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三章 攔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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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缺的藥引?缺什麽藥引?章寧愕然。

    張解笑而不語,轉身去屋裏拿了一把短小的鐵鍬,又帶上油紙與水囊走了出去。

    他並未走遠,隻是在張家祖宅最正中的位置蹲了下來,而後拿鐵鍬開始挖了起來。

    “張小公子,你在幹什麽?”

    “挖土!”張解以鐵鍬挖了下去,帶出一抔泥土。

    “泥土還能做藥引?”眾人也跟了過來,或許是他們腦袋瓜太不靈光了,張小公子看懂的事情,他們看不懂,是以心中好奇更甚。

    “別人我不知道,”張解將泥土敲碎,裹進油紙中,“但衛姐姐的病可以,不,衛姐姐也不是病……她是……”

    是什麽?章寧等人聽的很認真。

    張解沒有明說,隻低頭小心翼翼的將油紙放入懷中:“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飲水尚且思源,更何況人?衛姐姐缺的就是這個源。”

    土是張家的土,水自然也要濟南城祖宅的水,張解俯身將水囊灌滿掛在了自己的身上,雙目熠熠生輝,眼底有興奮更有期盼。

    “魯商商隊還有幾日經過濟南?”他有些等不急了。

    ……

    ……

    四月的天已經開始熱起來了,馬車上車廂的車窗早已拉開,王老太爺坐在馬車中,倚靠在車壁上懶懶的打了個哈欠。天熱起來,人也容易懶散,這個天放冰盆又沒到時候,王老太爺在馬車的搖晃中困意漸漸籠上心頭。

    直到……馬車突然被逼停,饒是趕車的車夫是難得一見的好手,這樣突然的逼停還是讓王老太爺整個人往前一衝,險些撞到車壁上。

    “怎麽回事?”王老太爺皺眉發問,顯然十分不悅。

    等了片刻,外頭車夫的聲音傳來:“老太爺,有個穿道袍的陰陽先生攔路。”

    王老太爺掀起車簾的一角望去,見前麵的陰陽先生二十來歲的樣子,相貌平凡,蒼白的臉色叫人看起來有些文弱。

    “在京城敢攔老夫的車?”王老太爺挑眉,眼神中有些涼意,“你膽子倒是不小。”

    那陰陽先生抬手施了一禮,而後起身:“司徒大人身份不凡,小民貿然上門打擾未必能見得到司徒大人的麵。先前無禮攔車,讓司徒大人受驚了。”

    “你這一招不行,有人比你做的更好。”王老太爺目光落在那陰陽先生的身上,“去年有個叫七安先生的人,當街攔了太傅徐長山送老父出殯的隊伍,將棺材裏的人拉了起來,一時在長安城中引起轟動。”

    “司徒大人口中那位同仁確實擅博人眼,”那陰陽先生不卑不亢的說道,“小民雖然不如他這般博人眼,卻自忖手段絕不遜他。”

    “他雖是為了名,卻不是尋常沽名釣譽之輩,手段無出其右,你可知曉?”王老太爺眯著眼睛仔細打量了一番那個陰陽術士道,“你如何叫老夫相信你不遜於他?”

    “也是,要在長安城這樣的地方引來大人們的注意,他的方法確實比我這樣更好。”那陰陽先生自言自語的說了這一句,便看向王老太爺:“司徒大人,小民此番攔路隻想同司徒大人說一句話。”

    “什麽話?”王老太爺問道。

    陰陽先生道:“長安城將有災禍降世。”

    “哦?是麽”王老太爺一哂,卻不置可否,“你攔路告訴老夫此事是為了什麽?想要什麽獎賞?”

    “獎賞麽,其實也不算。”那陰陽先生笑了笑,看向王老太爺,“宮裏那位躺著的天師與王老太爺關係匪淺,小民鬥膽想請王老太爺帶句話給她。”

    “她又不姓王,與老夫有什麽幹係?能不能醒來都不知道呢!”王老太爺笑了兩聲,眼中卻沒有什麽笑意,“就算姓王,老夫的孫女外孫女加起來兩隻手都數不過來,一個小輩算什麽?”

    陰陽先生也不生氣,隻再次俯身施了一禮,道:“王老太爺是個趣人兒,若是那位躺著的天師醒來,請王老太爺告訴她‘長安城將有災禍降世,濟南一別,萬望再見’。”

    濟南一別,萬望再見?王老太爺雙目如電的看向他:劉家!心思陡轉也不過一瞬之間,王老太爺手指摸上了拇指上的扳指。

    “王老太爺不必想著讓暗衛抓小民了,衛天師會的奇門遁甲、九宮八卦,小民也會。”陰陽術士臉上笑意不減,“小民在這裏等了許久可不是幹等著的。”說罷便轉身離去。

    “不是幹等著?”王老太爺揚眉,扳指一轉,“抓人!”

    兩道人影從車廂上方掠過,落入人群之中。

    王老太爺坐在馬車中一言不發:那個陰陽術士身上的感覺讓他很熟悉,這種熟悉感隻在那丫頭身上見過。躺了一個,又來了一個,這長安城還真沒個消停的。

    半晌之後,暗衛回來了:“老太爺恕罪,屬下技藝不精,跟丟了。”

    “跟技藝有什麽關係?不過是個精通奇門遁甲的高手罷了!”王老太爺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對方既然敢放話,就必然有所把握,他本也沒指望真的能抓到人,隻是心中不忿罷了。

    那個丫頭雖然瞧著脾氣古怪性格乖戾,卻外冷內熱,隻要不惹了她,也算的上重情重義。這個卻不一樣,看起來人畜無害、身體瘦弱,但能在濟南城如此以他人為餌,枉顧一城百姓性命做事之人又豈會是什麽好人?那丫頭雖然看著惡,卻是偽惡,她手下除卻該殺之人不曾錯殺一人。

    她,從來不是真正的惡人,隻是叫人忌憚罷了。所以,他從未將她看成麻煩。這個卻叫他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王翰之活了那麽多年,年輕時也是大風大浪過來的,自忖看人的眼光從來不差,這個人讓他覺得是個麻煩,一個天大的麻煩。

    可笑!忌憚了那麽久,她還未變。眼下倒冒出個與她極為相似卻心存惡念之人出現了。

    忌憚成真什麽感覺?

    王老太爺閉了閉眼,再次出聲:“去崔府,老夫有事與崔遠道那老兒說!”

    車夫應聲揚起了馬鞭,馬車揚起一地的塵土,疾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