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高山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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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的河麵上跟著二十多頭灣鱷,每頭體長都大約在8米左右,這種最大的鱷魚可以輕易吞下大型動物,這麽多跟在後麵,這種景象委實令人心驚膽戰。
這些灣鱷都很沉默,一點不躁動,默默在後麵遊,如一根根浮木。
謝富華和方梅又擠在了我身邊,不敢稍動,生怕摔下去喂了鱷魚。
上古時,中華大地的氣候和現在迥異,溫暖濕潤,灣鱷和大象的生活區域一直覆蓋到華北京冀地區,四川有灣鱷毫不奇怪。大洪水過後,氣候開始變化,現在國內已無灣鱷的蹤跡,大象也僅限於雲南邊陲。
贔屭逆水繼續往上爬,水流越來越急,坡度也越來越陡,到最後,一段接連的瀑布階梯出現在眼前。這些瀑布每段高隻有一米多,一層疊著一層,根本數不清又多少段,水流反複衝擊,水生震耳欲聾。
到了瀑布階梯下,贔屭身形再一次拔高,四條腿伸得筆直,仰發出一聲咆哮,鼻息中噴出一大團水霧。看見它這架勢,我知道它要爬坡,連忙扯著方梅往前一趴,用雙手抓住了龜板前端邊緣。
謝富華如法炮製,也跟著我趴在了另一邊,兩人依舊把我緊緊夾在了當中。
米經,它要把我們帶到哪裏去?!”謝富華被水霧激得眯著眼睛大喊。
我是被謝富華綁架來的,現在他卻把我當成了主心骨,事事都唯我馬首是瞻,這情景實在是有點荒唐。至於他的問題,我回答不了,現在一切隻能聽憑這頭贔屭做主,走一步看一步了。
贔屭做好準備後,立刻開始爬這一段差不多有三十度的瀑布台階,但見它該兩腿聯動為單足前進,先抬起一條腿,向上跨了一步。
隻聽“咚”一聲響,,大地仿佛都被它踩得一震,我努力穩住身形抬頭看,贔屭的前半身抬了起來,仰頭向咆哮,單足帶起的水花迎頭從我們身上掃了過去。
抓牢了,把腿勾在一起!”我被那一陣大水衝得睜不開眼,身體像個破口袋似得點了一下,連忙嘶聲大喊。贔屭爬坡的時候,大水衝擊的更加猛烈,它那龐大的身軀都開始劇烈抖動,在龜背上根本就趴不穩。
聽見我的呼喊,左右立刻各伸出來一條腿,和我的雙腿絞在了一起。現在三人纏成了一體,手抓著龜殼前部邊緣,終於穩固了。
接下來,贔屭抬起第二條前腿,又重重踏上了斜坡,它的腳掌前部又鐵鉤般的爪子,依靠難以想象的重量,牢牢站在了激流中,上半身傾斜成了四十度。
又一陣大水衝過來,我回頭看,那群跟在後麵的灣鱷緊緊聚成一團,貼在了贔屭身後,不敢妄動。現在看來,食物在上麵,灣鱷憑自己沒能力衝上這一段激流,隻能等待贔屭覺醒後,搭一段“順風車”。
贔屭後腿也踏上了瀑布台階,開始一步步向上走。
很難形容現在我們的感受,似乎我們身下的是一座活的山,正在逆流而上,每一步踩下去都山搖地動,大水把它一片片撞炸,再配上贔屭接連不斷的怒吼,仿佛塌地陷。我們不斷承受著震動和水流的衝擊,隻能拚命纏在一起,對抗這驚動地之威。
別是我們這三個渺的人類,那些成噸重的灣鱷同樣噤若寒蟬,緊跟在贔屭後麵一截截往上爬,猶如膽的蠑螈。
贔屭的龜板幾乎成了振動台,我們趴在上麵,胸骨被震得生疼,可根本就不敢移位,稍有不慎摔下去,必然會筋催骨折。
好在路雖難走,終於還是到了頭,苦苦支撐的我們隻聽贔屭發出一聲悠長的吼叫,歪斜成四十度的龜板開始變平。不斷撲麵而來的大水終於停歇,我睜開眼看,首先映入眼簾的是碧藍的空,朵朵白雲,緊接著翻地覆,視角快速降低,“嘩啦啦”一聲水麵被破開,贔屭重重落在了水麵上。
再往前看,前方出現了一座高山湖,猶如巨大的鏡子擺在山巔,倒映著空。湖泊盡頭依然是連綿群山,高聳過雲,緊挨著湖邊一座山頂上還有積雪。
回頭看,湖泊在這裏有一個缺口,那群灣鱷跟在我們後麵,正拚命掙紮了上來。
終於渡過了那斷極險的激流,我們三人全都如被抽了筋,無力地翻了個身,仰躺在龜背上,大口喘著粗氣,緩解胸口悶悶痛。
上的白雲開始流動,轉頭看,原來是贔屭爬上來後,不做停歇,載著我們又開始遊向湖心,那些灣鱷依舊排成一線,緊緊跟在後麵。
我連忙爬坐起來向前看,仔細觀察著湖對麵。
事情發展到現在,脈絡終於顯現,以前那些讓我震驚的龐大巫法,原來隻是冰山一角,這無數個龐大巫法緊密組合在一起,環環相扣,又組成了一個難以想象的巫法。概括起來,似乎整片巫山地帶都在這個巫法的範圍之內,默默運轉了好幾千年,而我們現在所處應該就是這個巫法的核心地帶。
我甚至有個可怕的猜想,也許這巫法的範圍遠不止巫山,似乎我還在家的時候,就已經受到了其牽引!
那麽,這個超乎想象的巫法,最終會把我們帶去哪裏?
