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來自遠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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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的一方,初秋,永恒國。
永恒國地理上位於世界邊緣南北的交界處。百年前這裏還是荒蕪涼蠻的山地,直到後來四方移民發現了一種隱金屬,他們匯聚而來,共同研究,將這種能夠創造一切的隱金屬稱之為神物,冠以‘永恒的神物’,眾人將它煉造及打磨,共鑄了永恒國的一切。
初秋時節,永恒國最好的季節,平原之上一望無際的黃草,像是金色的絨毛織成的毯子,浩瀚無疆。
但是現在,朝夕斜陽猶如巨型的羽翅,遮住一分那原屬於永恒國的安寧。
廣闊的平原上,白雲悠悠,數十道身影屹立於此,這些身影有高有低,但都是以肥碩而論,皆是身著雪白的長袍將全身籠罩,挺拔起那肥碩之軀筆直站立,一動也不動,他們的目光始終是望著同一個方向,神色迷茫且灰暗。
為首之人,永恒國國主,易。
易此刻焦慮萬分,雙手不停的在摩擦著,額間的汗水一滴一滴的下落,雖是初秋,本是應該享受著秋風泛起那絲絲的涼意,但是現在的他卻是無心去感受這些。
國主,昨日前方傳來捷報,我方大軍已是抵抗住了夏國第一批衝鋒騎兵,可以暫緩三日夏國前行的腳步。”
易身後,一名馬臉的胡渣大臣輕言而出,然後身形抖了抖,不滿的歎了一口氣,似乎是很不耐煩的現在的態勢,但他不敢表達出來,因為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國主眼下怕是更為的焦慮與頭疼。
捷報?我現在不想聽到這些,若是那個人沒來,任何信息皆是虛無,你們也別想苟活!”易閉著眼,低聲怒喝著,精神開始有些恍惚起來。
早在一個月前,初秋還未來臨時,世界的另一方,名為夏國的國度便是挑起了與永恒國的戰爭,隻此過去不到一月,夏國的軍馬便是已經踏足了永恒國的半壁之餘,而易顯然是意識到了一種末世的危機感。
夏國的勇猛,凜冽如一把尖利長矛,而現在這把長矛不過三日便是可以頂在易的心髒前。
敗軍之際,夫複何求,你們殺了我吧”當時的易甚至已經想好了殉葬之言,可就當前兩日,來自於長山的一封書信,落在了易的手中,也就是在今日,長山老祖會出手相救永恒國。
易自然是知道‘救’和‘幫’的區別,既然是相救,就還有希望,他不希望亡國,更不想絕望,於是他便率著永恒國諸位大臣來到此處,隻因為信裏相今日會有一名來自長山的使者前來。
國主放心,既然是長山老祖出言相,那人定會前來的,畢竟當年您的祖父於長山老祖還是有著一恩之,想必長山老祖他不會忘記的。”
你也知道隻是一恩之”易皺著眉,抬起頭來看著逐漸陰沉的際,還剩下三日,若是那人沒來,我們永恒國就此隕落。
時間流逝,從初晨到黃昏,秋風一遍一遍的刮著,牽動著平原之上所有人的情緒。
嗒嗒”
平原之上,腳踏軟草之聲徐徐傳來。
此刻間,易重重的吐了一口氣,咽了咽喉,身後的諸位大臣有些窒息到不敢發聲,而易那顫抖的手掌也是定了下來,轉為雙拳緊緊相握。
來了”易喃喃,並不大聲,但是在這此刻安靜到任何風吹草動都能出聲的氛圍下,卻是傳徹到了每個人的耳邊。
永恒國的大臣皆是身形一震,目光皆是順著那腳步聲傳來的一處望去,這可是他們永恒國的救世主,他的到來或許能夠改變一切,究竟這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腳步聲似乎還有些遠,但是眾人都已經等了如此之久,根本不會在意這一段的距離。
來人是一名少年,看著有些稚嫩,像是十五、六歲的模樣,身著灰白色的短衫以及棉麻寬大的褲腿,給人一種極具輕鬆之感。
少年眉間有些泛白,麵色蒼黃但不失血色,顯然是勞頓已久,而唯一不變的的則是他雙瞳之間的那份執著,是一種什麽樣的執著呢?似乎是繼續向前方趕路的執著
少年來到此處,有些不解的望了一眼易,然後目光渙散的向著周圍眾人瞟視,在見到他們一動也不動,隻是眼神始終是落在自己身上後,少年也是微微一笑,衝著眾人點了點頭。
這一路上到是沒少見到奇景,不過生還有著路途要趕,不然我定會在這秋風之下息片刻的。”
少年轉過身去,剛要邁出腳步時便是停了下來,因為易開口了。
這位少俠,你可是自那長山而來?”
易緩緩開口,有些失措,信中隻是交代了會有一人從此平原穿過,而從未提過會是什麽人,而眼下稚嫩的少年更是如初生之犢般,易心中不免有些忐忑起來。
少俠?我可不是,我有名字,叫周默,而我也不是來自那長山,”頓了頓,少年接著道“不過家父是來自長山。”
聞言,易幾乎擠出淚來,不過作為一國之主的他,心境畢竟能夠是定住大風大波,但是現如今,在麵對著這即將亡國之刻的救贖,他也是有些按耐不住自己那激動的心情。
好好,隻要與長山有關就好,想來你也是長山老祖的後人,你今日前來是不是帶來了什麽,比如”著,易也是用手含糊不清的比劃了一下,然後指了指周默。
這麽一想,確實有。”周默摸了摸下巴,神色遊離於眾人之上,感覺現在的他們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個活寶所看待。
當初出門時,家父所留了一大袋東西給我,不過我嫌麻煩,加之盤纏所需,我便是都給賣了。”
嘶!
