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男孩與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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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五年之前,那時的舞蘊僅僅隻是一個十二歲,單純稚嫩的小孩子。
這一天,陽光溫暖,風和日麗,城中盡顯繁華。這種好天氣當然是極為適合孩子們出去遊玩的日子。
隻是舞蘊卻無法像那些孩子一樣,在外無憂無慮地玩耍,做著他們想做的事。因為有七個老頭正板著他們的老臉,極其嚴肅地盯著舞蘊。
舞蘊無奈地苦著一張稚嫩,卻初顯俊美的小臉,眨著靈動的雙眼望著那七個老頭,可是那四個老頭卻熟視無睹,根本不理會他。
從幾年前舞蘊開始修煉至今,幾乎沒有空閑的時刻做他想做的事,唯一做的也就是每日被人逼著去修煉。
見那七個老頭完全不理會自己,始終是一副嚴厲的臉色,舞蘊隻好把哀求的目光望向了那唯一沒有板著臉的第八個老頭。
那第八個老頭同其身旁的七個老頭看向舞蘊之時的神情完全不一樣。與七個板著臉的老頭不同,那第八個老頭則是一臉笑吟吟地望著舞蘊。
誰知舞蘊剛剛向那第八個老頭顯露出一絲哀求的神情,隨即那七個板著臉的老頭瞬間齊刷刷得將他們的老臉轉向了第八個老頭。
舞蘊眼睜睜地看著那第八個老頭的臉色轉瞬之間便是從晴空萬裏變換成了烏雲密布。
那八張蒼老的臉龐,交相輝映,映耀著異樣至極的光芒。這種光芒使得此時還是小孩子的舞蘊,內心深處不由得浮現出了幾分恐懼……
“好了,蘊兒。先進內屋修煉,會有你玩的時間的……”
撅著小嘴狠狠地“哼”了一聲,目光快速略過了那方才忽然間便變了臉,又第一個發話的第八個老頭,最終舞蘊還是拖著不快又沉重的步子,回到了內屋。
七個老頭在舞蘊回到內屋之後,皆是微微得點了點頭,目顯些許欣慰與幾分淡淡的憂意。
“老八還是和我們一條心的嘛,哈哈哈……”七個老頭中的其中一個望著那方才變臉的第八個老頭,輕輕地笑道。
那被稱作老八的第八個老頭同樣地笑了笑,又望向內屋,卻也沒有說什麽。
其實,天道降臨於塵世中,給每一個人都賦予了不同的身份,不同的成長與不同的結局,這些是必然的。如果不滿於自己的道路而去抗爭,路有時的確是可以改變的。若隻是單純地改變了自己的路則也罷了,但如果因為自己的路改變了而影響到周圍的人,那定要承受天道的無情滅殺。
天道下,絕不允許改己之路又改他人之路的人存在!因為,這是在逆天道!
這也是天道的無情之處。
以舞蘊那時的身份來說,他就算此時想自由一些,做一些他想做的事而耽擱了修煉,將來他的成就定也不會太低。因為,他是舞家唯一的血脈與傳人。
然而此時舞家輩分最高的長者卻是在不留情地逼著他去修煉,這隱隱中,已是犯了天道最大的忌諱!
雖不是在改他人之路,而是至親,可是這涉及到的範圍也是極其大的。這種涉及,一旦到了某一個臨界點,定會觸發一界的天道定則!
這可能也是舞家八位長輩的憂之所在!可他們明明知曉,卻不得不這麽去做。
一切,都隻是為了舞蘊。可此時的舞蘊卻隻是一個孩子,他的心裏,還不懂……
……
幾個時辰之後……
“舞哥哥,你在不在啊?”
此時,一個小女孩站在了舞府門口,正用其稚嫩的聲音向舞府內喊著。
路上來往的路人在走過這舞府門前之時,皆是用目光打量著這小女孩。
小女孩不過十歲上下,小臉如同粉雕玉琢一般,極其精美。三千青絲垂落至腰,身著看似極為普通的淡青色衣裙。
但路人卻不會認為這小女孩隻是一位普通人家的孩子。
有不少人在這城中都不是默默無聞之輩。他們曾經在此城中的一大世家,冷家內在登門拜訪這冷家家主之時,親眼見到過這小女孩,並且,他們有的還親耳聽見這小女孩叫冷家家主為“爹爹”。
的確,這小女孩便是如今靈界,八大世家之一,冷家,家主冷無華的獨生女兒,冷凝月!
