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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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葉一鳴離開後,這片雪原便又回到了原本的模樣,除了那具胸口豁開一條口子的雪饕屍體便是沒有任何變化。
片刻後,寒風揚起雪饕的毛發,顯得異常的蕭索。同時也帶來一襲綠衫的影子,清純幹淨的臉龐與這片寒風蕭索的地方格格不入。
“小蠻,你有看到他怎麽出手的嗎?”
這附近沒有任何大戰的痕跡,戰鬥很明顯是在短時間內結束的,周圍雖然還殘留著陣勢的。但絕不會有人會在這樣一個地方戰鬥還布下一個加固的陣勢,那麽他在這裏費勁心機的布下陣勢究竟是要掩蓋什麽呢?要知道雪饕即便是失去妖氣也不是什麽好相與的角色,多一分真氣便是多了一分生機。
一隻遍布暗紋的類豹生物,從雪中鑽了出來,在王雅的腿上蹭了蹭。口中嗚咽,眼中狠狠的盯著葉一鳴離開的方向,似乎心有不甘。
王雅輕輕一笑,雖不能顛倒眾生,也不能傾國傾城,卻也算獨具一番風格。如果是在黑水城最繁華的大街上這樣笑起來,怕是所有看到這個笑容的人都會認為是恰好笑給自己看的。
蹲下身子摸摸小獸的頭顱,換來幾聲眯眼的呼嚕。小獸也就比尋常家貓大上一些,看上去稀疏平常,但若認真去看的話,卻又是若隱若現,看不真切。具備這種特性的,便隻有暗影豹貓了,雖不入神獸序列,也是差不多的稀罕生物了。豹貓天生隱匿能力幾乎無可出其右者,再加上速度驚人,即便是知道豹貓並不是如何的稀少,卻也是難以見到有人豢養。
“小蠻,不用那麽激動,我們也不是仇人,既然他已經拿到雪饕的肝膽,我們就去途中等他吧!”
王雅在離開時順便也帶走了那具沒了肝膽的屍體,一人一獸離開後,這裏邊恢複了往昔的寂寥。
葉一鳴,靜靜的在雪原上行走著,沒有動用任何的真氣和輕身功法,如同一個常人一般在雪地上,一步一步前行。一腳下去,正好及膝,這裏離當初取雪饕肝膽的地方約莫有五十裏地,也不知這麽長的距離,他是否都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這個地方已經超出了,學院劃出的考核安全區域,在離開學院前,導師有明確說明這個地方,切莫隨意進入,否則九死一生!
此地寂靜的看不到任何的除葉一鳴以外的生物,除了偶爾風吼,這裏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也不知曾經誤闖這裏的考核隊伍是怎樣在這裏全軍覆沒的。
葉一鳴想回頭看看,這裏太靜了,連風雪聲都已經退下了。
“別回頭!往前走!”
“那我怎麽回去?”
“到了該回頭的地方,自然可以回頭!”
“我不相信你!”
“你隻能相信我!”
也不知道是在和誰對話,葉一鳴仍舊埋頭向前走著,一步一個腳印,沒有回頭。不知道是聽從了那道身影的話,還是隻是出於對危險的直覺,無論怎樣,他沒有回頭。
“到了!”
“到了?”
葉一鳴開始打量四周,不知是否因為是入夜了,雪顯得有些暗沉,不似冰雪該有的白皙透徹,甚至還隱隱泛著一絲暗紅,黑中泛紅,妖異的讓人脊背生寒。這片冰原無論有多少的傳說和可怖的東西,但終究是有黑夜白天的。但無論是怎樣的黑夜也也無法讓冰雪染上黑色,而那絲血色卻也不是來自天空的倒印,此時的天空灰暗,似乎是在醞釀著一場肆無忌憚的冰雪。
“震位五步,離位九丈,而後閉眼天乾一步。”
葉一鳴依言而行,風雪聲重回耳中。不知是此前進入了一片空間還是此時方進入一片空間。光明重歸眼眸,冰雪依舊雪白,寒風仍舊不知疲倦的刮著這片大地,時不時卷起幾片雪花,依舊蕭索的模樣,似乎之前看到的不過是神經緊繃的後遺症,但葉一鳴知道並不是,尤其是現在突兀矗立在這片人跡罕至的大地上的那套黑甲。
黑甲為全身鎧,甚至麵部也有也有鐵麵覆蓋。膝部和肘部均有寒冷的鐵刺肆意的向世人宣誓著它的冰冷殘酷,鐵刺尖上泛著光芒,似乎還有一滴尚未幹涸的血液即將跌落。
“它就是我答應你的好處”
葉一鳴看著眼前的黑甲,此物絕對擁有漫長的曆史歲月,給人的感覺竟是彷如活物一般。靜靜的待在那裏,竟是給人以莫大的壓力。仿佛有無數的冤魂環繞在黑甲上來回翻飛,便是這等氣勢便知絕非凡物,在這個實力為王的世界,無論是出於**還是抱負,這樣一個看上去助力無限的無主之物,都會忍不住據為己有的。
葉一鳴深深的看著黑甲,沒有上前,眼神失焦,也不知是思緒飄到了哪裏。
不久前,最多也就四個時辰之前,他把雪饕斃於刀下,更久一點,他在戰場四周布下了一個遮掩氣機和視線的九宮陣勢。一切都太過反常了,為什麽要在這樣一場戰鬥之前耗費心機去布下一個除了遮掩氣機和迷幻以外沒有其他功能的九宮大陣。因為在長刀出手的時候,他感覺到了一雙眼睛的窺探,雖然感覺不到任何的惡意,但小心總是沒錯的。
布下九宮大陣,如果對方夠強,那就陣勢就是擺設,但這是一個態度,無論怎樣,這樣的強者憑自己是沒辦法蒙蔽的。如果隻是比自己高出一線或者是還不如自己的,那麽這個陣勢就可以完全隔絕它的視線,無論它是否有敵意,知道得少一些,於己於人都有好處。憑借直覺,暗中窺探的人應該是自己的隊友,有那麽一刻腦中浮現了吳畏那張英俊的臉龐,目光雖然隱晦,但找到之後那股肆無忌憚確實可以感覺到的。
“你不想死?”
