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矮子在地上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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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林中女鬼已然悔改,負劍青年從懷中拿出一張黃符紙放在地上點著,隨著符紙燃燒的青煙引路,一會兩名陰差從西方飄來。負劍青年與兩位差人不知說了什麽,那兩名陰差給女子戴上枷鎖,便押走了。
英武青年也對柱子說:“快回家給你老娘做飯吧,你老娘正在家中大鬧呢!”柱子聽此說,趕緊向回跑去,三位青年也就此消失不見了。
回到無終城,且說城外前茹各莊有一戶農民名叫李德山。家中幾十畝地一頭老牛,祖祖輩輩靠種地為生,老實厚道。生活雖算不上富裕,也還過得去。
忽有天,李德山正在趕著牛耕地。地頭走來了一個矮子,拿著一個杆子。杆子上麵有個布簾,上書“麻衣”,中間寫個大大的“相”字,乃是個大大的算命幌子。走到地頭,跟李德山打招呼,說:“老兄請了!”李德山停住犁,趕忙還禮。那矮子說:“我是過路的,看到老兄地頭上放著茶壺,想討口水喝!”李德山把茶壺拿過來,拿過碗倒了一碗水遞給矮子。矮子喝完水,抱拳表示感謝。
喝完水,這矮子跟李德山坐在地頭休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這矮子前前後後看著李德山這頭牛,李德山開玩笑的說:“先生相術莫非還帶相牛的?”矮子笑笑說:“看在一碗水的麵子上,我友情提示您一句。你這牛啊,恐怕是要飛!”
李德山聞言哈哈大笑,說:“先生真是說笑了,牛又沒翅膀,如何能飛呀!”那矮子先生嗬嗬一笑說:“不會錯的。如果不信咱們可以打賭,如果一個月之內,你沒有飛牛之禍,我輸給你紋銀百兩。如果真有著飛牛之禍,你輸給我紋銀百兩,如何?”李德山也是一時逞強,當即一拍大腿說:“一言為定!”
等回到家,這李德山心裏可就打鼓了。矮子可是算命的,敢下這麽大的賭注,那一定是心裏有底啊。心中自己不穩妥,於是就加固了韁繩套具。可又一想,這也沒用啊。牛要真能飛走,這些套具豈不是如同虛設!思前想後,李德山心生一計,那先生說的是飛牛之禍,我把牛賣了就與我無關了嘛!牛不在我這,我還管它飛不飛嗎?你總不能再說我有飛牛之禍了吧?等這個月過去了,我再買一頭。贏了就是百兩紋銀呐!
於是,這李德山把牛牽到集市上賣掉了。賣得的銀兩裝在褡褳裏,背在身上回家,心中一塊石頭算是落了地。回家的路上,看到一個被獵人打傷的鷹,李德山上前就給捉住了,心說今天運氣真好,還意外抓到一隻鷹。想著,便將老鷹與褡褳綁在一起背在肩上,興衝衝地往家走。不想那鷹在他的肩上歇過勁來,突然抓著褡褳展翅飛走了。牛錢飛了,這還是飛牛之禍啊!
此時李德山才反應過來,看來真是命中注定。不過到底還是不甘心,看看那老鷹帶著褡褳飛的也不高,跌跌撞撞的樣子。老鷹總歸受過傷,飛不遠,馬上追趕,隻要不給它休息的時間,很快它就會掉下來的。
於是李德山緊緊追趕,幾次差點就抓到老鷹了,可每次都給它逃了。就這樣李德山緊追不舍,眼看老鷹飛不動了,落在前麵一片雜草裏。李德山追上去一看,竟是一座墳墓,墳墓上有個洞,那老鷹鑽進洞裏去了。李德山用手去掏,可無奈洞深,李德山胳膊所及,拿不到。來不及多想,李德山從旁邊找來一塊石頭,把洞口堵上,隨後風風火火的跑回家,拿工具刨墳。
從家裏拿來工具向下挖,挖到底之後才發現,棺材上有個洞。沒容李德山再向下挖,忽然來了幾個人上前把李德山抓住,“光天化日之前,竟敢扒墳掘墓!”李德山當即被帶去見官。
無終知縣升堂問案。李德山辯稱,自己是去追牛錢的,並將賣牛回來路上抓到老鷹,以及老鷹帶走褡褳的經過講了一遍。知縣想,若是真的失落銀兩在墓中,也算情有可緣。本朝律法,扒墳掘墓杖一百,流三千裏。如果這樣把李德山判了,不僅其本人不服,良心上也說不過去。不如現場查驗,如果墓中找不到銀兩,再斷不遲。於是率領衙役,押著李德山,來到那案發墓地。
到了墓地前,李德山堅稱,挖不出搭鏈甘願領罪!知縣命人掘開墳墓,裏麵是一口薄皮棺材。知縣一見心中了然,此非大戶墳墓亦非厚葬,當不會有多少隨葬品,斷成盜墓的確實冤枉了李德山。命人打開棺蓋,裏麵哪有什麽搭鏈,隻有一具屍體已然化成白骨。知縣命衙役搜查搭鏈,搭鏈沒有搜到,衙役卻發現棺內頭骨上插有一根鋼釘!
