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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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漢把手中弓遞給花榮,便從最基本的射箭要領講解,先做個大概示範,然後講弓的種類,材質,弓弦的區別等等。

    這些都是昔日孫洲教他的,如今也不藏私,同時也唏噓,難怪以前問孫洲可曾聽過小李廣花榮的名字,孫洲表情詫異,現在才知,花榮算是孫洲的徒孫,當然不可能聽說花榮的大名。

    正講解,前麵第二道關隘到了,不過一道木質路障,周圍草裏跳出來四五十號賊寇,氣勢更甚,尤其看到來人押著幾個受傷的自己人上山,為首的頭目幾乎是暴跳,揮動手中鐵棒叫喊:“恁個鱉孫,敢傷我山寨兒郎,吃爺爺一棒先。”

    說著,持著一根生鐵棒,啊呀呀地打將來。

    王漢自然不廢話,長劍一卷,那賊便屍首分離。有了前一次的戰鬥經驗,十二名軍漢也不再懼怕,各自化身下山猛虎,朝賊寇猛攻。

    一方是禁軍悍兵,一方是農民組成的烏合之眾,再加上有個刀槍不入的戰神混在其中,結局都不用想。才砍翻一半人,剩餘賊寇就化作鳥獸散,王漢也不讓人追趕,讓各人檢查屍體,搜尋可用之物,而後喝水吃幹糧,簡單休息後,再往山上走。

    等到第三道關隘,便是個木質結構的寨門,有個頭戴虎皮帽的賊寇站在寨門上問,“來者何人?”看他表情,已經有了憂懼之色,想必是第二道關隘的逃兵已經匯報了情況。

    王漢側頭對花榮說:“射他一箭看看準頭。”

    花榮依言而行,將弓拉滿,手臂都抖,隨著咄地一聲弓弦響,羽箭飛向寨門,紮在木頭上,距離那虎皮帽巴掌遠。

    花榮懊惱,王漢嗬嗬笑,“可以,第一發能有如此準頭,已經是神人,回頭勤加練習即可。”

    寨門上的虎皮帽嚇了一跳,又氣的不輕,嗬斥道:“大膽狗賊,竟敢暗箭傷人,給我射!”

    隨著命令下,寨門上麵出現十多個射手,往王漢這邊射箭。

    王漢讓眾人向後退,道:“你們留在此地,等我上去打開寨門。”言畢,人往前走,任憑羽箭碰撞身體,他均不懼。

    兩輪羽箭後,寨門上的賊寇們就傻了眼,不敢再放箭。那虎皮帽也暈了,抓著鋼刀,看著王漢,滿臉的遲疑驚恐。

    王漢到寨門下,雙足一跺,人便騰空而起,躍上寨門,長劍挽了個劍花,“爾等放下武器跪地求饒,可放你們一條生路。”

    所有人都戰戰兢兢,虎皮帽不信邪,手中鋼刀一揮,啊呀呀地衝上來。王漢隻將長劍一斬,那廝便呆立原地,再也不動。兩三秒,那廝半拉身體裂開,成為兩半。

    如此慘烈狀況,刷新了眾嘍囉三觀,再也生不出反抗之心,全部跪下磕頭,求爺爺饒命。

    烏合之眾,便是如此。

    王漢敢往山上來,就是算準了這點。

    眼見各人求饒,王漢命令,打開寨門,放外麵軍漢們進來。又道:“爾等身為良民,卻不事生產占山為王,四處劫掠傷人,按律當斬。今見爾等悔過之心誠懇,本將軍便給你們一條生路,跟隨我入去寨子剿滅賊寇,以前所犯之罪全數既往不咎,依然按良民論處,諸位可聽明白了?”

    山賊們這才知道,這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的意思,對方要他們再拿起刀槍,去和昔日的同伴們進行戰鬥,老實講,這樣做有些不地道。

    不仁義。

    王漢卻沒有這麽多心思琢磨,長劍掄起,砍下兩顆腦袋,再問眾人,“你們是願意死在我的刀下,還是跟著我上山剿賊,功過兩相抵?”

    眾人哪裏能多想,麵前血淋淋的屍體擺著,便是最好的範例,當下無人反對,全都起身跟隨,要隨王漢立功。

    便是這般,王漢一路打上來,身邊原本十多個人的隊伍,變為四五十號人的隊伍,雄赳赳地往山寨門樓裏開去了。

    賊寇們如此順從聽話,說到底還是千百年封建王朝養成的奴性使然,中國的老百姓們曆來都是最淳樸,最善良,最愚昧,也最好忽悠糊弄的。

    然而畢竟是農戶出身,裹挾著他們行動可以,真正要打,要白刃見血,卻是靠不住的。這點王漢和眾軍漢們早就看明白,這些賊寇不過是仗著人多勢眾,根本不懂軍陣戰法,被王漢衝入去隻會胡亂招架,毫無章法,像砍白菜樣簡單。

    以此推論,那些留在山寨中的賊寇,也無多少戰力,若是遇到旗鼓相當的對手或許能戰,遇到王漢這樣的戰場殺神,他們一觸既潰。

    王漢之所以裹挾賊寇上山,隻為向山寨裏的賊寇表明,雖為賊寇,也不一定是非死不可,乖乖就擒,犯下的罪名可以既往不咎。

    不多時到了山寨大門,寨子門前早就聚集了數百人,氣勢洶洶擠做一堆,正中一個黑矮壯漢,赤裸上身,巴掌寬的護胸毛紮挺著,銅鈴大的眼珠瓷瞪著,頭戴月牙箍,頸掛狼牙鏈,腰係一條豹皮圍裙,雙臂抱在胸口,形象彪悍,氣勢非凡。

