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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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清晨,幽冥洞裏所有的火把已經早早的點燃。

    薩婆正在和戰神進行殊死搏鬥,現在,她知道了戰神會萬化術,所以改變了進攻的方式,不再和他打近身戰,而是聲東擊西,因為手臂的長度畢竟是有限的。

    這樣一來,戰神幻化出的手臂則變得毫無用處,甚至阻礙了他的進攻,顯得有些畫蛇添足。

    薩婆眼疾手快,如影隨形,戰神有些招架不住了,身上已有十多處被薩婆刺中,每一處都鮮血橫流。

    戰神的行動明顯變得遲緩,而薩婆則是越戰越勇,變刺為劈,接連劈下了戰神的幾隻手臂。

    戰神向後退了兩步,雖然已落下風,可嘴裏並不服軟,

    “你劈下多少,我就再生出多少,我看你能堅持到什麽時候。”

    果然,戰神又幻化出新的手臂,薩婆接連又砍下幾隻。正如戰神所料,薩婆的體力也開始下降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吃力。旁邊的戰神因為不斷的使用萬化術,同樣消耗了大量的體力,兩個人互相對視著,都不敢輕易再出招。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薩婆的脖子,薩婆心想不好,定睛一看。原來地上被砍斷的手臂,一個個跳了起來,分別按住了薩婆的手臂和腿腳,這情景與上次一樣,隻不過,薩婆這次被按到了地上。

    薩婆躺在地上,動彈不得,接連又有好幾隻手衝了上來,按住了薩婆的脖子,薩婆隻感到無法呼吸,用盡最後的力氣,大喊一聲,

    “難道我要死在這幽冥洞中!”

    說完後,突然睜開了眼睛,看見一個女子正伸手要掐住她的脖子,抬腿就是一腳,將她踢飛。

    隻聽見,“哐啷”一聲,這名女子撞到了角落的櫃子,上麵的花瓶落在地上,摔了個粉碎。

    看樣子,這女子應該是個鬼婆,手中拿著一個瓷瓶,也落在了地上。薩婆低頭看了一眼,不知道什麽東西,便不再理會。

    薩婆並沒有著急起身,而是坐在原地,四處打量著整個房間,她就坐在這個房間的正中,四周的地上灑滿了花瓣,閉眼深吸一口氣,淡淡的花香,悠然沁心。

    薩婆慢慢起身看了看四周,隻有一些簡單的家具,角落裏麵有一個梳妝台,邊上有一張床。正對著窗戶是個書案,筆墨紙硯一應俱全。

    薩婆慢慢走了過去,推開了窗。隻看一眼,便張大了嘴巴。看著眼前這一片有如人間仙境的畫麵,沒想到在這漆黑的幽冥洞中,竟有如此美景。百花爭豔,百香竟豔,雖無鳥語,但花香四溢,不見蝶影,但可見搖曳之姿。

    薩婆仔細想來,他雖然之前來過花容美奐,但是,那幾次也隻是在外麵的客房休息,從沒進過裏麵的花圃,這次不知為什麽,會睡在這裏?

    仔細回憶才想起來,昨晚自己本來要到客房住,可是竹馬卻硬要自己往裏走,睡在裏麵的廂房,因為這事兒,青梅和竹馬兩個人還大吵了一架。

    薩婆哪裏管這些,徑直走到了裏麵,找了一間房,拉門就進,倒頭就睡,直到今早。

    聽見房裏的動靜,青梅竹馬急忙跑了進來。一進門,便看見被薩婆踢飛的女子躺在地上,額頭還劃出了一道血痕。薩婆則若無其事的站在窗前,

    青梅趕緊將那女子扶起,抽出袖中的手帕,擦拭額頭滲出的血跡,

    “彤兒,你沒事兒吧?怎麽回事,你的額頭全是血?你來梨花寓做什麽?”

    竹馬在後麵,磕磕巴巴的說道,

    “額,這個,是我叫彤兒到梨花寓來的!”

    青梅撿起了地上的瓷瓶,聞了聞,臉色立馬沉了下來,

    “蕾蕊凝露?彤兒,這藥是你拿來的?還是……?”

    一旁的彤兒,看了一眼青梅,又看看身後的竹馬,馬上低下頭,就這樣一語不發的站著。

    青梅思索了片刻,將瓷瓶放在了書案上,又看了彤兒一眼,便轉過了身,

    “好了,沒事了。彤兒,你帶薩婆去沐浴更衣,之後告訴她,要幹的活兒。記住,要手把手的教她。就這樣吧,我還有很多事要去做,先出去了!”