我一瞬不瞬看著贔屭前進的方向,突然,耳邊傳來“咯嗒”一聲,轉頭看,謝富華驚慌失措又舉著槍對我。剛才那一段,人人隻求自保,他根本顧不上監視我。
我也是無語了,歎了口氣:“你還是省省吧,都到了這裏,咱們就是一根繩上的螞蚱,還犯得著這樣?”
謝富華臉色有點難看,不過他最終還是沒有收回那隻剩一發子彈的手槍,依舊一言不發指著我。
我歎了口氣,也就隨他去了。
現在我這個人質很放鬆,他這個持槍劫匪卻一直精神高度緊張,你你是不是吃飽了撐的?
相比之下,方梅比我還要灑脫,她竟然拉著我的手,抄起一把湖水把弄亂的頭發給抹順了,絲毫不在意當前的處境。
贔屭又向前遊了一段後,我發現,前麵湖心位置出現了一個黑點,似乎是從湖心底部凸出來的一塊岩石。
隨著贔屭越來越接近湖心,這時候再觀察四周,我又有了發現,這座湖近乎呈一個正圓形,非常標準。
一般來,高山頂上很難形成這樣大的湖,除非……
對照這湖,我立刻想到了白頭山的池,似乎隻有火山口,才可能在這樣高海拔的位置形成湖泊。如果這裏真是一座火山湖的話,那麽中間的那塊岩石,應該就是遠古時的火山口。
火山停止噴發後,並不一定就會立刻完全沉寂,火山口很可能還會緩慢的向外湧出岩漿。由於火山口熱力已經很,雨水集聚成湖,湧出來的岩漿來不及坍塌就會立刻冷卻,長日久就會變成一個管狀空腔,一點點拔高,直到伸出水麵。
等贔屭領著灣鱷群終於到達那塊黑¥岩的時候,它似乎已經精疲力竭,仰發出一聲長長的哀鳴,一直抬高的頭顱無力垂下,重重砸在了湖麵上,不再動彈。這時候靠近了細看,我的猜想得到了印證,伸出水麵的是一段直徑約10米的圓柱體火成岩,高約15米,表麵有明顯的魚鱗紋,這是岩漿急速冷卻時形成的紋路。
贔屭仿佛死了般,一動不動,那些一直跟隨在後的灣鱷立刻湧了上來,越過我們,開始圍著那座火山噴口快速遊動,攪起了一團環形浪花。
我們三人現在被困在贔屭背上,離那個噴口大約有7、8米,不知所措,接下來該怎麽辦?這些灣鱷又在做什麽?
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那些鱷魚繞著噴口越遊越快,漸漸地,水花聲中竟然夾雜了一絲古怪的震音,如泣如訴。
不單是我,謝富華和方梅也分辨出了這聲音,麵露疑惑,側耳細聽。
雖然聲音人人都能聽見,可卻隻有我聽得懂,這是山音,隻是這一段調門獨特,我以前從未聽見過,也不懂有什麽用途。除了鬼音外,其他的音我都能分辨,不過並非是依照具體的調子,而是按照節奏類型,不會聽錯的。
再仔細觀察,我發現火山噴口外壁上布滿了孔,那是火山岩漿急速冷卻時,氣泡破裂形成的。那些灣鱷帶動水流穿過這些孔洞,速度達到一定程度時,居然震出了山音,又經過中空噴口共振後,聲音被放的很大。
現在我們三人坐在一動不動的巨大贔屭背上,前麵是一段高處湖麵的黑色石柱,在我們和石柱之間有一道水環,陣陣山音從石柱中傳出來,在高山湖麵上回蕩,這一幕既清古又詭異,地同聞。
山音越來越高,他們倆一頭霧水,我則緊皺著眉頭,山音可以與大自然共振,既然發出來了,附近就必然會發生某種變化,究竟會是什麽?
就在這時,身旁“噗通”一聲,一條大魚躍出水麵,落下後,飛快地遊向灣鱷群組成的水環。不等我們反應過來,緊隨其後,這一片水麵炸開了鍋,數不清的魚縱出水麵,義無反顧撲向了灣鱷群。
已經不知餓了多久的灣鱷們立刻大開殺戒,一邊繼續維持著環遊,一邊大口吞噬撕咬送到嘴邊的大魚,這一片水麵頓時被魚血染紅。現在事情很明顯了,這一段山音可以迷惑魚群過來,讓這些灣鱷吞食,可接下來又會發生什麽?
大約隻用了一刻鍾,灣鱷們全都吃飽,它們環繞石柱的圈子開始逐漸縮,最終“套”在了石柱上。
接下來,讓我們瞠目結舌的一幕出現,這些灣鱷接觸到火山噴口石柱後,仍未停止旋轉,螺旋的頭部蔓延上石柱,它們竟然咬著尾串成一串,沿著石柱蜿蜒爬了上去。
灣鱷的爪子異常銳利,力量巨大,石柱上又布滿了孔洞,它們猶如壁虎遊牆,在頭鱷的帶領下,沿著石柱連爬了三圈正好到頂,尾部將將伸在水麵上。
灣鱷們緊緊吸附著石柱,一動不動,它們的外殼布滿了石質,看上去如同浮雕在石柱上的塑像。
這是……讓我們上去?”謝富華傻眼了,現在這些頭尾相接的灣鱷似乎組成了一條環形台階,一直通到石柱頂部,仿佛在為我們指路。再看贔屭,它的頭浮在水麵上,恰好聯通了這條“灣鱷台階”的,就連謝富華都看出了意圖。
事到如今,已無退路,再危險也要上,我拉著方梅,心翼翼踩上了贔屭的脖頸。
踏上後,贔屭脖頸下沉,擦著水麵將將承載住了我們三人,走到頭部頭部時看,贔屭大睜著眼睛,瞳孔完全擴散,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