不少人在知道這小女孩的身份之後,臉龐上皆是顯現著震驚之意!平時,這小女孩可都是被冷無華當公主一樣地寵著,若是有什麽人敢得罪這位小公主,可是要承受冷無華的無情怒火的!
而如今……路人目光巡視了一下四周,見冷凝月身邊並無他人,隻是有一個年紀約摸十七八歲的丫鬟在其身旁。
不少人心中有了疑惑,怎麽冷無華不多派幾人來保護冷凝月。若是冷凝月在外有了什麽麻煩……但他們隨即便恍然了,有哪個人敢明目張膽地來得罪冷凝月,估計不會過太久,這人便是與他的家族在這靈界永遠地消失了……
但如今冷凝月卻站在這府邸門口已經很久的時間了,府內竟還未有人出來接應。這舞家,難道不怕冷家嗎?
這舞家,同樣亦是擁有著靈界八大世家的地位。可能是長久以來舞家內很少有人出來行走的緣故,讓眾人隻知有其它幾個世家,而不知其實這舞家才是靈界內極其輝煌強大的世家。
而讓眾人知曉這世間有一舞家的根本緣由則是全因那座不高,不大卻雲霧繚繞,一片蒼茫的茫山!
府內藏山,山隱蒼茫!
因為此山,眾人才知曉這舞家絕不是普通的家族。但眾人皆是凡人,所知也僅僅局限於此,這舞家在他們的認知中,也就僅僅大一點罷了。
真正讓舞家進入世人眼中的起點便是在於冷凝月。在靈界,相信沒人會看輕能夠讓這冷家小公主親自找shàng mén的家族的。因此,眾人開始漸漸重視起舞家了。
這倒是讓舞家的八個老頭哭笑不得,舞家原本隻是在世家之中有些許的名聲。他們一直都是低調至極,但現在就連不能修道的凡人都開始關注起舞家了,這如何不是弄巧成拙呢?若是他們八個老頭早些將冷凝月這丫頭請進府中,或許也不會如此了。
當然,這些都是在冷凝月看似極為氣惱地衝進舞府之後的後話了。
見時間已過了許久,但卻無人回應自己,似乎是當自己是透明的人一樣,冷凝月終於站不住了,她不顧身旁那丫鬟的阻攔,極為幹脆的踹開了舞府大門,然後便直接氣衝衝地走進了在她正前方那座龐大的府邸……
冷凝月似也是極為熟悉舞府。在走進舞府後不過數息的時間,就已來到了舞府中一座極度靠近中心的屋子。
“哐當”一聲落下,這屋子的門轉眼間已是被冷凝月直接蠻橫推開。
屋內的擺設極為簡單,一桌,二椅,一臥榻之處罷了。但這種簡單,卻隱隱的藏著一種返璞歸真的意味,很少有人能夠看出來,至少,那時的冷凝月便不在其中。
冷凝月在走進這靠近舞府中心的屋子之後,美眸隨即一掃,卻看見屋內有一老者正閉著雙眼盤膝而坐。細細一看,冷凝月驚訝發覺這老者竟是離地三寸,浮空盤膝。
冷凝月作為冷家小公主,當然知道在塵世中修為深厚之人,能引用天地靈氣使自己禦空而起,甚至撕裂空間!但冷凝月也隻是在她爹爹冷無華那充滿著向往的臉色與話語中聽過,卻從未見過。
“覺天爺爺……”
冷凝月輕輕地叫了一下那浮空盤膝的老者,她知道這老者就是她口中“舞哥哥”舞蘊的親爺爺,也是舞家如今輩分與修為最高的八人之一,舞覺天。
“嗯……”舞覺天緩緩睜開雙目看向冷凝月,淡淡地應了一聲,又道:“凝月是來找蘊兒的吧?他正在修煉,恐怕沒有時間來……”
話一出口,一種滄桑至極的氣息迎麵而來。冷凝月震驚地發覺,這種古老的滄桑,就算是她自己的爺爺,在這種滄桑感麵前,亦跟自己一樣,都隻是個孩子一般。
饒是冷凝月這時心裏有些不快的心緒,卻也不敢在舞覺天這位修為極深,輩分又極高的長輩麵前隨意地將其表現出來。無奈之下,冷凝月隻好輕輕地點了點頭,準備離開。
在即將離開之時,冷凝月習慣性的望了望眼前這位輩分極高,極具威嚴的舞家前輩。隻是在她眼眸看向舞覺天的時候,卻忽的發現了什麽……
