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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稟師父，徒兒過得還好。雖有挫折，也已平安闖過。風雨過後總是彩虹，倒是頗有收獲。”南風保守地回答。

    “那就好。來來來，坐過來點，”淩虛子一邊招呼著南風，一邊趕三人走，“你們有事兒快去辦吧。為師要與你們師妹好好聊聊天。”

    陸幽還想說說器峰之事，兩位師兄直接拉著他就走。師父神通廣大，恐怕早已知曉，哪裏需要他聒噪。

    南風順從地坐到靠近淩虛子的椅子上，懷著認真肅穆的心情，屁股隻敢坐半邊。背脊挺直，生怕惹了師父不痛快。

    “哎，果然是受了許多苦。如今回了門派裏，就不用這樣謹小慎微，尤其是在我們淩雲峰，當活得恣意一點。”

    從一個人的小動作就能看出她的過往。像淩虛子這樣人老成精的，近萬年來什麽沒有見過？

    “師父，徒兒總覺得哪裏見過你。”南風想起喝完禪茶之後所回想起來的，有心想要求證一番，不然她心裏總是不踏實。偷偷摸摸不如直說，這是她和大能打交道的經驗。他們早已厭倦了浮華，凡事隻求至真至簡。

    “哦，我也想跟你說的，免得你心裏想東想西。嗬嗬嗬。”淩虛子一向坦蕩，不是什麽原則性問題，一般都是有求必應，不然也不能把陸幽養得如此脾氣。南風心裏那一刹那的猶疑，他怎會看不明白？

    南風默不作聲，不知該說點什麽比較好。

    “大概百來年前，我曾經算到在你家有對我來說極為重要的機緣，隻是天機模糊，為師隻得化作一名管事，為你們家服務好幾十年。直到你出生後，我才發現，原來我的機緣不是你們家的傳家寶，而是你這個徒弟。

    “後來你們家裏發生巨變，我就將你送入南家，讓你平安長大。也是因為那個方位你能遇到新的機緣，若是跟我回到門派，就要錯過了。

    “你可能要問我了，也許你寧願平安喜樂一生，也不想去經受那麽多磨難，為師為何就替你做了決定？”

    “為什麽？”這也是南風最為不解的，若是他一早就看上了自己這個徒弟，為何又要放任她去經曆那些顛沛流離。難道不怕夭折了嗎？

    南風心中隱隱有點猜想，她這師父當年遵循天命，沒有救助她的家人，將她送走必然也是與命運有關。畢竟師父信命。

    “你看。”

    淩虛子並沒有再說。而是用行動來演示。

    南風定定地看著，隻見他手中靈力變換，逐漸交織成一副畫麵。

    寒風呼嘯，耳邊仿佛能夠聽見呼呼的風聲。陡峭的懸崖上，風華的石縫之中，有一小捧泥土。以她的眼光來看，這泥土十分幹澀，想來不會有多少營養。

    一陣雨過後，泥土濕潤起來，黃褐色的泥土麵上輕輕抖動，一株小芽冒了出來。崖上雨滴低落在那幼嫩的葉片之上，一下子就讓它彎下了腰。

    隨後那棵小苗越長越大。經曆了風，經曆了雨，經曆了雪，最後經曆了雷劈……一****的磨難，讓它的根紮得越來越深，再也不畏懼任何挑戰，最終獨霸一峰。

    “你明白了嗎？”淩虛子笑眯眯地問她。南風隻是皺著眉頭回想。不知道他到底要說什麽。

    “那再看看這個。”

    隨後的景象變了。那是一雙手，正在仔細地搭配土壤，然後放在花盆裏，再纖指捏著一粒種子，仔細地播種。南風從那纖纖素手，猜測出來應該是個女人。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麽細致。

    每日按量澆水，按時曬太陽，還要定時用靈力輕輕梳理它。

    最先也是冒出來稚嫩的芽，然後在這樣精心的嗬護下逐漸長大。它的每一片葉子，都是翠綠的，它的每一點變化，都有人發出讚歎之聲。

    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南風看著看著，心裏突然就難過起來了。難道師父也覺得她是野草命，不好直接說，才會這樣委婉的告訴她嗎？想起自己與師兄們的差距，南風自卑地垂下了頭。那種自暴自棄的感覺幾乎將她淹沒。

    “哎，癡兒。白費為師一番苦心，”淩虛子也是無語了，“你平日裏的機靈勁兒哪兒去了？怎麽鑽牛角尖裏就不出來了？”

    “啊？”自從進了淩雲門，隨便一件弟子服，就是外麵散修奢求不到的高級法衣，製式發簪都是件極品靈器，她雖然不看在眼裏，但外麵的那些散修，有多少人能夠在結丹期的時候擁有這樣的極品靈器呢？

    許多人連一片安枕之地都不能尋得，生活躲躲藏藏，打個盹兒都要布下好幾套陣。她很長時間都在自己的空間之中歇息，她所遭遇的整個世界，對她來說都沒有安全感。

    現在，一回到淩雲峰，她的洞府就是一片依山傍水的靈氣充足之地。當時三位師兄帶著她選洞府，其他的都匆匆走過，然後直接將她帶過去。她事後回想裏麵的布置，就知道是專門給她準備的，師兄們不好直接塞給她，才會故意帶她去看幾個明顯不合適的地方。

    從小經曆坎坷的她，突然回歸到這樣的地方，就像鄉巴佬進城，覺得自己格格不入。她的狹隘，她的沒見識，她的知識麵的不足，一點點地暴露出來，嚴重地腐蝕著她的心。

    她所考慮的問題，在這些天之驕子看來都不是問題；她所畏懼的，這些人從不看在眼裏；她所期盼的，他們從始至終毫不在意。

    若她一步步慢慢回到這樣的正統修真界，慢慢爬上這樣的位置，她就不會如此忐忑、如此不安、如此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在淩雲門這個龐然大物之前，她迷失了。

    南風本就是個聰明智慧之人，想的自然很多，所謂慧極必傷，正是因為想得多了，容易鑽牛角尖。

    淩虛子正是發現她有這樣的迷惘，才會留她下來。師兄們知道一點，但卻不合適對她說。若是說了，說不定她心中還會覺得師兄們在對她炫耀。

    “不同的人，命格不同，需要不同的養育方式。你的命格天生坎坷，若不放手讓你去經曆風雨，反而不好。你能理解嗎？”

    聽到淩虛子這樣直白的話，猶如一把重錘，將她敲醒。南風心裏的迷霧驟然被撥開，仔細想來，心中感動極了。

    是啊，正是因為這些艱難，她才能獲得這些讓人垂涎的機遇。不管是已經消失不見的魂獸，還是吞天葫蘆碎片，以及孢子人和體質的改造以及修煉神魂的功法……隨便拿出一項，都是旁人垂涎萬分的機緣。

    正是在這些坎坷當中，她變得一次比一次堅強。她學會了獨自處理事情，她學會了如何運用自己的頭腦，她也學會了最寶貴的——如何生存。

    若是她從小在淩雲門長大，之前在器峰，她就會是一個躲在師兄們身後的小可憐；若是她從小在淩雲門長大，她也不可能有這麽堅強的心性去獨自麵對自己波瀾不休的人生。

    想明白一切，原來這慈善的老人，在她出生之後，就已經為她考慮了一切，哪怕父母在世，恐怕也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吧。

    “師父大恩，徒兒銘記在心，請師父受徒兒一拜。”南風趕緊跪倒，就要伏地磕頭。

    “慢！”淩虛子卻含笑製止了她。(未完待續。)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