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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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爍兒。【愛去△小↓說△網w qu 】”姬如寧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你可還好?”
水翎爍抬眼一看,發現自己竟然一頭紮進了姬如寧懷裏。怔愣了一瞬,她趕緊向叢文詣求救:“文詣,救我!”不管他是蘭幽國太子還是霽月樓的霧蕖,她都不能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他扯上關係。否則,她在護國候府更是難混。
回應她的卻是“砰”地一聲水響。一塊不大不小的碎裂船板猛地打在她身旁,四散的湖水立即打了她一臉。
幹這好事的自然是與她沒有好臉的雲鴻吉。他踏在一塊殘損的木板上,神情冷傲,明明是他幹了損害別人的事,他卻還顯得理直氣壯,反倒怒瞪了水翎爍一眼。
“爍兒。”這時候叢文詣的聲音也應了過來。他也立在一塊木板上。
隻有水翎爍與姬如寧兩人泡在水裏。
水翎爍看著叢文詣瀟灑帥氣地立在木板上,不禁火大:“你連衣服都沒弄濕,卻沒辦法騰出一隻手來拉我一把?!”
“還是本太子知道心疼人。”姬如安立即接過話來,纖長的手指趁著水翎爍一個沒注意,一下子劃過她濕漉漉胡亂粘貼在額上的劉海,“小美人,不如隨本太子回蘭幽國吧!”
“她是我瀾川國護國候府世子妃,不是你要的起的!”雲鴻吉一手微曲半提在腰側,一手負在身後,一身墨色衣袍在微風中好似死水一般沉寂。
“那又如何?”姬如安輕笑著,眼中卻是一片陰冷。這時候的他展露出來的是一種水翎爍從未見過樣貌姿態,好似整個世界都有負於他一般,水翎爍不禁扭了扭被他困束得生疼的胳膊。
姬如安卻又冷冷看了她一眼,繼續說道:“你們瀾川國護國候當年在戰場上何其威風,把我們蘭幽國的無辜百姓屠殺了一片又一片,如今本太子隻是看他那廢物兒子的女人有幾分姿色,你們瀾川國就給不起了?”
雲鴻吉這時候倒勾起唇角笑了,“不過一個無能婦人,表兄此行若是隻為了這麽一個目的,怕是要把舅父氣得吐血——你要美人,本王一定稟明皇兄,讓他送你一車拉回去。”
“好,本太子就靜候你們瀾川國比送美人更實在的誠意!”姬如安一雙桃花眼眯起,輕哼一聲,緊緊圈束著水翎爍的雙臂一鬆,棄了水翎爍,他身形在湖中殘骸以及各畫舫間起落騰挪,不一會兒便上了岸。
岸邊早候著姬如安的隨從們。一名侍從牽著一匹純白色的馬恭恭敬敬地行到他麵前,他當即一個利索地翻身上了馬背,手中銀鞭高高揚起又不輕不重地落下,留下一道瀟灑的背影在眾人眼中快速淡去。
水翎爍扶在先前被雲鴻吉砸過來的那塊殘破的船板上,心裏很不是滋味。姬如安,不是自己所了解的那個霧蕖,兩年多的交情眨眼就變成了可笑的謊言。可以說她到這個世界以來,最信賴的人便是他,他明知她到護國候府是別有用心的,卻還是把她當做了泄憤的對象,這使得她有一種被當做猴耍的後知後覺。
這時候的她甚至懷疑自己曾幫助過的那些店鋪老板,是不是也都隻是為了利益而裝作一副信任她的模樣。可笑她竟然一直隻想著怎麽和氣生財,卻從未想過這些人是否真心。或許,是她太自大,過於低估自己內心對友誼這種東西的敏感度吧?
“爍兒。”叢文詣在她身邊輕喚。水翎爍這才發覺叢文詣不知什麽時候已到了她身旁。
“來,我們先去吉王爺的畫舫上。”叢文詣微笑著遞出手來。
他這是難得的不靦腆拘禮,水翎爍隨即想到先前他不溫不火把姬如安激怒的模樣,她心中不禁好笑,連她以為的最是純澈良善的人都這麽腹黑能裝,這個世界還有什麽可信的?