這位舞家前輩素來平淡無波的臉龐之上竟是在這一瞬有了些許漣漪,但很快就被其隱去了。
冷凝月望見的依然是一張蒼老平淡的臉龐,但她確信之前那一刻舞覺天顯現的漣漪確實是有的。
隨即,令冷凝月更加驚訝又疑惑的一幕發生了。
這位盤膝於空,修為極深的舞家前輩竟是在她麵前,“咳咳”地咳嗽了起來,咳嗽聲經久不息,就如同命不久矣的老人一般,隻剩下了那最後的一口氣。
“凝月,是你來了嗎…”
在舞覺天咳嗽的時候,冷凝月的耳邊忽然傳來了令她驚喜不已的稚嫩嗓音。雖然舞覺天的咳嗽之聲極為響亮,但終究還是沒有蓋過這稚嫩的嗓音。頓時,冷凝月似乎明白了什麽,其嬌小玲瓏的小臉上所顯現的些許不悅之色瞬間被欣喜所覆蓋。
“別聽我爺爺胡說,他就是不想讓我出去玩……”
隨著稚嫩嗓音的傳出,在舞覺天身後不遠處,一處看似封閉的雪白牆壁竟是在此時緩緩打開。從其內的黑暗中,有一十歲上下的少年正緩緩走出。
這少年正是方才被舞家八個老頭強製逼回內屋去修煉的舞蘊。
“……咳咳,蘊兒,你怎麽出來了?爺爺還以為你在……”
舞覺天所做的掩飾在舞蘊出來之後,立即便不攻自破。
就算他輩分再高,修為再深,此時此刻在兩個小輩麵前,把戲被拆穿,也不禁老臉一紅。
正當舞覺天想開口挽回一些臉麵時,舞蘊卻是冷冷地打斷了他。
“今日我必須出去,您若是不許,我就再也……”舞蘊的話在此刻忽然頓住,望了望老臉更紅的舞覺天,隨即從其嘴中一字一頓地喊出了令舞覺天如墜冰窟的四個字,“不理您了!”
然後冷凝月便是感到舞蘊抓緊了她的手,二人身形一閃,隨即便是消失了……
隻有那剛才忽然拂起的幾縷清風與一臉驚訝的舞覺天在彰顯著在幾息之前,他們二人還在此地。
“好小子,居然已經到了這種地步,老夫竟然不曾看出來……”
……
繁華又嘈雜的街道之上,舞蘊牽著冷凝月的小手緩緩地逛著。
可冷凝月心中也有著極其強烈的震撼,她從來不曾想到過原來她的舞哥哥修為已經如此高深了。
冷凝月偷偷地望向她身邊的舞蘊,心中竟是有幾分羞意,也有著欣喜。
“凝月mèi mèi,好不容易與你一同出來,我送你個小小的禮物,怎麽樣?”
舞蘊撓著後腦勺,看向冷凝月,傻傻地笑著。這與方才在與舞覺天說話之時的模樣簡直就是天與地的差別。
嬌羞地點了點頭,冷凝月便被舞蘊拉著走向了路旁一個極為普通的小攤。
冷凝月靜靜地望著舞蘊從小攤所擺放的各種小物品之中精挑細選地拿了兩個玩偶出來。
這兩個玩偶都是用麻布縫製的,樣式略顯粗糙。可冷凝月卻覺得這兩個玩偶真的很精致,或許她覺得,隻要是舞蘊挑的,便都是最好的吧。
玩偶的模樣分別為一個男孩與一個女孩。男孩一臉傻頭傻腦,倒是與此時的舞蘊有些相像。女孩則是嬌憨無比,天真玲瓏,更加符合此時的冷凝月!
不得不說,這兩個麻布玩偶雖是樣式有些粗糙,但這神情確實刻畫得惟妙惟肖!
“喏…女孩子的給你…”
舞蘊極為幹脆地買下了這兩個玩偶,隨即將其中的女孩玩偶遞給了冷凝月。
“嗯……”
……
不少人在讚歎著今日的夕陽很美,但舞蘊隻覺得在平時一息如一年的時間在今日,竟是過得如此之快。
二人皆是在這夕陽餘暉的映照下,在無奈又依依不舍地道別之後,便各自回家了。
隻是,在二人各自回去的路途上,皆是有著一個身影在夕陽完全落下的那一刹那,映入了彼此的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