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將才史文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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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到史文恭,王漢當時就震驚了。

    小學四年級就熟讀水滸傳,對水滸英雄更是如數家珍——其實水滸英雄王漢就記得那麽四五個有名的,除去魯智深林衝武鬆,王漢就記得一個史文恭。其他的水滸英雄在小學五年級他就忘的差不多了。

    但史文恭這個名字一直印在王漢腦海裏久久不能忘,這是源於他有個戰友曾是水滸迷,據他吹過的牛逼說,水滸中論武藝,公認是盧俊義第一,史文恭第二。

    但是,這個說法並不準確,史文恭敗與盧俊義,是因為有晁蓋鬼魂作祟,又經過一番廝殺突圍,精神體力都處於低穀,已是驚弓之鳥,強弩之末。而盧俊義則是以逸待勞,占了天時地利人和的便宜,若是放了兩人正常狀態下的拚殺,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

    戰友曾篤定地給出結論,假如盧俊義和史文恭是在同等條件下對戰,必然是史文恭勝,為何?因為史文恭年輕,又會放冷箭,盧俊義年歲已高,必然不是對手。

    這個大多數戰友不理解,水滸中並未說明史文恭和盧俊義年齡,怎麽能辨別史文恭更年輕?

    戰友說,史文恭盧俊義同是周侗弟子,盧俊義是大弟子,史文恭是三弟子,三弟子當然比大弟子年輕。自古以來拳怕少壯,兩人都是同樣的招數,當然是年輕的占優勢。更何況,史文恭是曾頭市的教師,難免天天舞槍弄棒。盧俊義是河北大戶,錦衣玉食,體力肯定沒有史文恭好。

    對於這類說,王漢隻是聽來笑笑,古人的事從哪去辯解?但眼下不同,活生生的史文恭竟然出現在耳邊,豈能不震驚?

    再結合周侗頭先的話語,最起碼印證史文恭是他弟子這個說法,不然也不會有逐出門牆這一出。

    隻是,史文恭做了什麽事,惹得周侗大發脾氣?不但要逐出門牆,還要通知所有禁軍所,不要招收史文恭入伍,這等於是封了史文恭前程。

    肯定不是因為史文恭偷了錢又打傷自己,這點王漢心裏門兒清。

    當下他不好多言,隻是盡可能地在周侗老先生麵前表現的低眉順眼,從老先生的話語裏已經知道,周侗跟各地禁軍所關係都不錯,挺有麵子,既然在高俅哪裏求不得門路,不如在周侗這裏試試。

    周侗看了王漢的傷,領他入內堂,讓王漢當門裏坐了,著人拿來藥丸,藥酒。先讓他吃藥丸,一粒入腹,口感冰爽,不要兩三分鍾,胸口內裏火辣辣的灼燒,王漢麵紅耳赤,感覺胸口一團氣要爆開。

    周侗道:“忍住,不要喊疼,如此才能發揮藥效。”說完,用手抹了藥酒,在王漢胸腹上擦,立時,王漢感覺自己胸口一片變成鐵板燒,裏外夾擊,悶熱無比。

    他想喊,又聽老先生說要忍,就不敢喊,硬扛,憋的滿身大汗。

    隨著周侗的按摩,王漢胸口冒出許多鮮紅,米黃色的藥酒變成紅黃色,順著胸膛淌,周侗道:“這是你體內淤血,排出之後,內裏便不會有後遺症。”

    王漢聞言不語,心裏隻盼望這磨難盡快過去,內外如火燒,實在難受。

    按揉半個多鍾,王漢感覺內裏灼燒消失,周侗這才停手,道:“內淤已經排出,休息三五日便好。”說完起身,自己洗手。

    王漢慌忙就地跪倒,雙手貼地磕頭,口裏道:“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如此說,駭了周侗一跳,雙手水淋淋地站著,“這是做什麽,快快起身。”

    王漢跪在地上回應:“師傅不收,我便不起。”他這是看武俠小說裏學的,那些拜師學藝的,統一是這做派。

    周侗好笑,伸手扶他,好大的力氣,王漢不起,他單手就給端著整個人騰空,不起身都不行。

    別的不論,光是這份臂力就讓王漢驚訝,鐵臂周侗果然名不虛傳。

    周侗笑道:“不可如此,拳館收徒自有規矩。”說完目光將王漢上下一番打量,麵上有喜色,顯然是喜歡王漢。

    王漢納悶,詢問:“拳館收徒是何規矩?”

    周侗不答,伸手在他身上揣摩,按按肩頭,捏捏腰,拍拍胯,點頭讚:“倒是一副好胚骨。”又問:“家在何處,有什麽親人?以何為生?”

    王漢便懂了,周侗有心收他,但要問問條件。自古以來習武者有個基本要素,那便是家境相對闊綽,也就是所謂的窮文富武。

    讀書相對而言本錢少,隻是讀書寫字,無非是準備筆墨紙硯。習武則要準備許多東西,除去各種兵器,最要緊的是口腹之欲必須滿足,整天舞刀弄棍,吃不飽、吃不好都不行,這也是王漢為什麽要堅持吃肉。

    周侗問三個問題,主要還是想問,家裏窮不窮,能不能供應習武?

