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夫妻大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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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陸陸,陸陸陸!”此刻紅芍小亭的中堂上,薛瑤英將骰子在手中抖得如風般,周圍的人無不齊聲鼓掌喊著,這位煉師根本顧不得形象,羽衣解開衽,露出著中單衣的右臂,奮力搖動著骰子。

    芝蕙在一邊低眉站著,早已失卻了勸說的興趣。

    而雙陸桌上,雲和凝目,看著薛瑤英,用紈扇擋著自己的鼻尖下,其實小嘴巴也在下麵不斷暗中祝禱著,不能讓薛瑤英擲出陸道來!

    黃楊木做的雙陸棋盤上,這兩人捉對廝殺已到了最關鍵的時刻,黑白各餘一子,這把可謂勝負手。

    “誰識兵奇勢可保,且看將軍占一道!”薛瑤英念念有詞,接著皓腕舞動,紫木骰子飛到棋盤上,在螺紋間衝來撞去,“陸陸陸!”所有跟著瑤英後撩零的,都齊聲指著旋轉不休的骰子,不斷喊到。

    “崧卿......”水亭間,燭火熄滅,月光透紗,衣衫無存的雲韶玉體橫陳在綺席上,花釵散落,眉黛聚起,銀牙咬碎,酥胸激動而痛苦地起伏著,汗珠點點,胖胖的胳膊死死握住高嶽撐著的胳膊——高嶽額頭上也是熱汗淋漓而下,現在他的雙眼盯著其下不勝痛苦的阿霓,可就差那麽一點點,卻痛得阿霓連連嬌喘。

    中堂上,瑤英的骰子越轉越慢,塵埃落定,最後再也轉不動了,卻不是瑤英所要的點數,“晦氣!”煉師掩麵大呼。

    而此刻崔雲和卻將骰子抓來,對著所有人微微一笑,一把就飛擲在了雙陸棋盤上,“上下皆是六道!”一片驚歎聲乍起,連芝蕙也瞪大了眼睛。

    雲和長呼口氣,而後搖動紈扇,輕啟朱唇,笑著對已是條死魚的薛瑤英說,“鳧驚隼擊疾若飛,笑斬單於出重圍!”說完,玉指一擺,自己最後顆棋子隨著叮叮咚咚的聲音,成功落入到月門當中,而後就勢將棋盤上所有的撒帳銀角錢攬入自己的懷中。

    “啊,啊!”水亭內高嶽呼喊著,一個用勁,仿佛耳邊傳過道裂帛的聲響,又像是竹子被節節劈開,枝葉上積雪簌簌墜下,整個世界頓時豁然,然後他不由得閉上眼睛,無數道絢爛的極光向他射來,陰陽大樂終於突破了那障壁,他和雲韶的靈魂激烈戰栗著,終於交融在了一起。接下來,二人宛登極樂仙界,正可謂龍過庭竹,鸞鳴井桐,高嶽恣意摘采,行戰鼓咚咚,雲韶綠發紛亂,決川水四溢,枕席間如鴛鴦交頸,彩練狂舞,最後兩人樂得不住,不由緊緊貼住,恨不得化在一起。

    “芝蕙芝蕙,把你撒帳錢借於我,本煉師要和這中丞家小娘子再戰一局。”

    可芝蕙賭氣地轉過身來,根本不聽薛瑤英的唉聲歎氣......

    旭日漸漸東升,青廬殘燈上,一隻蛾子撲扇著翅膀,在嫋嫋的青煙間飛走。高嶽自極度疲累後的休息中醒來後,轉眼就看到雲韶正乖巧枕在自己臂彎間,兩麵如剪般的烏發垂下,臉龐雪白圓潤,小小的鼻尖微微翕動,吐來陣陣溫暖的馨香,睡得可真香呢。

    高嶽不由得將已酸麻的胳膊收得更緊,將雲韶摟得更穩,聽著水亭四周緩緩的水流聲,不由得又沉沉睡去......

    數日後,大明宮集賢院當中,高嶽坐在知院學士廊下,向徐浩、陳京道歉謝罪,“不知聖主突然出降郡主,某急於赴婚,拒謝不及,故有此差池,牽累各位學士、校正,當真是過意不去。”

    書案後徐浩連連點頭,關切地問,“逸崧啊,關鍵是你和崔家第五小娘子成禮了沒有呢?”

    高嶽嘴角浮笑,很開朗地將手邊的木函往前推移了一尺,“諸位,昏禮大成,這裏麵是後補的障車錢和撒帳錢,還望笑納。”

    “好!”徐浩哈哈大笑起來,“既然禮畢,那這錢我們都可收了。”

    丁澤等數人也都長出口氣,無不撫掌大笑,來取銀角錢,同時又擠眉弄眼,大開葷段子來,調笑他和崔雲韶的新婚生活,還說此後找逸崧玩耍就不用去懷貞坊了,怕是你嶽父馬上就要在長安城給你起所氣派的宅第了。

    “不,內人已隨我,一並移宅到懷貞坊草堂處了。”高嶽作答說。

    大夥兒都是副“怎麽這樣啊”的表情,“崔仆射在西川鎮守十餘年,光每年的年俸便有數萬貫,所以逸崧你娶他的小女兒圖的又是什麽呢?”

    “自然是娶小娘子來當自己的內助嘍。”高嶽淺笑著說。

    徐浩聽到這話,點點頭,說“逸崧說得對啊,有財的人多了,可卻有幾個能富貴呢?此後夫妻合心,有崔家小娘子當你的賢內助,逸崧早晚會節節攀升,又何須托妻家成事,想當年我們在靈州的時候啊,那真的是......”還沒等老人家憶苦思甜完畢,判知院事陳京便起身走到軒廊下,對高嶽招招手。

    院南的果樹下,陳京回身對高嶽語重心長:“逸崧啊,現在我聽聞顏魯公和李少源對你印象都不錯,特別是李少源年後出刺杭州,希望你就任他的判司,索人的書信都送到我手裏來了。”

    猛地聽到這消息,高嶽便有些訝異,“那集賢院?”

    “唉,可以以集賢院正字的官職試判司嘛,又不礙事。”陳京說完,看看四下,低聲對高嶽說,“唐安郡主出降這事黃了,要說聖主和太子一點都不介懷是不可能的。李少源當年也是避禍,出外八年,這不又要出刺東南了嗎?不過一旦政績斐然,他任期滿後可是要回來為宰相的。依我的看法啊,你就隨李少源一道,將來他迴翔歸京,白麻宣下,你得他賞識援引,少不得要入禦史台,此後前途還是坦然的。”

    不管如何,高嶽急忙先感謝了陳知院,這集賢院啊,雖然懶懶散散的,可與詭譎的朝堂與波亂的地方相比,可算是片難得的淨土了。

    不過真的要跟著李泌走?

    傍晚,高嶽回到懷貞坊草堂(下午高嶽還是會待在集賢院,整理校對並閱讀圖書的)中。

    “崧卿!”雲韶急忙喜洋洋地出來迎接,並跪在長廊階下,要給高嶽去靴。

    “阿霓在家辛苦,這,不用勞煩了。”高嶽心想這事還得自己來,結果頓時聽到了馬兒的嘶鳴聲。

    他皺著眉往院子裏望去,隻見匹漂亮的小馬,正拴在木樁上呢,“阿霓,這?”

    “才讓芝蕙從長行坊買來的,崧卿來回視事辛苦,還不得要買匹馬啊!”雲韶頓時疼夫模式上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