    彤兒立刻對青梅行了一個禮,

    “彤兒明白了,族長慢走。”

    等到青梅竹馬出了門,彤兒才起身,對一旁的薩婆也行了一個禮,

    “領主薩婆,請跟彤兒走,我帶你去沐浴更衣。”

    薩婆看著眼前的這個女子,感覺有些眼熟,應該是以前來花容美奐的時候見過,

    “你是這裏的鬼婆?看你有些麵熟啊?剛才為什麽掐我的脖子?憑你也想暗算我?”

    彤兒一聽,薩婆在質問她,連忙擺手,

    “回領主薩婆,我是花容美奐的鬼婆,族長給我取名彤兒。之前你來過,我還伺候過你的,恐怕領主早已忘記了。

    不過,就是借彤兒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加害領主。剛才彤兒是在給領主的脖子上藥,可能是彤兒笨拙,觸碰了領主的傷口,所以挨了領主一腳,還請領主息怒,彤兒會小心的。”

    薩婆看了看青梅放在書案上的藥,拿起來聞了聞,撲鼻而來的是一股特有的花香,問彤兒,

    “這藥是做什麽用的?”

    彤兒回答道,

    “這藥叫做蕾蕊凝露,專治瘀血凝結,可以起到活絡通脈的效果。

    領主不說我還忘了,我剛才看見領主脖子的淤青還很明顯,手指印還是清晰可見,彤兒先給領主上藥,之後再帶領主去沐浴更衣。”

    薩婆擺了擺手,

    “不必了,這藥我自己塗抹就可以了,我也不想沐浴更衣,我就這樣挺好,直接帶我去幹活就好了。還有,我現在是來你家部落幹活的,身份和你一樣,不用叫我領主了,直接叫我薩婆就可以了,走吧,幹活兒去吧!”

    薩婆說完就向屋外走去,彤兒連忙拽住了她,

    “萬萬不可,族長特意叮囑,讓彤兒給領主上藥,而且還說,等領主的內傷好了,再讓領主幹活兒?”

    族長?薩婆心裏琢磨著,剛才青梅明明說了,讓自己去幹活的啊?哦,對了,差點兒忘了,這花容美奐有兩個族長,於是便問彤兒,

    “這藥是竹馬給你的?他讓你幫我上藥?還說等我好了再讓我幹活兒?是嗎?”

    薩婆說完後,看著彤兒,見她隻是低頭不語,便拿起了手中的瓷瓶,遞到彤兒手裏,自己坐到了椅子上,抬起了頭,

    “好了,我不為難你了,幫我上藥可以,但是你也別為難我,沐浴更衣就算了,我穿這鬥篷已經習慣了,上完藥你就帶我直接去幹活,好吧?”

    彤兒接過了藥,想了想,不管怎樣,還是先把藥上了再說吧,於是答應了薩婆的要求,

    “好的,還請領主把頭抬起來,我……”

    “不是說了嗎?叫我薩婆就行了!不必拘束!看我現在這寄人籬下的處境,比你們鬼婆也好不到哪裏。叫領主反而倒像是在嘲笑我。千萬別這麽叫了!”

    彤兒無奈的點了點頭,

    “好吧,薩,薩婆,麻煩你抬一下頭,我給你上藥,要是疼你就告訴我,可別再踹我了,剛才那一腳,我現在還疼呢!”

    薩婆的臉一下就紅了,慌忙的想著怎麽解釋,

    “我,那個,我剛才做噩夢了,對不起,我薩婆是從來不打女人的,你沒事兒吧?要不,你也踹我一腳,來吧!”

    薩婆一邊說,一邊比劃著,彤兒看到她的樣子,隻是覺得好笑,

    “那倒不用,你別動就行了,你這脖子的傷怎麽來的,是誰下手這麽重?連一個女孩子也不放過,真是窮凶極惡,剛才聽見你嘴中喊出了他的名字,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在這幽冥洞中,能幹出這事兒的,也就是隔壁百煉堂的族長戰神了!”

    薩婆一邊聽著,一邊心想,這個彤兒竟然說自己是女孩子?真是可笑,我薩婆什麽時候變成女孩子了?

    彤兒接著說道,

    “幸好你被抽中來我們的花容美奐,要是去了百煉堂,還不知道要受多少傷呢,沒準連命都沒了,整個幽冥洞,我們的部落是最好的,不僅可以常年與這些奇花異草為伴,而且族長也對我們很好,青梅族長總會打賞我們一些胭脂水粉,而竹馬族長還會時不時的偷偷賞給我們酒喝呢!

