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去而複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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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齊府商賈之家,卻很重視家教之風,而齊天身為齊府少爺,從小受的家教良好,卻也頗為知書達禮。即使本性略有些油滑刁鑽,但不致如此的出口成髒,有了無賴liú máng之氣。



    



    這些皆是因了齊母去世以後,齊父生意繁忙疏於教導,再加上過於溺愛而放縱齊天頻繁的出入烏煙瘴氣的賭場了。



    



    賭場什麽地方?南來北往的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且藏汙納垢的是非之地,這裏詛天咒地,指爹罵娘那都是稀鬆平常之事,正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齊天正是學識少年,焉有不被侵蝕的道理!



    



    此刻的齊天無賴的斜躺在地上兀自喃喃罵語:“你他娘的說走就走,叫小爺情何以堪,你這生兒子沒**的老王八……哈哈,這麽罵你都是誇讚,就你那副德行,哪家娘子能看得上你呦!估計那下崽兒的老母豬也許能和你對上眼……誒,也對呀,你這火急火燎的跑了,肯定是相思所致,與那母豬幽會去了,哈哈……”



    



    齊天正調侃之餘咧嘴大笑,突然頭頂上有如重擊一般,立刻痛呼出聲:“哎呦,哎呦,我的娘啊……”



    



    當即迅速的捂著腦袋爬了起來,轉身看去,隻見那邋遢老道不知何時去而複返,此時正怒氣衝衝的站在那裏,揚起的手臂,張開著手掌……



    



    何其明顯,自是老道下的重手。



    



    齊天手捂著頭部,頃刻間便腫脹了一塊,疼得齊天呲牙咧嘴,顧不得其他,破口大罵:“咦?是你這老王八,竟敢偷襲小爺,我日你……”



    



    後邊問候祖宗娘親的罵語未出,再看老道,三角眼大睜,震怒之氣自其身上凜然爆開,齊天心胸窒息之下,被連滾帶爬的逼出兩丈開外,周身圍繞著一股肅殺之氣,如墮冰窖一般,哪裏還敢出言不遜?



    



    但此刻齊天的心思卻是活絡起來:想這老道去而複返,定是事關自己一事出現了轉機,念及此處,頓時喜上眉梢,顧不得疼痛,連忙一臉諂媚的上前躬身說道:“您老呀!疾如流星,快若閃電,可真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嘖嘖,小子著實佩服得緊呐!”



    



    齊天刻間的臉色轉換,勝過那七八月瞬息萬變的天氣。



    



    話說這老道本已去很遠,但想到齊天若是真的長途跋涉至那楚雲宗,不說距離之遙,單說中途遇到的危險便是重重。雖說修仙之人講究脫凡斷塵,心如止水,但與齊天相識以來,給自己本枯燥的修煉生涯帶來了幾許歡愉,也是緣分使然;再說,若是日後相見,多個博弈相當的棋友也是極好之事。



    



    想到這些,卻是返了來回來,不巧正碰上齊天謾罵不止,雖未提名點姓,但哪裏不曉得其所罵之人正是自己?想想自己一番好意,卻落得如此的下場,不由得火冒三丈,揮手間便給了齊天一巴掌。



    



    “你剛才罵的哪個?”老道也不理齊天嬉笑的德行,寒聲問道。



    



    “沒,我誰也沒罵呀!”齊落當下顧左看右,撓撓頭裝傻充愣的回道。



    



    老道冷哼一聲,怒視齊天的目光寒意較濃,似是追問。



    



    “哦,哦,您說剛才呀!”齊天手掌相拍,假裝方才醒悟過來,腦瓜急轉之下,連忙說道:“小子見您老駕鶴西去……”話剛至此,見老道本不大的眼睛又圓了一些,連忙改口:“口誤口誤,不是駕鶴西去,是騰雲遠去,小子靜站恭送,卻有那不開眼的雜毛烏鴉自頭頂飛過,您說這天大地大的,可這雜毛畜生偏偏在小子頭上拉了泡屎尿,小子氣憤不過,又沒您老那飛天遁地的本事去尋上教訓一番,隻好胡罵一通,逞一時的口舌之快罷了!”



