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趕屍一脈聖姑的印象，隻有思念告訴我的那寥寥幾句，在我的心目中，想象出來的也是一個老妖怪的形象，對我來說，還是少招惹為妙。

    可是對方點名讓我進去，再加上被這個婦人拖著，想跑是不可能的。

    當時我就這樣安慰自己：剛才這個婦人明顯是要害我，聖姑出聲救了我的命，這樣的人一定不會是壞人，不會害我的。

    心裏麵想著，很快就被婦人拖進了旁邊一處黑暗的小房子。

    進來之後，那婦人身上的紗衣早在剛才就掉落下來了，此時是光著上半身的，她完全沒有任何羞臊的表情，屁股對著我，彎腰行禮。

    “聖姑，人給你帶來了。”

    這個時候，我向旁邊挪了個步，想看看這個聖姑到底長什麽樣子，是何方神聖。

    可是這房間裏麵實在太暗了，又相隔了幾米遠的距離，隻能看到一個人影坐在那裏，看不清楚長什麽樣子。

    聖姑開口，說了句：“娃子，你也該改改這個毛病了。”聲音很平淡，不像是老人的聲音，聽不出具體什麽年紀。

    我還沒明白話裏的意思，婦人卻“嘭”的一聲跪在了地上，直接給聖姑磕頭，“聖姑，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請聖姑原諒我這一次。”

    她這麽劇烈的反應，把我給嚇了一跳。

    就因為聖姑說了這麽一句話，婦人竟然嚇成了這個樣子，而她還是聖姑的親信，這就說明聖姑為人絕對是夠狠毒的，不講情麵，就算是自己的親信，惹她不高興了，她也絕對不會留著。

    這人殺戮果斷，讓我想到了狠人，他們應該是差不多的。

    地上跪著瑟瑟發抖的婦人，聖姑歎了一聲，道：“嗯，知錯就好，你出去。”

    得到寬恕的命令，婦人磕頭感謝，也不多停留，立刻站起來，看了我一眼，就向外麵走去。

    我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一時間沒有轉過身，就聽到前麵聖姑說道：“怎麽？沒看夠嗎？要不要我把這個娃子送給你，你回去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聽到這話，我心中一顫，暗道不妙。

    趕緊轉過身來，衝聖姑鞠躬行禮，解釋道：“聖姑前輩說笑了，我隻是對剛才那位前輩比較好奇，絕沒有那種意思。”

    “嗬嗬。”她很古怪的笑了一句。

    房間內十分安靜，我感覺有些尷尬，又低著頭說了句：“多謝前輩救命之恩。”

    “娃子的那點手段，應該還沒能讓你完全失去理智，就算我不出手，你大喊幾聲，動點手段，應該不至於被她害死，所以我不算救你性命，你也不必感謝。”

    我臉色一變，聖姑果然不是思念那個聖婆和落洞聖女能比的，她剛才這裏麵都能夠感覺到我的氣息，還說的如此準確，難以想象，她到底擁有什麽樣的道行。

    頓時，房間內安靜下來，氣氛有些沉悶，我額頭上也湧出來汗水，滴落在地上。

    過了一會兒，她又開口，說了句：“旁邊有燈，你去打開，不是想好好看看我長什麽樣子嗎？”

    “哦？”我愣了一下，沉吟一聲，還沒見過這樣的人呢。

    在這個行當裏，誰都願意保持一點神秘，因為神秘就讓人摸不透，別人就不敢招惹你，聖姑在黑暗中，卻主動讓我開燈，看看她長什麽樣子。

    猜透我的心思不說，還主動暴露自己，這讓我想不出是什麽原因。

    當時腦袋一熱，自己開始嚇唬自己，這老家夥不會是要讓我看她一麵，然後再把我給殺了。

    “怎麽不去呀？”我正想著呢，忽然一個聲音打斷了我的思路。

    我身體抖了一下，也不敢說什麽，隻能壯著膽子，走到旁邊牆邊，摸索著找到一根燈繩，用力拉了一下。

    哢嚓！

    隨著開關開啟，這個小房子裏麵亮起了一盞燈。燈是常見的節能燈，在小房間裏麵特別亮，周圍的一切都能看清楚。

    而我的目光，自然是匯聚在前麵的聖姑身上。

    聖姑穿著一身素衣，麵容普通到不能再普通，不是我想象中的老太婆樣子，也不是妖豔的女人樣，就是一張尋常臉，五官都很普通，湊在一起更加普通，放在人群裏都不會有人注意。

    片刻的驚訝之後，我又皺起眉頭，因為聖姑實在太普通了，她這一張臉普通到竟然看不出年齡。

    說她二十歲，有人會信，隻不過是比較顯老罷了；說她四十歲，也有人信，四十歲保養得還算不錯；說她七八十歲，同樣有人信，因為她的臉上和眼睛裏都充滿了滄桑感。

    看不出年齡，看不出道行，讓人完全忽視的聖姑。

    忽然，她說了一句：“你過來。”

