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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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守人坐著無聊,伸伸懶腰,不一會昏昏沉沉睡去。我裝模作樣躺了一會,見他無動靜,便開始琢磨如何開鎖。撿了小樹枝搗鼓了一會,銅鎖居然插銷哐啷打開,我躡手躡腳,推開木籠,試圖鑽出去。

    恰在這一刻,遠處傳來敲鑼打鼓聲這喜慶的聲響由遠及近,分明朝著這邊來。我忙不迭縮入籠子,扮出規規矩矩的模樣,至於銅鎖便跌在地上則無暇顧及。

    人群漸近,一幫皮膚黝黑的漁民不知哪裏尋來破鑼殘鼓,敲打得不亦樂乎,隊伍中還添了幾把二胡、嗩呐,這麽又拉又吹,著實不倫不類。

    眾人在籠子前停下,領頭的命看守人開鎖。看守人早就被吵醒,欲開銅鎖,卻見銅鎖開啟,掉在地上,他呀的一聲,想說些什麽,卻見我坐在原地,不由得撓撓腦袋,無從說起。

    領頭的不願與他多話,隻是吩咐他待會到家裏喝酒。他們幾人把我拉出籠子,隨隨便便拿了一條紅頭巾往我脖子上一綁,領頭的便高聲喝道:“新郎官起行咯。”

    一堆人推搡著我,歡歡喜喜而行。我驚詫不已,不懂他們有何意圖,雲裏霧裏間,隻聽得二胡啪的鋸斷了弦,引起轟然大笑。

    ?男男女女圍著我,興高采烈穿過半個村落。隻見這漁村屋舍儼然,人口很是不少,隻是環堵蕭然,人人衣裳襤褸,一看就知窮困潦倒。

    一幫人簇擁著我到了一戶土屋,土屋大門敞開,屋內木桌上擺置兩根紅燭,那名少女披了紅裳候在一旁。我不禁捂了捂下身,打了個哆嗦。

    領頭的大步流星入屋,扯了板凳一屁股坐下,歡喜道:“快點拜堂了。”

    鑼鼓再次響起,幾個人挾住我的手臂,不由分說,將我逼跪在紅燭前。少女撲騰一齊跪下,扭頭朝我一瞪。

    剛才在屋外看不清楚,此時靠近,卻瞧得分外清晰。她顯然從未學過化妝,拿著胭脂水粉當藥膏塗抹,這兒厚那兒薄,亂七八糟。本來皮膚雖然黑了點,但天生有幾分姿色,這麽打扮幹脆把俊俏的容顏遮擋住,活脫脫就是一隻祭祀用的豬頭。

    我噗嗤一聲,捧腹大笑,少女來了火氣,照我腦袋就是一捶,嗬斥道:“結婚呢,嚴肅點。”拽著我的頭發往下壓,就要開始拜天地。

    周圍眾人忍俊不禁,拍掌大讚,“小姐禦夫有術。”這哪裏算什麽術,耍母老虎的威風罷了。我被扯得生疼,卻不敢造次,隨她把弄。

    拜完天地隨即要拜爹娘。當娘的不見身影,隻有領頭的大剌剌單獨坐著,笑眯眯道:“快拜快拜,拜完喝酒去。”

    這算啥意思,結婚大事如同兒戲,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開口閉口全是吃飯喝酒。不過我倒是特別喜歡如此這般,要是天天有人搶我結婚,那吃吃喝喝便無需發愁了。

    人家喜歡胡來,我何嚐不喜歡胡鬧。當年陸家村鬧新人、聽洞房,我是相當熱衷的,跟著富貴一塊胡作非為。盡管不知這樣做到底有何意思,反正見得其他人搗亂,我也跟著鬧得雞飛狗跳。

    故此,全然當成一場遊戲。雖然連親家的身份還一概不知,我先磕頭斟茶認了丈人,準備吃了酒席再另謀打算。

    誰知和少女互拜之後,一堆人嘻嘻哈哈把我倆推入內屋,將門死死鎖上,還閉了窗戶,顯然要防止我搶他們的酒肉吃。

    幾根紅燭將屋內照得亮亮堂堂的,一張床上疊著龍鳳被,紅豔豔的甚是喜氣。我饑腸轆轆,關心的隻有食物,但見桌子上隻有幾碟不知名的小菜和一壺濁酒。東西這麽少,叫我如何填飽肚子。我配合你們拜天地,即便沒有肉,你們也得燒一碗飯給我吃啊。

    不過千錯萬錯,食物是沒錯的,我狼吞虎咽,掃蕩了桌上小菜,口中正渴,那壺濁酒亦喝得點滴不剩。小酒入肚,不禁打了個嗝,肚子依舊空空蕩蕩,膽量卻頗有些高漲。

    於是跳到門邊,拚命拍打,嚷道:“放我出去,我要吃飯!”想來外麵定是大口肉,大口酒,我一想到人家大吃大喝,哪能忍耐。

    你還是算了吧。他們現在是不會放你出去的。”少女冷冷說道。紅燭映襯之下,她那副豬頭臉蛋更加鮮豔奪目。

    我懵懵懂懂的,不知她在說啥。反正我要吃飯,懶得和你戲耍,於是繼續敲門吼叫。

    少女見我不老實聽話,惡狠狠地搶過來,拉著我就往回扯。我那身衣裳當場被扯裂了一道口子,我唬了一大跳,嗬斥道:“你羞不羞,脫男人衣裳!”

    我凶,少女更加凶,吼道:“誰要看你這醜八怪!”

    是可忍孰不可忍,你扯破我衣裳也便罷了,還說我醜八怪,分明是來挑釁的。想那時在京城,多少婆子見了我都道:“可惜了這幅俊俏臉蛋,居然落魄得來當小叫花子。”人家那才算得上肺腑之言。瞧瞧你,懂得欣賞麽?

    在京城當叫花子的日子,我嘴皮子功夫略有小成,雖然抵不過高手出招,但麵對普通人卻綽綽有餘。當即抓住少女姿態,出言譏諷,說她長得和豬頭毫無二致。她本來就對自己化妝的能力毫無自信,對我的嘲諷根本無力辯駁,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她說不過我,惱羞成怒,便動起手來,揪住我的耳朵就是一頓狂抽。我架手抵擋,哪知她出手極快,手掌如同蛇信子一般吞吐自如,劈裏啪啦,打得我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學過武功。在她麵前,我毫無招架之力,繞著房間上躥下跳。少女卻越戰越勇,一腳踢我屁股,將我提倒,雙手鎖住我的關節,把我壓在床鋪上,按得木床嘎嘎作響,痛得我哇哇叫。

    打不過,唯有迭聲求饒。我頓時話風一邊,讚美她沉魚落雁。她很是欣喜,為如何沉魚法,我也是腦子發懵,嘴巴發臭,居然說那魚是被醜死,才沉下去的。於是她坐在我背脊上,又是一頓結結實實的王八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