忽長忽短,極難防備。

    曹東籬抱著阿珍在地上奮力一滾,同時蒿行劍從劍鞘中飛出,在空中繞了一圈,朝夔王背後刺去。

    夔王莞爾一笑,身形一晃躲開了蒿行劍的偷襲,她挺劍邁步向前,直刺曹東籬的胸膛,手腕輕抖,劍尖耀出數朵劍花。

    曹東籬大驚,連忙舉起龜壽劍,用厚重的劍脊擋住了來襲的細劍,兩劍碰撞後,在夜裏激起璀璨的火花。

    夔王一聲獰笑,“看你還敢擋!”

    她隨即又在劍上加了三成力,數縷劍光脫刃而出,擊向龜壽劍的劍身。

    曹東籬再也抵抗不住,連人帶劍破牆跌出,直落在屋外的馬廄裏。

    馬廄裏,兩匹馬正低著頭在槽裏吃草,見了眼前情形,不約而同地停下了咀嚼,呆呆地望著地上的曹東籬,全然不知所謂。

    呂珍瘋也似地從殘垣斷壁中爬了出來,喊道:“東籬,你在哪裏?”

    曹東籬躺在馬槽邊,大口大口地吐血,吃力地舉起手,“阿珍,你別過來,快……快跑……”

    可他話音未落,夔王已獰笑著追了過來,最可怕的是,此人手中的細劍並非指向他,而是指向茫然失措的呂珍。此人身為一代武林宗師,竟然連手無寸鐵的柔弱女子也不肯放過。

    夔王冷笑道:“曹東籬,我先殺了這女子,看你還嘴硬不嘴硬!?”

    “哦,不!”曹東籬從地上爬起,奮力朝呂珍奔去,接近後,用手在她腰間奮力一推。

    他已是強弩之末,隻將呂珍往旁推開了三寸遠。

    好在夔王的劍很細,即便是三寸,也足以讓呂珍避開這致命一擊。

    他胸口劇痛,渾身無力,直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看著那柄細劍朝著自己咽喉刺來。這一刻他並未過多感到害怕,而是內疚,心道:“我竟會死在這個雌雄莫辯的奸人劍下,真是辱沒列祖列宗了。”

    此時,原本偏開一邊的呂珍突然又撲了過來,速度之快令他猝不及防。

    若說這世間還有甚麽力量,可令柔弱的女子轉瞬間變得和武林高手一般敏捷,那必定是相愛的力量。

    夔王的細劍沒有停留,徑直刺穿了呂珍雪白的脖頸,銀色的劍尖在夜裏直晃眼,劍身上依稀掛著殷紅的血珠。(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