    



    老道聽他一番胡編亂造,什麽“駕鶴西去”、“雜毛畜生”,哪裏不明白這小子含沙射影,暗裏譏諷之意?可若是提及,豈不是把屎尿往自己頭上扣嗎?想著這些,也隻能暗自生氣,不能言語,當下無奈地輕歎口氣。



    



    齊天見老道吃了啞巴虧,有苦說不出,遂又近前“奉承”:“嘖嘖,您看您老去無影,來無蹤,神出鬼沒之技,放個屁的功夫您老就回來了!小子可對您老的敬仰如烏雲滾滾,又有如秋雨綿綿呐!”



    



    “從現在起,你若是再敢言語一句,道爺便一掌斃了你!”老道見這齊天明誇暗損,變本加厲,揚起手臂咬牙切齒地說道。



    



    齊天覺得占了莫大的口舌之宜,見好就收,就如那賭博之道。當下心中雖是得意不已,當下卻是臉色一收,畢恭畢敬的垂手而立,若是穿了道裝,像極了侍候的童子。



    



    “裝什麽孫子!”老道坐在石凳之上,斜睨著齊天,不禁暗罵一聲後,自顧喝起酒來。



    



    好一會兒,齊天站的腿腳酸麻,老道仍不搭理自己,且再也忍耐不住,湊上前來咧嘴一笑:“小子給您揉揉肩?”



    



    “不勞大駕,道爺這把老骨頭也經受不起。”老道翻著白眼,口氣悠悠。



    



    “那小子給您燒壺熱茶?”齊天繼續問道。



    



    “道爺有酒不需茶。”



    



    “嘿嘿,您瞧小子侍候人,那是體貼入微,知冷知熱的,想必您此番回來,定是回心轉意,收我做童子來了。”齊天話一說完,兩眼冒光盡是期盼之色。



    



    “呸,道爺我還想多活些年頭。”老道一口酒水剛入喉,差點被這般肉麻的話噎著,連忙啐道。



    



    齊天想到另一種可能,雖然不順本意,卻也可將就。



    



    因為此去楚雲宗照老道所言足足有六千裏之遙,當真是山高水長,豈不是要把不把腿走成針嘛!齊天又趕緊說道:“那就是您老體諒小子,想親自帶著小子去那楚雲宗了,您老真是古道熱腸,小子感激……”



    



    “是你一廂情願,道爺可是沒說。”不等齊天把話說完,就被老道當即打斷。



    



    齊天不知老道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心下忐忑之餘不禁暗罵,臉上卻是一副可憐的神情,淒慘的說道:“我十二歲喪母,十五歲喪……不是,父親整日打理生意,也無心照顧我這孤苦的孩子,如這深秋枯黃的野草一般伶仃,上天垂憐,得遇您老之後,傳我修仙之術,小子才感覺到了春日的溫暖,而且俗話說的好,‘一日為師,終生為……為母’,小子不望您老日後待我如何,但我隻盼日日屈膝服侍您老便足矣,可今日您老卻要棄我離去,小子命比黃連,苦哇……”聽者無意,說者卻是自憐,眼淚潸然,不知道的還真以為這齊天遭了什麽家破人亡的大難。



    



    老道聽的有些哭笑不得,當即嗤笑罵道:“你他娘的,你齊家是這城中富戶,你是你爹的祖宗,要星星他不敢給月亮的主,居然學了這套小要飯的行乞之話,來哄騙道爺。再說人家那是‘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以為你有爹呢,叫道爺當你娘親啊,呸呸呸……你他娘的就是個無賴……”說動最後,想著齊天滑稽的表演,不禁笑出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