這會兒叢文詣仍站在殘木上,一手微微扶在膝蓋處避免了他下麵衣擺沾到水,一手伸到水翎爍麵前平放著。水翎爍輕輕一笑,伸出手在快要搭上他手心的時候,卻是用力一扯,裝作倉皇從正扶著的木板上跌落的模樣,往後仰倒……
毫無意外的,叢文詣也終於跌下水中。
水翎爍頓覺一口鬱氣去了不少,心裏爽快得大笑,麵上卻驚慌哽咽:“文詣,對不起,先前被那位太子奚落,我這會兒還心裏難受著,沒想到……”
叢文詣似惱非惱地看了她一眼,卻是抓了她的手飛快地躍上了雲鴻吉那艘大畫舫。他隨即從衣襟內掏出一個拇指大的小瓶子,遞給她,“你的手流血了,擦點藥吧。”
水翎爍這才注意到自己的一根手指在剛才的做戲中被殘木刮得掉了一塊皮,這會兒已滲出血來。她倒不甚在意這麽一點兒基本算不得傷的小傷,隨便抖了些藥粉在傷處便又把瓶子還給了叢文詣。
“世子妃。”梅兒竟也在這艘畫舫上,這時候見叢文詣走開,她才上前行禮。
水翎爍點點頭,“方才去哪裏了?”
“你這丫鬟方才被本王表兄擄到了這邊,畢竟也是長得有幾分姿色。”雲鴻吉不陰不陽地解釋著,語氣中好似在譴責她不知廉恥,竟然跟姬如寧在水中親密待一塊兒。
圍觀的畫舫這會兒都漸漸散開。水翎爍看著重歸平靜的湖麵,已沒有心情跟這個驕傲的王爺扯話,隻淡淡說道:“煩請王爺送我上岸,我乏了。”話落,她感到背上微微一沉,轉臉看去,卻是雲鴻吉將一件大氅披在她身上。
不要說現在是大庭廣眾之下,便是兩人偶遇獨處,她都不會接受他的任何好意,當即便去扯這件討人厭的大氅。
“你的衣服都濕透了。”雲鴻吉卻是邪魅一笑,看著她的視線微微下垂,定在某個凸起的部位,“你不怕冷,本王也覺得有點熱……”
水翎爍趕緊又將大氅拉好,把自己嚴嚴實實地裹了,同時跟他拉開距離。
“爍兒。”這時候叢文詣從畫舫裏走出,將一枚濕漉漉的丸狀物遞向水翎爍,“方才向他們討要了些食材,做了這枚驅寒的丸子,你快吃下。”
水翎爍心中又不禁一暖,笑了,“謝謝。”
船很快便到了岸邊。
水翎爍分別與叢文詣和雲鴻吉道了別,坐上回府的馬車。她這才靜下心去回想落水時腦海中竄出的畫麵。那小女孩應該就是曾今的自己,隻是,在她背後喊“小爍”的人又是誰?
她努力地在腦海中搜尋著,卻始終不能找出那聲音的主人。她唯一能確定的是,那聲音很熟悉,很熟悉。
“讓開!”梅兒的嗬斥聲忽然從外麵傳來。
水翎爍撩起簾子,見是一個醉漢正在地上打滾,剛好擋在她的車駕前。
梅兒又嗬斥了兩聲,但那瘋漢一副渾然不覺的模樣,搖搖晃晃地站起身眼見著似乎有讓開的意思,可隨即又坐倒在地。馬車往左走,他便往左滾;馬車往右走,他便也跟著往右。這樣一左一右來來回回,不一會兒,馬車附近便擠滿了看客。
水翎爍捏了銀針在手,正欲擲出,卻見那醉漢又搖搖晃晃立起身讓出路來。他一麵走,一麵嘴裏大聲嚷嚷著:“不幸啊,不幸啊,護國候的聲名要敗在此女身上咯,可悲,可悲……”
馬車本也隨著醉漢的挪身而重新起動,但他嚷出的話卻清楚地傳進在場的所有人耳中。
外麵立即傳來梅兒的怒喝聲以及甩鞭子的聲音。水翎爍隔著簾子縫隙知道了一些情況,知道是梅兒奪過了趕車人手中的打馬鞭子。
那醉漢被打得地上亂滾。水翎爍適時喝止梅兒,“罷了,清者自清,我公公在時便不畏世人的閑言碎語,本世子妃雖不及他當年氣概十分之一,但也知道這不過又是些別有用心著的挖苦諷刺之言。我護國候府雖不如從前強盛,但也不是這些小人能三言兩語便擊敗的,我雖是一介婦人,但這家國大事卻是拎得清的。國即是家,家和才會萬事興旺,希望諸位莫要受了小人的挑撥壞了家國大義。”言畢,她便命令馬車前行,再不做任何逗留。
……
醉漢跌跌撞撞地進了一個小巷,晃進一戶宅院,兩眼立即精光閃耀。他搓著手,對坐在台階上戴著幕離的女子諂笑道:“姑娘,那銀子……”
“拿去吧。”女子拿出一袋碎銀,卻又在給出一半的時候失手掉落,隨即她抽出一把匕首,一下子正中醉漢心窩。
醉漢尚未來得及抓住那袋碎銀。
女子抽回了匕首,順手接住那銀袋子,一串動作流利,無一絲拖泥帶水的痕跡。這時候,她困惑不解地嘀咕了一聲:“這個水翎爍為何與從前大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