周默此話一出,眾永恒國大臣皆是麵色一改,變得鐵青起來,易更是顫抖了起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語。
此刻間,周默幹咳一聲,然後抿了抿嘴,從懷中取出一枚泛著枯黃的信封。
路過的當鋪這個不值錢,所以就沒有賣掉,我索性也就留著了。”
在見到周默拿出這枚信封後,易內心咯噔了一下,隨後老淚飄出,他知道,這信封的樣式就是自那長山老祖所出,也就是,這一信封或許將是改變永恒國命運的一把鑰匙!
這位周默老弟,可否將這信封給我,你可以提出任何的要求,我以永恒國的名義滿足你的任何需求,甚至是將這半壁江山讓給你都可以!”
易有些近乎瘋狂,對於將要滅亡的國度來,已經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比這挽回江山的更為重要了,所以他必須要得到這信封。
我對你的江山可不感興趣,既然這麽想要這信封,那就給你好了。”周默笑著摸了摸腦袋,然後伸手將這信封遞了過去。
易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伸出手接過那對於他來沉重無比的信封,握著信封,易已然是又重新感覺到了整個國家的重量。
這個你拿著,就當是我永恒國的答謝。”
易握著信封先是興奮,旋即便從腰間取下一塊巴掌大的圓環遞給周默。
周默楞了一下,拿著這圓環仔細打量了一番,這看似不大的圓環在掌心裏卻是極為的沉重,其表麵之色呈通黑環繞,在其表麵更是有著那數不清的紋路,可以清晰發覺,摸著這圓環則是透露出一絲暖意暗自流動。
它叫君,是用我們永恒國上等的隱金屬花了整整八十一日打造而成。”易淡淡道。
君好東西啊,既然這般,我也不推脫了。”周默爽朗一笑,便是將君圓環別在腰間,其實他也不知道這君圓環是好是壞,既然是答謝禮他也不好推脫。
易再度細眼相看,眼前這少年看似有些嬉皮頑劣,但骨子裏卻是有著他內心中的一番執著的一念,不為那榮華不為那名利,自己無以回報,也就隻有拿出這一塊陪伴了他半生的君為禮相贈。
周默老弟,你將去往何處,我能夠幫到你嗎,隻要你開口,我們舉國上下必當相助!”易憤慨,但卻真誠,也很好奇。
家父所言,我若是想過好後半生,我的腳步就停在永恒國。”周默輕言一出,似是在回憶著。
那就太好了,令尊得沒錯,周默老弟隻需停下腳步,入我永恒國,你的後半身就與本王平起平坐!”易有些激動的拍了拍周默的肩膀,心想著這一次周默不可能在拒絕了。
但我追求的是正真的永恒,而且我要去的地方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相見即是有緣,我們就讓這緣分留在於此不是更好?”
周默抬起頭,默默的凝視著東方,那是太陽初升的地方,意味著永恒的開端。
易與眾永恒國的大臣皆是漠然,既然永恒國並不意味著永恒,那究竟是什麽才算永恒。
這一回,周默到是拍了拍易的肩膀,然後向著眾大臣擺了擺手示意的招呼了一下,便是邁著那輕盈的腳步瀟灑遠去。
一絲涼意隨著秋風飄過,泛起了一陣令人心神安逸的香氣。
來自遠方的少年再度遠去。
易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看了一眼周默離去的方向,沒有出聲,踏著步伐離開了平原。
……
兩年後。
春去冬來,寒梅已經傲然屹立,呈獨秀之勢布滿著東極太山。
東極太山之下的東極宗,於峻峭之勢落於大地,橫穿數條江流,至今已有數萬載曆史,其之威名傳徹四方,縱橫四海。
此時此刻,東極宗的山腳下,一處客棧之內,周默放下那已經空扁的布袋,坐在木椅上擺著退,喝著熱茶,抬起頭看著那雪景之下宏偉壯闊的東極宗大門,他不禁一笑。
多少年了,終於是到了。”周默淡淡一聲,露出那逐漸成熟凜冽的麵容,然後抖了抖身上的落雪,擦拭著自己那布滿塵土的臉龐,想著要以一種飽滿的姿態入宗才行。
你聽了嗎,就在昨日,那遙遠的一方,永恒國與那夏國持續了兩年的戰爭終於是結束了。”
知道,永恒國最終戰勝了夏國。”
我還聽了,這永恒國之所以能夠戰勝夏國,全是因為一個少年。”
現在啊,永恒國舉國上下可是把他尊稱為大夏神龍,暗指平定夏國。”
如此的蓋世榮耀,想必那少年的英姿定是拔地倚之勢。”
真想見見這位大夏神龍”
客棧之內,些許討論之音傳來,也是沸沸揚揚,不過對於他們來這最多也就是酒足飯飽後的題外話罷了。
到是一旁的周默,聞聲入耳,足有數秒是愣住的,摸了摸那腰間的君圓環,他的腦海裏也僅僅是一念劃過,回憶起了當年路過永恒國的那一瞬。
大夏神龍,這個名字真難聽”
隨後一息間,周默搖了了搖頭,走出客棧,頂著寒霜走向那雲霧縹緲的東極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