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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全安走在鄉間的路上,看著落日的餘暉盡情地自己身上拍打,灰白的嘴唇顯得毫無生氣,一身土色衣服在陽光照射下顯得更加陰暗。



    全安低著頭繼續走著



    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跟母親和二丫交代,一年五百塊,該怎麽養活一家人,怎麽養活即將就要出世的孩子。



    推開門,看見菊香和二丫兩人正坐在飯桌旁吃著飯,看到全安進門,二丫挺著個大肚子立即迎上去,問道:“這一整天都幹什麽去了?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全安沒有回答,隻是抖了抖衣服上的灰塵,就坐在了椅子上,兩眼無神,亦或說是生怕兩人問關於錢的事兒怕的。



    端起飯碗、拿起筷子,全安吃起來,嚼得很慢,發出的聲音也不敢大一點。



    他發現有人一直盯著自己,稍稍轉頭,看見母親菊香的犀利的雙眼死死的盯著自己,全安不敢和他對視,趕緊轉過來,把頭低得更下了,繼續吃著碗裏的飯。



    “全安,你有事瞞著我們吧?”菊香盯著全安開口道。



    “沒、沒、沒”全安結巴著回答道。



    “你還是這德性,說吧。”菊香笑了笑,看著全安說道。



    “真的沒什麽,媽阿——您就別瞎猜了。”全安有點不耐煩了。



    菊香的一隻手猛地伸過來,全安很是自然地閃躲了一下,才發現是母親那隻“沒有惡意的”手,就卸下了防備。



    “別動,看看你這頭發上還有蜘蛛絲,來,我給你弄掉。”菊香說道。



    全安繼續吃著,二丫坐在對麵,看著這一幕笑了。



    “孩子啊,我知道你吃了很多苦。以後有什麽事,就跟我和二丫說,別一個人硬扛,不然累壞怎麽辦。”



    菊香的著幾句話,讓全安放下了正在用著的碗筷,停了下來,看了眼二丫,又看著母親菊香,說:“媽,您和二丫就放心吧,我沒事的。”



    全安又看了眼二丫,示意她來到自己身邊,挽過二丫的臂膀,繼續說道:“等您孫子生了,就準備和孫子好好享清福吧。”



    二丫站在全安身旁也說道:“對啊,媽,別就擔心了。”



    三人互相看著笑了起來。



    “對了,今天我去找了找有什麽活兒可以幹了,準備明天去李文元的石灰廠繼續幹。”全安宣布了這個決定。



    “啊——你又要去那兒?”二丫驚道。



    “是啊,你就一定要去那兒嗎?活兒也不止那兒有啊。”母親菊香又問道。



    “哈哈,你們不知道,李老板那兒的工資比其他地方都要高啊,像我這種老員工一去了肯定是重用啊。”全安擠了擠自己笑容,說出了這番話。



    “好吧,我要說的就是這麽多了,你也是要當爸的人了,自己該怎麽把握,我想自己心裏應該有杆秤。”菊香話語一出,頓時安靜下來了。



    二丫和全安都看著菊香。



    菊香立馬用手擤了擤鼻涕,起身說要去看看豬圈,便離開了。



    全安繼續端著飯碗吃起來,但心中有很多疑問。



    “二丫啊,媽今天跟你說什麽了嗎?”全安突然停下來問道。



    正在收拾著飯碗的二丫停下來回答道:“對啊,說了你在李家市的事。”全安聽到這話,其實心裏也不是很意外。



    “全安,你在李家市那麽苦,經曆了那麽多事兒,回來了都不跟我說說。哼!”二丫心裏有點小情緒了。



    全安趕緊把碗裏的飯吃完,放下碗筷,走到二丫身邊,“這不是怕你和媽擔心嘛。”一隻手撫摸著二丫的肚子,繼續說道:“你就別管我了,好好把咱們的孩子生下來,就是你當下最應該關心的事。”



    “可是”二丫欲言,但被全安接下來的話打斷了——



    “可是什麽啊,哎呀,你就聽我的吧,我辛苦點沒事的。”



    全安幫著二丫收拾著碗筷。窗外的夜慢慢暗淡下來,侵蝕著每一戶房子裏的人。



    時間過得很快,但一家人的生活也漸漸恢複了平靜。



    全安在石灰廠做著日複一日的活兒,和文武大叔一起早出晚歸;二丫的肚子也一天天的大了,說是快到了臨盆期了;母親菊香忙著家務活,在閑下來的時間忙著給快要出生的孫兒做尿布什麽的;大毛繼續做著他的“老本行”,但每天去他那兒光顧的也就自己的那幾個托兒了,因為別人都知道了他的套路,大毛母親還在催著他找個女朋友,但誰願意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不務正業”的人



    臘月的天氣,有時冷得讓人呼吸都覺得難受,一點都不像南方的正常天氣狀態。



    不同的是,全安和文武大叔往往在石灰堆裏穿著一件單薄的衣服進行著工作,但還是會汗流浹背,因為新燒的石灰溫度都很高,但就是這樣的天氣,石灰廠的員工喜之不勝,工作量比夏天多很多,工資就多了些。



    但對於全安來說並沒有什麽不同。每次文武大叔領取工資時,自己都會以“領過了”等話語來應付道,因為自己一年500塊的工資早已經領過了。



    為了不露餡,每個月都拿出一部分錢,加上自己晚上出去做零工的錢一並交給二丫管理。



    年味兒越來越濃了,家裏要添置的硬件和吃的東西也都如雨後春筍地冒出來。全安隻有更加的辛勤,才能是自己在家rén miàn前不露餡。一份工、兩份工、三份工



    嘭嘭嘭——爆竹聲中一歲除。大年三十,每家每戶都成為歡笑之都。



    “來,祝我們家新的一年越來越好!”全安端起那背了兩裏地的啤酒,和母親幹起杯來。二丫因為是孕婦,就沒有倒上啤酒,便以茶代酒了。



    環顧三人,缺少一人,不,少三人;有兩個是全安的哥哥、另外加上父親富康。菊香放下酒杯,指導著二丫和全安把飯再盛了三份,放上筷子,意為對已故的親人“回家”的熱情招待。



    “富康啊,還有兩個孩,你們回來了就自便,不要拘束。對了,要保佑全家人在新的一年裏好好地,保佑二丫肚子裏的孩子順順利利的生下來”三人站在桌邊,夾菜、倒上自己一年都舍不得喝的啤酒,聽著菊香的話語,雖然很碎,但句句都是對家裏的每個人的衷心的祝福。



    挺著大肚子的二丫站在桌邊突然有點顫抖,險些全安眼疾手快,扶著二丫坐下,母親菊香的“祝福”也說的差不多了,就停下來把那些飯菜收拾了下,按照當地的習俗,給先人的飯菜,自己是不能立即就放碗裏吃的,所以又得盛鍋裏另一部分的。



    正當母親菊香和全安置換著碗裏的飯菜,二丫的“啊呀——”聲使得這個“年”開啟了不一樣的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