    王漢回答:“家在東京,父親早亡,母親尚在,家裏做些商戶租賃。”這就是睜著眼說瞎話,他家窮的屋頂漏風,哪裏會有商戶向外租賃。

    但周侗滿意這個答複,輕捋胡須,道:“既如此,明日可帶五十兩銀來拳館造冊登記,先試試看。”

    如此回答模棱兩可,不說收自己為徒,卻給了希望。王漢盡管納悶,還是大喜拜謝。

    辭別周侗,穿過中間庭院,看到欒廷玉正在指導眾人操練,王漢又過去一通拜謝,說了自己即將來拳館學習之事,欒廷玉隻是笑笑,勉勵:“男兒習武是好事,隻是以後莫再去那些花銷場所。”

    說完自去教習徒弟,對王漢並不甚熱情。

    王漢懂得,雙方初相識,年齡差別又大,當然不可能一見如故,納頭便拜。

    王漢出了拳館先不忙回家,而是去了隔壁茶館,要了花生茴香豆小酌。他也不飲酒,正晌午無人,拉著小二嘮嗑,三言兩語,將禦拳館的事情問了個清。

    這禦拳館收徒沒什麽規矩,隻要交錢都能來,裏麵天地人三位教席是有官身的,其他教師則是拳館給俸祿。學成之後,三位教席會書信給各地各處禁軍推薦,有些運氣好,可撈個提轄都頭做,運氣不好的,也能做個教頭,不能大富大貴,但生活小康可保證。

    大宋盡管重文輕武,但對手下官兵俸祿可不低,教頭最低都能月俸六兩,更何況那些高級的,動不動就是十兩以上,擱在後世,相當於隨隨便便月入過萬。

    至於天地人三席分別,自然是天字最尊,地席次之,人席最末,但並不是外麵粗淺理解的那樣人席不如天席,而是三者各有所精。

    周侗為天席,主教拳腳棍棒。地席為張庭芳,主教馬上技藝,教場不在內城,而是外城禁軍旁邊的跑馬地。人席為孫洲,主教箭術陣列,即是軍陣群體作戰協調。

    要論地麵單打獨鬥,當然是周侗天下第一,這個無可爭辯。但論馬上嫻熟,周侗不見得能贏張庭芳。要知道,張庭芳可是馬背上長大,能通馬語,無論何等烈馬,到他手中都順如綿羊。要論箭術陣列,自然是孫洲無敵,但不代表孫洲拳腳功夫差,能做到教席位置的,當然不會太差。

    為何分開教授?便是武學古訓,貪多不精。如此分化,則是讓弟子能更好的發揮自身所長。

    入去學習,先是在入門教師欒廷玉手下學習,待到基本功嫻熟,便去天地人三位教席前演練,由三位教席商議決定,看是學習那樣武藝較好。

    人各有所長,乃是娘胎裏決定,這個後天無法更改。比如有些人天生眼力過人,那便是學習箭術的好苗子,百步穿楊自然比近戰步兵在戰場上的作用大。而另外有些則是天生的大力士,當然是近戰步兵為最佳。更有些身材適中靈活的,上了馬方能發揮最大作用。

    如此解釋,讓王漢感慨,古人智慧不可小覷。

    至於史文恭和周侗間矛盾,小二起先不敢說,收了王漢一枚碎銀,這才小聲道來:說那史文恭端是個好手,生的好相貌,濃眉大眼儀表堂堂,身高八尺有餘,猿臂蜂腰,進入禦拳館學習,天地人三席爭相要教,他也乖巧,天地人三席都學了個精,三位教席都很滿意,對他讚不絕口。

    周侗曾言,待到自己老邁,天字席位隻有史文恭可接。由此可見他對史文恭的喜愛。

    既然喜愛?又為何惱怒?

    這就要提到周侗性格。周侗性格直爽豪邁,典型武人脾性,主張武力對抗遼夏,拳館人眾所周知,尤其對於年年繳納【歲幣】一事,周侗最是氣悶,成日破口大罵,明確直言蔡京等人不作為。

    年初新君即位,蔡京被罷相,主戰派獲得話語權,周侗大喜,以為大宋從今往後要雄起。史文恭卻不認同,眼見蔡京罷相,暗中托人給蔡京送禮,要從蔡京處謀得出路,此事還未成,被周侗獲知,大發脾氣,一頓斥罵。

    史文恭反駁:“國力貧弱,何以為戰?繳納區區歲幣便可享受太平安逸,有何不可?”

    周侗大怒,“若是交錢可買平安?爾等習武又有何用?區區歲幣?年年二萬萬錢財,能養我大宋多少軍馬?你說區區錢財?”

    如此兩人關係交惡,據說前幾日周侗直言要杖殺史文恭,史文恭尊他為師,哪裏敢應,因而躲起來,不敢見周侗。

    小二一席話說完,王漢直拍大腿,心裏感慨:這史文恭特麽的是個人才呀。

    別的不提,就說對世事的動態把握而言,史文恭比周侗要高。周侗隻是一介武夫,史文恭則是個將才。

    武夫隻會正麵硬肛,將才則會審時度勢,趨利避害。

    聽了小二一番說,王漢心裏有了主意,他日有機會見史文恭,必然要籠絡為己所用,不然,就要代替師傅清理門戶。

    盡管才是第一次見周侗,王漢已經在心裏將自己定位為周侗手下最傑出弟子,忍不住暢想,以後頂著周侗頭銜去各處禁軍所裏轉悠,任憑哪位教頭見麵都要納頭便拜,那該是何等威風場景?

    想著就忍不住心裏美,咧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