    被王漢裹挾而來的賊寇們一見他的樣子,都情不自禁地往後退,顯然平時被他嚇怕了的,心有餘悸。有個頭腦靈活的戰戰兢兢地湊近王漢耳後語:“將軍,那是我們二頭領遮天大聖鮑方,武藝高強,心狠手辣,傳聞他發怒時候要生吃人心。”

    生吃人心,隻此一項,便成了眾賊寇懼怕他的原因,王漢卻對此嗤之以鼻。扭頭吩咐花榮,“射他一箭。”

    兩廂見麵,鮑方剛開口發問,來者何人,這邊花榮就一箭射出,依然沒能射中,箭頭擦著鮑方耳邊掠過,插在後麵一個嘍囉胸口,紮的他哎呀一聲,痛的呲牙咧嘴叫喚。

    鮑方見狀雙目倒豎,“無恥小人,安敢暗箭傷人,可夠膽與爺爺一戰?”

    王漢立時懵逼。

    這打仗……還有主將先下場單挑一說?

    這便是王漢不了解曆史,最早期的華夏戰爭並不如後世那般野蠻,還要講究一個禮。春秋初期各諸侯打仗,都是拉開陣勢,雙方約定好了,先上去互相通報姓名,再說一大堆斥責對方錯誤的話語,在道義上先取的先機,談不攏了,再各自整理軍隊,擂鼓出擊——這叫先禮後兵。

    而且,戰爭過程中必須是將對將,兵對兵,這樣才顯得公平。並且打仗時不得擊殺對方信號兵(金鼓旌旗),這樣的戰爭才勝的公平,否則是勝之不武。

    正麵戰場對撞取得勝利,敗軍要逃,也不能趕盡殺絕,不能追逃跑距離超過五十步以上的敗軍。當年楚晉兩國打仗,晉國的戰車損壞,士兵下車修理,楚國也給幫忙,修好之後繼續追趕,追著追著晉國車子又壞了,楚國再等他們修理,如此幾番,晉國人逃走,事後還譏諷楚國:你們的車子不會壞,是不是因為經常逃跑啊。

    這樣的戰爭模式,勝的光彩,輸的服氣,尤其是陣前雙方講道理那場,尤其重要,比如武王伐紂薑子牙陣前一番遊說,結果紂王的軍隊臨陣倒戈——這樣既達到打仗目的,又不用損害士兵性命,一舉兩得,是為天道正統。

    後麵戰爭模式改變,出現了偷襲,計謀,陷阱等等,因而被孔子斥責為:禮樂崩壞,人心不古。

    經過千百年來的演變,戰爭形式已經演變為多種多樣,但在中原大地最淳樸的百姓心裏,依然還保留著上古文明時期的那套禮製,講究打仗之前先講一番道理,如果能用言語讓對方退卻最好不過,講不通了再動手,那也是萬不得已——二十一世紀的HK黑幫火拚也是這個路數,並不是他們愚蠢,而是他們骨子裏還流傳著華夏血脈。

    前麵幾次對方都先問王漢姓名,王漢沒搭理,按的是他後世那套作戰法則,眼下對方突然叫陣,一班嘍囉也在後麵搖旗聒噪,情緒亢奮,卻不衝上來廝殺,讓王漢納悶。

    眼見那二頭領遮天大聖獨自向前走出十步,手持狼牙棒往地上一杵,惡狠狠地叫嚷:“鱉孫,安敢與爺爺一戰?”

    王漢雖然想不通原委,但當前形勢能懂,心便樂了,這盜賊有意思。

    身邊花榮被暗箭傷人四個字說的麵紅耳赤,覺得落了自己麵皮,弱了自家威風,二病犯了,要上前對陣,被王漢一把拉住,勸他:“你在後麵看便可。”

    王漢提著大劍,緩步上前,距離二頭領十步遠站定。

    且說王漢現在是什麽模樣,經過一年多的軍陣磨練,身高先拔高到七尺,擱在後世那就是一米八的大漢,又生的雄偉健狀,比後世裏任何一位健美先生肌肉塊都大,是個標準的偉男子外貌。再加上一套紅色武官袍,頭戴鳳翅虎頭盔,要威風有威風,要帥氣有帥氣,真個是人中龍鳳,軍中豪傑。

    人往眾賊麵前一站,自然有種風采,震懾眾寇。

    那二當家心裏也有幾分佩服,便開口問:“你是何人,為何闖我山寨,打殺我兒郎?”

    這話問的無恥,讓王漢發笑,官和匪,還需要什麽緣由?當下回答:“我是鄆城新任防禦使趙令武,路過鄄城,聽聞你們占山為王,危害百姓,所以上來剿滅你們。”

    二當家聞言惱怒,瞬時情緒激湧,高聲道:“原來也是朝廷的狗官,上來不問青紅皂白,便安我等一個賊名,要打殺我等,我呸!枉我當你是個英雄,來,便看看你有幾斤幾兩。”

    這番話說的精彩,朝廷狗官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把自己放於道德製高點,要打殺我等又把身後眾人和自己利益捆綁,枉我當你是個英雄還給王漢戴了個高帽,這種罵陣藝術,卻是王漢以前沒見過的,心登時就樂了,也學到一手。

    那二當家罵完,手中狼牙棒一抖,人便啊呀呀衝殺過來,要給王漢一個下馬威。

    王漢麵上還帶著笑,手起,劍揚,人頭落!

    四野裏一片寂靜,敵我雙方,全部無聲。