    我回過神來，愣了一下，沉聲問道：“啊？我去哪裏？”

    當時我沒明白她的意思，聖姑又說了一句：“你過來，我也要好好看看你，這張臉呀…”話語中充滿了感慨。

    聽到這話，我頓時皺起眉頭，以聖姑的強大，怎麽會看不到我的樣子，她卻還要我過去，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過人家開口了，我不過去，惹怒了怎麽辦？

    我隻好走過去，在距離聖姑還有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不等我開口說話，她招招手，又繼續道：“再近點。”

    我沉默片刻，又進一小步。

    “再近點。”

    我深吸一口氣，又進一小步。

    這個時候，她伸出手來，剛好能夠碰到我的臉，她將手放在我的臉上，好像親人一樣撫摸著我，看我的眼神也十分的深邃，好像我們是什麽親人似的。

    我從她的瞳孔中看到了我的臉，當時也是心驚肉跳的。

    她的手很普通，不細嫩也不粗糙，就是普通的手，還有溫度，和正常人一樣，不像剛才那個婦人。

    被聖姑撫摸著臉，我也不敢動，差不多過了三五分鍾，她還停下來，我都感覺自己的臉，每一寸都被她撫摸過了。

    終於等到她放下手，我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向後麵退了一步，緊繃的神經放下來。

    我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有些下神，不知道在想什麽，但對我沒有任何惡意，就壯著膽子，問了句：“聖姑前輩，咱們不認識？”

    聖姑聽到聲音，看我一眼，點頭道：“嗯，不認識。”

    “那您剛才的樣子…好像認識我似的。”我沉聲問道，眼睛盯著聖姑，想看看她什麽反應。

    不過聖姑的臉上絲毫沒有波瀾，平靜的說道：“不認識你，隻是你這張臉，讓我想起了一些事情。”

    說罷，不給我再詢問的機會，繼續問道：“對了，你的名字我好像聽過…你…你是叫葉什麽來，葉冰，不對，葉寒，對對，就是葉寒。”

    我聽到對方識破我的身份，一口道出我的名字，我心裏十分震驚。

    畢竟我現在是一身苗族男子的打扮，又是和巫蠱一脈的人一同來的，要是不認識的人見到，絕對會以為我是苗族的人。

    這個聖姑和我沒有見過，卻直接認出了我，還一點都不驚訝，這是在太誇張了。

    但對方能這樣說，肯定確認了，我否認也沒有用，直接就問了句：“前輩，您是怎麽認出我的。”

    她搖頭輕笑，沒有回答我的話。

    “葉寒，聽說你大鬧茅山，還惹出了那一脈的老東西，那你現在有很大的麻煩？”她問我一句。

    聽到這句話，我立刻把她歸到狠人那種等級的存在，因為她口中的老東西就是茅山的祖師爺，能這樣稱呼，絕對是不弱於他的。

    我吞口唾沫，回道：“前輩怎麽會知道的？”

    “你別管我怎麽知道。”她臉上依舊是平淡的表情，“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我可以幫助你對付茅山那個老東西。”

    話說到這裏，我暫時將自己的疑惑放到一邊，直接問道：“什麽條件？”

    我很清楚，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幫我。

    聖姑道：“做我的人，來幫這我。”

    “我不需要你做我的弟子，但我可以知道你的修行，還可以為你提供修行需要的任何東西。我也不是要你做我的手下，不會命令你做什麽。不貪求你身上的什麽東西，更不會害你，隻要你和我一夥，做我的人，和我站在一起。”

    天上掉餡餅了，一個大肉餡餅，砸在了我的頭上。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

    聽聖姑這意思，就是無私的幫助我，除了讓我名義上和她是一夥的這個條件，其他的對我都是有利無害的，甚至和她一夥兒對我來說也是有利的，畢竟是多了這麽一個大靠山，普通人誰還敢惹我。

    但是我自己給自己潑了一盆涼水，餡餅砸下來是好，但也容易砸死人。

    我看著她，問：“您給出的條件很動人，我確實心動了，但我想知道您有什麽目的。”說完，又補充一句：“我想聽實話。”

    聖姑點頭，沉默片刻，回道：“因為一個男人，他叫帝一，外麵也有人稱呼他狠人，我不知道你是否見過他了，如果你見過，應該知道他的一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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