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報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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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無終有個席家屯。村中有個村民叫席貌昭,是個做買賣的。趕上這年夏天到河南作生意,不料河南發大水打翻了船,折了本錢。又遭遇碰瓷敲詐,隻搞的身無分文,便挑起了八根繩。從集市上賒些菜,挑到村中去賣,湊些路費。費盡千辛萬苦,第二年才輾轉回到家中。回來之後,就得了一場大病,將家裏的積蓄都用光了才勉強保住了性命,但已是不能幹活時常吐血。
這一日,坐在門前的石頭上歇涼,來了三位過客從門前經過。席貌昭認識這三位是鼎鼎大名的無終三絕,心說自己連年走黴運,近日得遇三位大仙,早聽說有人認識他們,便混得縣裏的差役。自己何不求大師給推算推算,我兒子什麽時候娶媳婦啊。於是便熱情邀請至家中,招呼媳婦燒水,招待客人。家中沒有什麽可招待客人的,便將院中架上黃瓜摘來,三位見席貌昭虔誠,亦是感動致謝。
閑談中,三位見席家房屋破舊、簡陋,生活清苦,便詢問席家以何為生。席貌昭道了一聲慚愧。說早年做些買賣,不想在河南折損了本錢,現已坐吃山空,眼下小兒席鑒已然一十八歲,正欲為小兒尋個營生養家。一般較富裕的佳境,孩子這麽大當已是婚配的年齡了。可憐家中貧困,現在還沒有媒人上門提親。
三人見席鑒文質彬彬,是個漂亮的小哥,倒是很懂事的樣子。心說生在這樣家庭,不讀書可惜了。
正想著,席鑒從裏屋拿出一個冊子請教上麵的字。三人拿過來一看,是一個買賣鋪戶的賬本,就詢問席貌昭何以有此物啊?席貌昭介紹了這個賬本的來源。
原來席貌昭在河南挑八根繩期間,有一天黃昏,席貌昭賣菜回來,在一個山坡旁的小樹林坐下休息。此時從小路上馳來一匹高頭大馬,馬上之人身背一個搭鏈,到了小樹林附近勒住馬,到樹林小解。把搭鏈掛在樹上,待小解完畢匆忙上馬,疾馳而去,卻將搭鏈忘在樹上!席貌昭喊了幾句,對方沒有聽到,打開搭鏈一看,裏麵盡是銀錠。將搭鏈摘了放在擔子裏麵,蓋上蔬菜,等候那人回來。良久,那人快馬返回,見到樹上沒了搭鏈,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一會起來,竟解下腰帶,搭於樹上自盡。席貌昭見狀,趕忙上前勸解。言語之中二人聽出是老鄉,那人自稱姓蘇,名叫蘇華,也是無終人。隻因遭了官司,父親羈押在衙門,蘇華便將自家店鋪盤了些銀兩,正欲打點營救父親。不意內心急躁之下,失了銀兩。情急之下才萌生輕生的念頭。
席貌昭問起失銀數目,之後從筐中拿出搭鏈,讓蘇華清點。蘇華感激不盡,說:“論理,您拾到我的銀兩,我當分一半給你。無奈家父受難,急於用錢,我家就在無終中部的雅鴻橋,日後遇到難處,到雅鴻橋找我,必報今日大恩!”
席貌昭苦笑著說:“員外自去便是,我何時回鄉尚屬未知。你我都不在家中,就是去了,也不會有人認得。”蘇華從身上拿出一本書,說:“不論誰去,但憑此物,便知真假。”
席貌昭對三位說:“就這樣我手裏便有了這本書,我識不得幾個字。小兒好學,每遇識字之人便會請教不認識的字。”
負劍青年拿起那個賬本,上麵所記店鋪來往賬目金額不小,當是大買賣鋪戶的賬冊。可能確實渴了,矮個青年已經喀喀兩根黃瓜吃了下去,之後說:“席員外請我等進來,想是有什麽事要問吧?”