場中隻有葉一鳴和雪饕,那麽對話的就隻能是雪饕,葉一鳴剛剛和雪饕對了一刀,突兀變小的雪饕瞞過了葉一鳴的刀,卻是讓他的心變得透徹一些了。
雙手結印,一掌迎上鞭尾,便是一道神念傳近了雪饕的腦海。
“命,你覺得值多少?”
“我既已成妖,這個夠嗎?”
“我不信你!”
“如何能信?魚死網破?”、
“魚會死,網不會破!”
“說出來!”
“舍棄肉身,魂寄刀身。”
“沒得談?”
“沒有!”
一掌一問,一刀一答,火花四濺。有之一字剛落下,刀身有金光泛過,竟是切入雪饕後頸,而後這場戰鬥便是結束了。葉一鳴取到了雪饕的肝膽,也取得了一個秘密。
經曆數個時辰,那麽眼前的黑甲就是這個秘密。
世間萬物皆有靈,若機緣足夠,或者活的夠久,那麽就會見到世間更多的風景,那麽便是路邊一顆頑石也是可以看懂天地真理,而後啟靈智,而後修天地大道,成神成魔或成仙。
雪饕雖天生便有妖氣,切肉身強悍,但要讓其成妖,不會比讓黑水城城門衛養著的那頭耷拉著的耳朵的土狗成妖容易多少。那麽可以讓其有機會偷得天機的機緣,便是最貼近天地大道的東西。尋常來說,得之便是一飛成天,有機會站在最高處看著這個世界,無論是是為這個世界謀取福祉,或是傾天地大勢為一己私欲皆是可得。
那麽黑甲就在那裏唾手可得,然而葉一鳴卻是沒有挪動一步,似是對那孑立於風雪之中的至寶無動於衷。
“你可以去取來了,以後成神成佛,別忘了我!”
聲音中盡是落寞,正式是隻剩下靈魂的雪饕,附身在葉一鳴的長刀上,金光隱現。聲音中有些落寞,像是什麽寶貴的東西被搶走的無可奈何。
“你不是雪饕吧!”
“你什麽意思?”
“或者我換個說法,你到底是誰?”
“雪饕啊!一隻機緣巧合成妖的雪饕!”
“哎那副黑甲上有你的氣息,反倒是這幅肝膽上沒有你的氣息,你要明白你現在寄生於我的長刀上,而長刀是我自小就隨身的。”
“好吧我也不知道我是誰,但我希望活下去”
大約是前年前我從這片雪原上醒來,忘記了自己是誰,有怎樣的經曆。附身與這幅甲胃,黑甲中冤魂橫生,他們在啃齧這我的靈魂,我就要死去,徹底的消失。這不是我願意的,雖然我殘缺的記憶,但我記得我已經死過一次。在一場暴雨中死去,那是一場看不到希望的大混戰,死之前應該便是穿著這件黑甲,死前的執念是不要死,還像有什麽要去看看的。
但冤魂啃食這最後的執念,想來這些冤魂都是死在生前的我手上。就在這最後的一絲執念即將消失於天地之間的時候,一頭雪饕來到了黑甲旁,最後便委身於這頭畜生的腦內。由於實在過於虛弱,便陷入沉睡,知道被你們圍住那天,方才醒過來。
“我如此苟延殘喘,便是為了了卻死前的執念”
“你似乎不僅僅是為了所謂的執念,你剛剛可是想讓我死啊!這黑甲中冤魂,幾遍是我們整個曆練隊伍在這裏,也就不過落一個全軍覆沒”
“我也沒有必要對你安好心, 你又何曾對我有過好心?”
“嘿嘿那我們耗著?”
葉一鳴嘴角勾起一絲向上的角度,說不盡的譏誚,黑甲泛著烏光,其間有血光隱現,鐵麵上瞳孔的位置有紅光隱現,卻是沒有其他異動。同時葉一鳴的長刀上金光也在閃爍,明暗交錯。
“我可以助你取得黑甲,但我又一個要求,讓我成為黑甲的器魂,黑甲不滅,無論落入誰的手中,便是有機會了卻執念的。”
“我得黑甲,你成器魂,不過不是黑甲的器魂而是你現在棲身的長刀”
“你的長刀材料太過普通,不足以經曆大世的沉浮。”
“由不得你!”
葉一鳴將長刀插在身前的雪地上,雙手結印,口中有繁複昂雜的音節響起。刀身金光快速的閃爍,葉一鳴不予理會,一指點在護手上。金光盡皆隱去,長刀樸實無華,甚至在中段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缺口。
“你沒有選擇了,現在已是我的刀魂,你現在要麽助我取得黑甲,要麽我回去後煉化你的執念!”
“護心鏡下三寸的位置有個缺口,將長刀插入,待黑氣溢出,快速拿走黑甲,然後用你最快的速度遁去,千萬不要回頭!能不能活下來,全看你的運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