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神界白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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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亂神記!
    一顆種子紮根在這片荒涼充滿肅殺的大地上,澆灌它的不是水,而是以往往鮮紅的血液,從未退去過鎧甲的白起望著遠處天邊的紅霞,那一天便是從那裏伸出了一隻手。
    白起舀起一瓢汪汪的血水,麵色肅然的澆灌在土壤中,血色侵潤的大地,卻沒有絲毫停留的消失在其中,依然是黃色的淒涼,可卻有一股無窮的命力在那黑暗的深處生根發芽。
    “大哥,你何曾真正為我們考慮過,賭上所有人的性命,值得嗎?”
    空曠的原野上,一道幽黑的渦流在半空中凝現,一直白皙的手掌從中探出,仿佛驚喜一般的撫摸著似有似無的清風,身影逐漸清晰,除了那雙白如凝雪的雙手,幾乎都隱藏在那件寬大的鬥袍中。
    “新界的氣息很不錯,我的終點該是這裏嗎?”淡雅的聲音緩緩響起,正映襯著飄來的柳絮,如鵝毛一般的散落在那件鬥袍上。
    那人抬起手像前麵退去,霎時間如同碧波蕩漾,整個空間翻動漣漪,一圈圈的波紋在空氣中回蕩,吹散了柳絮,吹動了樹梢,吹起了鬥袍的帽簷。
    麵如秋水,溫柔嫵媚,比那雙手還要白上幾分,嘴角帶笑卻不知是笑這片景色,還是笑這個世界。
    “村夫,我來了,這就是夙願吧!”
    “恭迎大人。”
    柳梢之中人影漸漸走來,身材算不得高大,甚至有些病態的虛浮,可那身衣衫卻是華貴的很,一雙如線般眯縫的眼睛總閃爍著讓人不寒而栗的陰沉。
    “高俅,你來的好早啊!”那人沒有去看,探出手去抓漫天的飛絮。
    “沒辦法,我們這等跑腿的命隻得為大人先鋪平道路不是,大人從神界而來,一路累了,我這就安排接風洗塵。”來人正是高俅,嘴中帶著的笑意確實不敢恭維,有一句笑著比哭還難看大抵就是說的這樣。
    那人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將手中好不容易抓到的柳絮又散了出去,然而那些散出的柳絮卻生了異象,落地生根,轉眼間便已是參天大樹。
    “大人好手段,如此神跡,不愧是在神界之中威望十足的存在。”高俅連忙說道,阿諛奉承的模樣簡直是從骨子生出的本能,隻可惜卻不是人人都能討喜的。
    “威望十足,若真是如此就不會將我丟在亂世界千年,白虎啊!白虎,你在神界鬥不過那群家夥,在人間鬥不過那村夫,這一次,你想贏嗎?”那人似是自言自語一般,卻嚇壞了一旁的高俅,連忙將頭又埋低了許多,心中盡管花俏,可天人心思如何是他能夠揣測的。
    “怎麽隻有你人來,左慈那些小子呢?”
    聽得這話高俅明顯眉頭一喜,連聲道“那八散人神龍見首不見尾,來了新界後便不知所蹤,不過那其中的兩人似乎和逆反之人走得很近,屬下不敢妄自揣測,隻等靜待大人到來。”
    那人麵無表情的哼了一聲,重新將帽子帶了上來,“許是來了新界,有些人都生出了自己的想法,也好,我親自去見見他們。”
    孔明帶著三兄弟離開了木屋,走了不過百步便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陣驚呼,回頭看去,隻見那竄天的火苗都燃上了房頂,本就不大的屋子此刻被生吞了一般在看不清輪廓。
    人們驚叫著逃走,依稀能夠聽到有火警的警報,隻有一道身影從火光中閃過,沒入擁擠的人潮中,無人發覺,因為他們的視線都被那火焰所吸引。
    “嘿,這書生的動作還真是快。”張飛扯動著嗓門,倒不是單純的看熱鬧,張飛穿針粗中有細,可不是說他真的粗俗不可耐,有時的心眼連孔明都有些自歎不如。
    “多好的一間木屋,隻怪先生非要多嘴一句。”劉備咂了咂嘴,很是可惜的歎聲道,也許是草鞋賣久了,少不了小氣。
    孔明微微一笑,看著遠去的身影,有了卻一樁事情,“這人不該有退路,否則就無法拚盡性命了,一命換一命,這買賣公平。”
    關羽聽著先生雲裏霧裏的話語,緊閉的眼睛微微一動,將手中的古卷又拿近了些,下意識的伸手摸了摸下巴,口中吐出一字,“善。”
    “善什麽善,你以為你是先生,說話文縐縐,一個瞎子還擺弄起了。”張飛一巴掌拍在對方的後腦勺,口中打趣的說道。
    別看三兄弟中張飛排在最後,可卻沒有沒有做小弟的覺悟,劉備的耳朵,關羽的後腦勺,這些可都是他練手的把式,樂此不疲。