    你就在這安心住下吧,不要再去外麵打打殺殺的了,一個女孩子家,還是修身養性的好!”

    薩婆再也聽不下去了,突然站起身,

    “好了,好了,這藥就上這麽多吧,我是薩婆,不是什麽女孩子,趕緊帶我去幹活吧,免得一會兒你們的青梅族長怪罪下來!”

    薩婆突然一起身,嚇了彤兒一跳,手中的瓷瓶再次落地,她趕緊彎腰去撿。剛彎下腰,突然覺得腹部劇痛,直接躺在了地上,一邊shēn yín一邊用手捂著小腹。

    薩婆一看嚇了一跳,趕快蹲下,拿開了彤兒的手,掀開衣服一看,隻見彤兒雪白的皮膚上,赫然的出現一個腳印形狀的淤青,準確的說,應該是淤紫。

    薩婆心裏有些過意不去,知道自己出手太重了,馬上讓彤兒平躺著,自己拾起了一旁散落在地上的瓷瓶,把蕾蕊凝露倒在掌中,學著剛才彤兒的樣子,伸出了另一隻手的手指,將掌心的蕾蕊凝露緩緩的攪拌均勻,之後慢慢的在彤兒的小腹上麵揉搓,彤兒想起身,但是,薩婆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要動,

    彤兒隻能躺在地上,慢慢的,感覺疼痛舒緩了許多,

    “多謝你,領……,哦,薩婆,多謝了,快住手吧,我們下人是不能用這種名貴藥膏的,族長知道了,肯定會怪罪的。快停手吧,別再浪費了。”

    薩婆根本沒有看彤兒,隻是認真的給她上藥,甩出了一句,

    “你緊張什麽,這藥是我給你上的,誰要怪罪,讓他找我來,與你無關,你隻要乖乖的躺好別動就行了!”

    彤兒以前也聽聞過薩婆的脾氣,沒辦法,隻能按照薩婆說的做,又過了片刻,才大著膽子對薩婆說道,

    “我本來應該給你上藥的,沒想到卻讓你給我塗藥,真是過意不去!”

    薩婆看了看彤兒,疼的滿頭大汗,抬手用袖子擦了擦她頭上的汗,

    “你這話說的,你這淤青是我弄的,當然我給你上藥了。看你疼的,別說話了,在地上躺會兒吧,一會花圃裏麵有什麽活兒,你告訴我怎麽幹就行了,我去和其他人幹吧!”

    薩婆說完,見彤兒不說話了,接著又倒了些藥膏在掌心,繼續在彤兒的小腹塗抹,可是她發現彤兒的小腹在抽動著,起伏不定,起先以為是疼的,

    但是,薩婆聽見了抽泣聲,看到彤兒不住的在擦拭眼淚,薩婆立刻收手,不知是哪句話說錯了,還是自己做錯了,

    “是不是我太用力了?還是我說錯話了?你跟我說就行,哭什麽啊?”

    彤兒用手撐著地,想坐起來,薩婆急忙扶了一下她的後背,又用袖子擦拭了一下她臉上的淚水,隨著情緒漸漸的平息,彤兒才娓娓道來,

    “這花容美奐中,哪裏還有別人,現在就隻有我和兩位族長了,剛才聽你一說,想起了之前我們幾個姐妹,一起在花圃裏麵幹活兒時,嬉戲打鬧的場景,想起過往的種種,不免有些觸景生情,和你沒關係的。

    薩婆,我肚子已經不疼了,謝謝你,咱們幹活兒去吧。”

    彤兒說完便要起身,薩婆一直攙扶著她。可是這一起身,還是感覺小腹很痛,又用手捂住了肚子,薩婆一看,扶她坐到了椅子上,

    “我看今天你別幹活兒了,還是我來吧!你剛說沒有其他人了,我記得之前來過花容美奐,還不止一次呢,負責伺候我的那個鬼婆好像叫穎兒,對,就是穎兒,還有一個艾兒,她們都去哪裏了,別的部落嗎?”

    彤兒一聽,薩婆說出了穎兒和艾兒的名字,本已平息了的情緒又有些失控,

    “她們都死了,我的好姐妹們,陸陸續續全都死了,所以,薩婆,我求求你了,這次別走了!你這次再走的話,我怕我也會命不久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