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寶寶，跟我走吧！”

    “你憑什麽？”我和秋無痕坐起身來，秋無痕將我抱緊警惕的盯著灰夜，好像是有人要來搶他心愛的玩具的孩子一般，我不敢看他的眼睛，或許它正飽含憤怒的盯著灰夜，或者正滿載憂傷的看著我。而這兩者，都足以讓我心痛的不知所措。

    “憑什麽？憑我有能力將他帶回原本屬於他的世界，就憑他還有他的子民在等著他，憑他是背負著使命來到這個世界的，你又是憑什麽讓他留在這裏？你能給他什麽？你能讓他的生命不再流逝嗎？你能讓這個世界接受他嗎？接受一個永遠長不大的他？你做不到，至少現在你就是隻能看著他的生命離他而去，你什麽也沒有辦法解決，你隻會成為他受傷害的理由，我問你，即便是如此，你還是要將他留下來嗎？”

    灰夜一步步走過來向我伸出手：“雷寶寶，你鬧夠了嗎？夠了的話我們就回去吧！就算是在昔陽界沒有人記得你，你也依舊是站在世界的頂點的人物，你可以不用忍受任何人，你可以不用忍耐生命之息不足帶來的不適，我會一直在你身邊，跟我回去好嗎？”

    “不，灰夜，我不想站在世界的頂點，我隻是平凡的人類，我是閔哀，不是你說的”

    “你夠了。”陰冷的氣息瞬間席卷整個城市。

    我停下胡亂的辯解，呆呆的看著灰夜因為生氣而麵色不好的臉，我沒有想過他生氣的樣子會如此可怕，盡管他的臉依舊帥氣，可是我卻沒有勇氣再多看一眼，也沒有想到他生氣的時候會有冥界的陰風將我們這裏包圍，氣溫瞬間下降十度有餘，難不成，灰夜是冥界的人？

    秋無痕跳下床將我擋在身後，隨手拿起床頭櫃的水果刀指著灰夜：“你才是夠了，小哀在這裏好好的為什麽你就一定要讓他回到他不願意回到的位置？為什麽他就一定要去背負那些他不喜歡的使命？你知不知道他其實有多喜歡平凡的日子？他隻是個孩子，你明明那麽喜歡他，到底為什麽要這樣逼迫他？”

    “如果一個一百歲的人還能稱之為孩子，那你不是才剛從娘胎裏出來？如果就因為他希望如此所以放棄整個天下，那這近百年的堅持又算得了什麽？如果他願意放手他的國家，那麽他早就會放棄了，他根本不可能放棄，除非，他誰也不要了。”

    灰夜說的沒錯，我不可能放棄冥哀國，那是父皇在忘記我的存在的前一刻給我的，也許那就是我恢複存在的秘訣，說什麽我也不能放手。

    灰夜迎著刀尖走過來，身體無謂的穿過刀子，穿過秋無痕，一把將我拉到他的麵前，認真的重審一遍：“雷寶寶，這一次，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我隻是在告訴你，我要帶你離開這裏。”

    “夜，再等等，再等等好不好？就讓我和這個世界告別之後再走，之後我會自己去傳送門找你，到時候你再來接我好不好？我自己的身體我很清楚，就當我求你了，好不好？夜。”我拉住他的衣角，他皺著眉頭看著我的眼睛，用複雜的語氣問我：“你真的知道嗎？你以為我是第一天認識你嗎？從你的傷口不會愈合開始，你的生命之息就一直在消耗，當消耗殆盡的那一刻，你就永遠回不到昔陽界了你知道嗎？為什麽你會為了一個人類求我？他到底有什麽值得你這樣做？”

    “他給了我一個人間界，夜，我隻是想告別而已，八比也好，銀也好，火霧也好，我如此珍惜的人消失的時候我連說聲再見都做不到，我無力挽留，我真的不希望這樣的事情再次發生。”我都知道，我又不是失憶了，我隻是魔法受到了限製而已，又怎麽會不知道我的生命之息流失了會怎麽樣？世界的法則我怎麽會不知道呢？當神明的遊戲開始的時候我就在想著，怎麽樣才能讓遊戲圓滿的結局，我的出現無意中改變了別人的人生，為什麽我就不能繼續陪著他走過人生？人類的壽命不過短短幾十年，對我來說也許就是時間洪流的一瞬，為什麽就等不了呢？我不明白，為什麽神的惡趣味不可以再久一點呢？

    “小哀，他說的是真的嗎？你的生命之息一直在消耗？”秋無痕無力地鬆開手，刀子掉到地發出很大的響聲，他知道我不告訴他一定是因為事情非同一般。

    “為什麽你不告訴我？”

    “無痕，這不是你應該擔心的事情，生命之息的問題我自己會留意。”我倔強的不願意看他的表情，我怕會被灼傷，我害怕心會痛。

    秋無痕撲過來抱著我，一滴滴溫熱的液體順著他的臉頰滴到我的衣襟裏，我難過的回抱著他：“無痕別哭好不好？我不會死的。”

    多麽令人難過的事情，才會讓一個堅強的人痛苦？多麽不舍得分別，才會讓人如此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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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哀，小哀，小哀”他反複的念我的名字，也不知道是個什麽意思，為什麽好像親人死去了一般撕心裂肺？為什麽我聽不懂那個其中的含義，隻知道他有好多話，好多話說不出口。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秋無痕的眼淚，清澈而溫暖，卻憑著這樣的溫度灼傷了整個冬天。

    再過十幾天就該到秋無痕生日了，不管怎麽樣我也想陪他過這個生日，畢竟是最後一次了，就讓我們好好珍惜好不好，叫顏玖落，叫段安，在接岑星淚，我們快快樂樂的過一個生日，然後，默默地離開。

    “夜，我會回到有你的世界，所以，最後再給我一點時間好嗎？”

    “哎！你啊！怎麽就這麽任性呢？”灰夜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揮手間將我手臂的傷口治愈，秋無痕也倒在病床安靜的地閉眼睛。

    “雷寶寶，千萬記得來找我，不要勉強自己，知道嗎？”他苦澀的笑笑，在我的額頭印下一吻。

    “謝謝你，夜。”

    “傻瓜，隻要是你要的，我連生命都可以給你，絕對不會猶豫半分。”伸手理了理我額前淩亂的留海，他笑得溫柔至極。

    “你才是傻瓜，我才不想要你的命。”

    “是嘛！是因為你在乎我嗎？”

    “你說呢？”我不置可否。

    “雷寶寶，我很高興。”他燦爛的、帶著痞氣的笑笑。

    “恩，我知道。”我平淡的對他擺手，他，又該離開了。

    夜又恢複了平靜，秋無痕悠悠的轉醒，打著哈欠懊惱的問我：“小哀你怎麽醒了？有我在還會做噩夢啊？”

    “沒有，想到一些事情而已，無痕，十幾天後的生日你打算怎麽過？”我窩進他的懷裏蹭蹭，找了個舒服的位置低著頭，好讓他看不見我的表情，其實沒有充滿期待，其實難掩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