    關羽聳了聳鼻子,他很少說話,更不擅長表露自己的情感,高興就摸摸下巴,生氣就聳聳鼻子,也不還手,隻是站遠了些。
    “你還躲,真不知道你個大男人怎麽沒點脾氣。”張飛又好笑又好氣,每次自己欺負對方的時候,對方都不還手,而是默默的退到一邊,反倒把自己顯得跋扈許多。
    孔明搖了搖頭,將關羽拉到身後,“你啊!以後他要是再欺負你,就打他。”
    關羽搖了搖頭,神色木訥的很,口唇微微裂開一條縫隙,好似自言自語一般,“不行,三弟,不能打。”
    寮寮幾語卻含著關羽所有的感情,每當對方開口之後,張飛也不會再欺負他了,盡管兩人總是鬥鬧,可再沒有比他們更深的牽絆了,畢竟這二哥隻有我能欺負,別人想都別想。
    就在這時,孔明突然停住了腳步,原本含笑的臉孔凝在了一處,陣陣淩厲的本源不由自主的衝出體外,如臨大敵一般失態。
    第一次見到對方如此反常,劉備心生端倪,可卻不好開口,隻得試探性的問道“先生,可是走累了。”
    片刻之後,孔明才回過神來,臉上的笑容依舊,卻變得無比複雜,深邃的眼眸不隻看向何處,“玄德,你們先去吧!我要去見個朋友。”
    “隻是我們,恐怕不行吧!”劉備憂心忡忡的說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對方越是這樣的平靜,才越顯得剛才的失神是何等詭異。
    “沒事,到了那裏,自然會有人助你。”孔明顯然不想再解釋,邁開步子朝遠處走去。
    張飛摸了摸臉上有些掉色的黑粉,口中喃喃道“先生這又是犯了什麽邪了,哪個朋友有這麽大的陣勢。”
    “懿。”關羽突然吐出一字,依舊木訥的臉頰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很快又沒了變化,就好像突然驚醒一般,似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剛才說了什麽,握了握手中的古卷,臉上的呆滯更加濃鬱了。
    劉備沒當回事,畢竟這個二弟很少說話,可能是被張飛欺負的太多,所以忍不住感歎了一聲吧!
    “那我們就繼續出發吧!希望這一行能夠順利些。”
    楊柳岸曉風撫春水,男子漫步而行,似乎是在等誰,可那身陰沉的鬥篷與周圍的環境格格不入,是不是驚動著水中的魚兒,卻好心的將手中的餅幹碎屑撒入水中。
    “新界的食物真是神奇。”
    這話還有一人也說過,兩人同姓,卻再無其他關係,因為一個是人,另一是神,隻是這點的差距就足以斬斷所有的聯係。
    “仲達,你好大的膽子啊!來到我的地界竟然還這麽明目張膽的顯露氣息。”一聲斥語穿過重重柳絮,雖然語意淩厲如刀劍架在脖間般心驚膽顫,可語氣卻比那柳絮還要輕飄,更像是熟人之間的寒暄。
    男子停下了腳步,很細心的將盒中剩下的餅幹捏碎散入湖水之中,爭先恐後的魚兒浮上水麵,將那難得的吃食吞入口中,那樣子看似滑稽,卻不知為何多出了一抹心酸,所謂求活,應該也就是這個模樣吧!
    “你看著魚兒像不像你們,看到點點好處,便不要命的衝出來,沒了這水的掩蓋,看得很清楚,如果我現在手中有張網,你覺得有幾尾能夠幸免。”
    “那要看你的網結不結實了。”孔明笑了一聲,走到湖邊,看著身下的魚兒,臉上的笑意更加燦爛。
    男子摘下頭上的帽子,神色平靜得很,看著湖中一尾尾的魚兒在失去了食物的誘惑後重新潛入到了水中。
    如果此刻司馬徽在這裏的話,恐怕一眼便能認出對方來,世間曾有三人令他驚異,一龍一鳳,一虎,或許他未曾想過,龍鳳未必是真,可那塚虎卻是真的虎。
    “村夫,你還是這麽自信啊!可惜了,這一次你對上的人不是我,而是整個天地,更何況你連一界都鬥不過我,而這六界更是算不得什麽,如果你不清楚,可以去問問半古,他知道的多。”
    “知道那麽多有什麽用,除了怕還能有什麽,與人鬥,與天鬥,其樂無窮。”孔明看著一望無際的湖麵,突然嘴角微微一翹,“你看這湖比不比得了一界,你看的透嗎?”
    “嗬嗬,村夫,你就喜歡打啞謎,我看不透又怎樣,有魚出頭就抓,管那麽多。”
    都說司馬仲達和諸葛孔明勢如水火,卻不知兩個人也是心心相惜,像這樣坐下來交心的長談並不少,隻是那時他不是白虎殺星,他不是金蟬聖僧。
    “嘩。”
    平靜的湖麵突然泛起一陣波濤,一束衝天的浪花卷了起來,隻見一條幾十丈長的大魚躍了出來,落入水中時,仿佛將整個湖麵都砸碎了一般。
    “有小魚,就有大魚,你的網又能有多大,大的過這湖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