要說這客人,如是一嘴不動,主人反倒難以啟齒求人。今見三位肯吃東西,席貌昭便已是心中有了一絲奢望,於是席貌昭說:“小的想請大師給看看小兒的前程如何,小的家境貧寒,何日才能娶親。”
矮個青年說:“報上小公子的生辰八字,我看看。”席貌昭報了席鑒的生辰八字,矮個青年一陣掐算之後說:“著!此事便著落在你認識的這位蘇華身上。雖說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有時候也許一些運作。附耳過來......”
席貌昭聽得真切,連連道謝。三位亦抱拳回禮說:“不必客氣,到時候我們自當喝小公子的喜酒。”說罷三人飄然而去。
卻說這席貌昭聽了三位大師的話高興不已,當下著手準備。
這一日,雅鴻橋大橋前來了一個漂亮小夥。橋頭一個員外正緊張的向遠處張望見到這漂亮小夥,忙招呼說:“小哥,借一步說話。”小哥跟他來到僻靜之處,那人說道:“我兒從小與蘇家訂親,遂今日娶親過門。因其長相醜陋,唯恐對方家人看到反悔或者新娘不上轎,想讓你代替我兒前去迎親。事成之後,喜錢少不了你的,你看如何?”
不用猜,您也能看出來了這小哥正是席鑒。席鑒按照無終三絕囑咐滿口答應,那人當即將席鑒讓到家中,吩咐按照新郎裝扮起來。騎上馬迎親。
到了新娘家行過禮,正要啟程。有家人來報說橋梁禁行了。原來現在正是雨季,今日淩晨河水暴漲,木質橋墩上拴著一條船。因漲水,原本拴在岸邊,現在已幾近河心,那船被洪水衝得撞擊木質橋墩。河道官員見橋梁危險,便命人攔住行人並命人向那條船上砸石頭,填滿小船,將小船沉入水中。可能下手晚了些,橋墩還是受了損。隨著洪水上漲那橋還是塌了。接親隊伍被困在新娘家中了。
水急浪高,恐數日之內無人敢撐船擺渡,如此婚期將誤。新娘的父親說:“今晚便是良辰,豈可錯過?可就在此完婚!”接親隊伍中的人不同意,可也沒有辦法。
新房之內席鑒不脫衣帽,坐了一整夜,第二天仍是如此。新娘見這種情況,便對席鑒說:“郎君莫非是嫌棄我長相醜陋,不配伺候郎君?”席鑒答道:“小姐花容月貌,能得小姐為妻今生無憾,怎麽嫌棄小姐呢?隻是你我不是夫婦,小生不敢造次。”
有門外聽聲的,將此話告知員外。蘇家員外聽後大驚,急忙趕來洞房詢問:“不知公子何以說出不是夫婦的話來?”席鑒見事情敗露,隻好實話實說:“我本是來此投親的,不料被攔住代替新郎迎親,實是不得以,請員外見諒。”那員外問:“你是到誰家投親啊?”席鑒回答:“到蘇華員外家投親。”那員外又問:“你可曾見過蘇華?”席鑒答道:“晚生沒有見過。是家父囑托,來見家父故友的。”那員外又說:“你既未見過蘇華,對方見了你如何會相認啊?”席鑒道:“有書為證!”那員外見到這個賬本,激動不已,說:“你是席鑒?”席鑒回答“正是!”
那員外高興的說:“那你來的正對!這裏就是,我就是蘇華!當年你父親拾金不昧,救了我父子的性命。我時常念及他的大恩,一時也不敢有忘。隻是後悔當時匆忙,未及問清你家住處。機緣巧合,你成了我的女婿,這正是天意如此啊!”然後對女兒說:“席郎便是你的女婿!”當夜再入洞房,二人恩愛有加,夫妻美滿。
事後,另一方告到官府,縣官喬寓把蘇華叫到衙門,追問因何悔婚,蘇華說:“結婚之時,並不知道對方有冒名頂替之舉。如今生米煮成熟飯,豈能怪我?”
縣官喬寓對那一家說:“蘇家小姐現在已非完璧。若判給你家,兩失其美。此事本是你家欺罔在先,錯在你方。現在隻能退了婚約,你家另娶他門。蘇小姐斷給席家,若再有糾纏,追究冒名頂替之罪!”對方無話可說。
此後蘇席兩家結親,蘇家為席家翻蓋新房。
且說這無終一家客店,來了一個客商,要在城中購買一處凶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