這叫什麽?這叫案中案!
牽出了案中案,知縣當即叫來仵作查驗,確認死者確實是鋼釘釘死的之後,馬上調查這是何人墳墓,墓主死於何時。原來那些將李德山扭送見官的人便是墓主近親,那些近親供出,墓主三年前病故遺孀已改嫁三年!知縣一聽,三年前病故,至今已改嫁三年,這是改嫁迫不及待呀還是怎的?當即追問,嫁往何處,立即將其拿來!
很快,一個婦人被抓來公堂,跪在堂下。知縣驚堂木一拍道:“大膽淫婦,你是如何夥同奸夫謀害親夫的。從實招來,免受皮肉之苦!”那婦人不敢隱瞞,和盤托出招了三年前因與人通奸,被丈夫發現打了一頓。遂與奸夫密謀,在丈夫的飯食中下藥將其迷倒再開門放入奸夫,在頭上釘入鋼釘,沒於頭部發際當中。次日偽裝成病死,待丈夫發送後改嫁給奸夫的事實。
縣令馬上發簽去捉拿那奸夫,此時,那犯婦看著李德山,心說倒黴就倒在他身上了!死了也要咬他一口,便大呼冤枉,知縣問:“你已招供,還有何冤枉?”那犯婦說:“此事全由李德山扒墳掘墓引起,現在墓中並未發現搭鏈,李德山扒墳掘墓罪坐實,應將李德山絞死!”知縣未及回話,去捉拿奸夫的差役回報,奸夫已聞訊逃遁!知縣當即命人畫影圖形,張貼告示捉拿凶手!
犯婦還在狀告李德山掏糞掘墓,忽聽門口鼓響。有衙役來報,說有人擊鼓鳴冤。問是誰人擊鼓,衙役回答:“一個矮子,肩背搭鏈,手拿算命招牌。”知縣明白此案事發蹊蹺,整個案件都是那算命先生布下的局,將矛頭引向那死者的墳墓,此人定是世外高人!而且飛牛賭銀百兩,這樣的巧計恐非一般人能出!趕忙吩咐衙役,快快有請!
就見衙外一個矮子背著搭鏈,還晃著算命的招牌。大大咧咧橫著膀子就進來了,一路還哈哈大笑!知縣一見此人頓時雙目圓睜驚喜萬分,三步並作兩步奔下堂去見禮!矮子抱拳:“喬兄進士及第,外放到無終,我等還沒來得及給你接風洗塵!此案算是我們三個給你找的第一個麻煩!哈哈哈......”知縣喬寓抱拳:“哪裏哪裏,不麻煩,此乃職責之內。到這裏的第一件事就是尋找三位,可三位兄台行蹤不定,未能找到啊。”
有衙役認識的,小聲議論,這就是無終三絕中的矮個仙師,沒想到新任知縣喬大老爺竟跟這三位仙師稱兄道弟!
就見那矮個先生把褡褳往跪在地上的李德山肩上一放說:“這是你的牛。”又轉身對那犯婦說:“你夫橫死陰魂不散,顯靈害人時被我等捉了。因你與奸夫逍遙法外他不得甘心,特設此巧局。所以李德山扒墳乃是應墓主本人(鬼)所請,也正是你前夫冤魂指引他走到墓地,你有何不服?不僅如此,你前夫冤魂承諾,李德山賣牛與將來買牛所遭差價損失由你亡夫在陽間遺產補償。所以將來李德山買牛若有虧欠,由你承擔!”
此時有墓主近親上前跪倒:“稟大人,此刁婦已然改嫁他人,已非我家族中人。且此舉正是為亡者冤魂報仇出氣,我們家族感謝李德山,決不追究!”
此時外麵鼓聲又起。有衙役回報,有二人綁著一人在外麵擂鼓。知縣忙問那二人什麽模樣,衙役回答:“奇裝異服,一個英武持重,一個負劍書生。”知縣聞聽,慌忙親自迎接。就見二人拖著一個被綁之人,有認識的人,正是那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